五福堂院内,管家拦住了匆匆赶来的夏泽,委婉的表示夏奶奶正在吃药,他要去通报一声。【小说文学网】

    夏泽两手插兜冷笑起来,“什么时候我在自己家都没有了自由?”

    夏泽的表现完全是挑事的前兆,管家隐隐猜到了夏泽的来意,识趣的让开了路,没有过多的坚持。

    夏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等他走到门口,正听到了夏志杰说话的声音。

    “母亲,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是鬼迷了心窍,我……”

    “行了!”夏奶奶打断了他的话,“你也别拿这些话诓我,我养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六幅画,除了池家小子找回来的那幅《报春图》,还有六幅被你输了出去,你打算怎么办?”

    “母亲,我是真冤!”

    夏志成不顾自己快要六十了,一脸讨好的凑在了夏奶奶的身边。他是真觉得自己冤枉,那六幅画真不是他输出去的。明明是沈嘉石那个小贱|人和怡然居设的套,可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怡然居的记录上清楚的显示着交易是和他进行的,他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六幅画,将近一个亿,一想到老四的意思是追不回那些画就要让他承担这个损失,他就觉得肉疼的不行。

    夏奶奶看着夏志杰心疼的模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道:“这个时候知道心疼了?输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你是不是觉得与其便宜夏泽不如让你爽一把,是不是?老四说得对,就该让你出出血,长个记性。”

    夏志杰老实的低着头,一句话没敢反驳。

    夏奶奶看他这副任凭打骂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没了。最开始知道夏志杰输出去了六幅画,夏奶奶是真生气,可夏志杰毕竟是他儿子,这段时间又天天守在她的身边,她哪能一直生着气。人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其实母子连心才是真没有隔夜仇。夏奶奶恨恨的伸出手像夏志杰小时候做了错事一样戳了戳他的头。“行了,我和老四说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趁着你妹妹也在,过几天找个时间把那些字画分一分,这六幅画就算在你应得的份里。”

    夏志杰缩了缩脖子,心中暗暗叫苦。要是放在昨天夏奶奶说要把小书房里面的字画分了,夏志杰绝对求之不得。可今天早晨他刚看到那则神秘人爆料,心中怀疑是沈嘉石,正心惊胆战生怕外面闹起来。沈嘉石敢这样说,八成手里握着什么证据。虽然他自觉没有和沈嘉石说过父亲遗嘱的事,可上了床情绪激动起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到底说没说。万一这件事闹大,夏家其他人没事,他可是“证据确凿”的偷了六幅画,池家要是真追究起来,估计连老四也保不下他。再说占便宜这种事讲究的是谁也不知道,暗中偷偷干,如今怕是整个海城都知道了这件事,难道夏家还能在众目睽睽下死扛着不承认不成?只要有了侵吞夏泽东西的名声,老四的仕途怕是要难熬了。

    夏志杰心虚的笑笑,“母亲这件事咱们再说。”

    “再说?”夏奶奶不以为意,“我还能活几年?趁着我在把东西都给你们分了。等我不在了,就算这件事闹出来,夏泽也说不出什么。”

    夏志杰不敢接这句话,他支支吾吾的说着:“母亲,其实我想了想那些东西毕竟是父亲留给小泽的,要不还是给小泽算了。我们毕竟是做长辈的哪好意思和一个晚辈争东西。您说是不是?”

    “嗤!”夏奶奶正奇怪夏志杰怎么换了一个态度,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嗤笑。夏泽听到这里也算是听明白了。他微微挑眉,眼神带着讥诮,就那么神色淡淡的推门进来,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夏奶奶落在了夏志杰的身上。

    “原来二伯良心发现,还知道长辈没脸和晚辈争东西。”

    “小泽?”

    夏志杰被突然出现的夏泽惊了一把,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他和颜悦色的看向了夏泽,就像是没有听到夏泽的讥诮一样,笑眯眯道:“小泽你什么时候来的?来来,二伯和你出去说,你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

    夏志杰一边说一边就想拉着夏泽出去,夏泽微微挣脱开,轻轻弹了弹袖子,径直坐到了正对着夏奶奶的沙发上,漫不经心道:“奶奶身体不好?我觉得奶奶挺精神的啊!再说我是来看奶奶的,为什么要和二伯你出去说?二伯有什么怕被奶奶知道吗?”

    “夏泽!”夏志杰板着脸瞪了夏泽一眼,眼神警告。

    夏泽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二伯你干嘛瞪我!”

    “行了!”夏奶奶厉声道:“夏泽你一来就闹得慌,你先出去我要休息了。”

    夏奶奶从夏志杰和夏泽的态度上隐隐看出了什么,心知夏志杰估计有事瞒着她,可夏泽也不是好东西,拿捏着自己二伯的把柄,她看了夏泽的那张脸就生气。

    夏泽冷笑起来,心中一直压抑的委屈和怒气在听了夏奶奶的话后,就像是一桶汽油瞬间被点燃,火气充斥着心间。他努力压制下了想要爆发的情绪,嘲弄的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是我闹得慌呢?奶奶您是不知道二伯做的事,那才是闹得慌!要知道二伯可是和您最疼爱的沈嘉石搞在了一起,说不定还趁您不注意在这张床上睡过。现在全海城估计都看过二伯和沈嘉石上床的视频了,您看吗?我发一份给您。”

    “夏泽!”夏志杰涨红了脸,重重的叫了一声。

    夏奶奶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志杰,转头颤抖的指着夏泽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夏泽一脸无辜,翘着嘴角,“我还有更胡说的呢。不仅是二伯,您疼爱的沈嘉石还和我大哥也上过床,不巧我手里也有视频,您要不要看?我觉得过几天说不定流传出来的就是三个人在一起的视频了,您觉得呢?”

    “夏泽你闭嘴!”夏志杰眼瞅着夏奶奶神色不对,大步的走过来就要拉着夏泽出去。

    “这是怎么了?”夏思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吃惊的看着一脸阴沉的夏志杰,不解道:“二哥,小泽你们是……”

    还没等夏思慧的话音落下,夏志杰就一声惊呼。一个浅口的白瓷碗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了夏志杰的头上。夏志杰的额头被划了一道长口子,瓷片﹑药渣混杂着血迹从他的脸上流下。

    夏奶奶脸色铁青,剧烈喘着气,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夏志杰道:“你……你……你……”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夏志杰顾不上擦脸,赶忙和夏思慧去扶着夏奶奶,生怕夏奶奶有个什么意外。

    夏泽沉默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汹涌的怒气压都压不下去。他从小就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他也尽量躲着不在奶奶面前出现。可不管如何,夏志杰也好,奶奶也好,他心里都是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的。上一世因为和池以衡在一起,他和家里彻底闹翻。他想的最多的也是从此和夏家互不招惹,却从未像这一世一样生出恨不得毁掉整个夏家的恶意。

    夏泽神色淡漠的站在那里,眼神黑黝黝的盯着夏奶奶。夏奶奶在夏思慧的抚摸下终于缓过了气,脸上不再是骇人的乌青而是透着一种虚弱的苍白。她一扫眼看到了夏泽,无力道:“夏泽你滚出去!”

    夏泽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淡淡道:“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爷爷遗嘱的事?为什么要把我当做一个外人一样防着?”

    网上的那则爆料把他定位在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上,可夏泽想更多的人是把他当做傻子吧。他到底是有多蠢多可悲,才能被整个夏家排斥,才会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件事。夏泽甚至都怀疑,莫非他其实不姓夏,所以全家人才都不喜欢他?

    夏思慧早晨也看到了那则报道,闻言紧张的看着夏泽,愧疚的解释着:“小泽你听我说,不是你想到那样。你还小,家里也是担心你怕你不懂事。”

    “我不懂事?”夏泽嘲弄的笑了起来,“我再不懂事也没有偷家里的东西出去赌输。我再不懂事也没有和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上床鬼混。”

    “小泽。”夏思慧不赞同的打断了他,夏奶奶不能再受刺激了。她想着解释些什么,夏泽静静的看着她,“小姑,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瞒着我?”

    “我……”夏思慧对上了夏泽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

    夏泽落寞的垂下眼,“小姑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他们瞒着我是把我当做傻子,想要占属于我的东西。小姑你呢?难道不也是把我当做傻子吗?你说你是为我好,什么都不需要我知道,每天只要高高兴兴过就行,那和傻子有什么区别?你们想要的目的还不是一样,让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问,一辈子只能依附在夏家身上。”

    “小泽,我……”夏思慧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是真心疼爱夏泽,她想要夏泽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她……

    “夏泽,你做了什么!”

    夏志成的怒吼在众人身后响起,却是夏志成在听了管家汇报说夏泽和夏志杰在五福堂吵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夏奶奶苍白的脸色和夏志杰头上的伤口,想都没想就怒斥向夏泽。

    夏泽表情平静,冷淡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了奶奶外面发生了什么。哦,对了,奶奶恐怕还不知道今天最轰动的新闻是什么?夏家长辈厚颜无耻,逼迫可怜的沈嘉石临摹赝品,意图侵占晚辈的财产,父亲您说是不是?”

    “孽子!”夏志成一耳光甩向了夏泽。夏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他们都瞒着不敢让夏奶奶知道外面的事,夏泽这个小畜生是要气死母亲吗?

    “姑父!”夏志成的巴掌没有落到夏泽的脸上,而是被稍后赶来的池以衡抓住了胳膊。他表情冷峻的拦在了夏泽面前,语气肃然道:“小泽有说错什么吗?”

    “以衡,这是我们夏家的事。”夏志成压着怒气道。

    池以衡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冷静道:“夏爷爷留给夏泽的字画里面有一部分是池家寄存在夏家的,我想姑父您不会忘了吧?我觉得事关这件事,我还是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的。”

    池以衡的话正戳中了夏志成尴尬的地方,他越发的怀疑那幅《月下庐山图》是池家故意拿回来试探他了。夏志成沉默的瞬间,夏奶奶愤怒的颤声道:“池家不要欺人太甚,那些字画是沈家﹑沈……”

    “是沈家卖给池家的。”池以衡彬彬有礼的接口道。

    夏奶奶瞬间只觉得全身充血,脸上泛出了不正常的潮红,她抖着手指着池以衡,一个字没说顺着夏志杰的身体就滑到了地上。

    “医生!”夏志成大喊道。

    一直守在隔壁的医生立刻赶了过来,和前几次夏奶奶晕倒不同,这一次老宅的医生立刻建议将夏奶奶送到医院。一时屋内谁也顾不上夏泽和池以衡二人,乱糟糟的挤成了一团。

    池以衡皱皱眉,没想到夏奶奶的反应这么严重。难怪她表现的一直不喜夏泽,原来夏奶奶心里认定了是池家占了沈家的东西。池以衡担心的看了一眼夏泽,夏泽神情漠然,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小泽!”池以衡紧跟着夏泽,心中后悔他应该先去夏家找夏泽的,而不是先来老宅找夏志成。

    “你没事吧?”池以衡伸手拉住了夏泽。

    两人此时已经离开了五福堂,夏泽顺着池以衡的动作站定,抬头定定的看了池以衡一眼,低声道:“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夏泽问的什么,池以衡心中清楚,他不由懊悔不已。这件事他其实没打算瞒着夏泽,只是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明了自己的心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泽,一时也就拖着没有告诉夏泽这件事。

    “是!”池以衡苦涩道。

    夏泽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他垂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轻声道:“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想什么事都被别人瞒在鼓里,不想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夏泽的声音很轻,但这两句话却像重锤一样一字一句的敲在了池以衡的心上。他只觉得心里酸涩的厉害,既心疼夏泽又后悔之前的迟疑。他不应该自以为是的。从他回国见到夏泽起,他在心底一直都潜意识的将夏泽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习惯性的替夏泽做决定,打着为夏泽好的旗号,却忘记了就算夏泽还是个孩子,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情。他有权利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任由其他人操纵他的人生。

    池以衡小心的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夏泽的肩膀上,神色郑重:“小泽,抱歉。”

    夏泽微微摇了摇头,一直盯着地面,像是在和池以衡说话,又像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不怪表哥你,是我太没用。一直就是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没心没肺的活着,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知道表哥你是为我好,真心为我好,可我不想要这种好。我以前不懂,可我现在明白了。我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没用的废物,需要表哥你保护我,什么都依赖你,离开你就活不下去。我也想站在你的身边,哪怕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可以努力做到不拖你的后腿。”

    夏泽说的这些,池以衡觉得他没听明白,但又觉得似乎全都听明白了。他心里闷闷的,只觉得堵得厉害。他听出了夏泽话语中的绝望,一种无法形容的疼丝丝缕缕的从心底蔓延了出来。

    夏泽低着头,没有再说话。脚下的青石砖上落下了一滴水渍,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池以衡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的将夏泽抱在了怀里。夏泽靠在他的肩头,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膀。池以衡恍惚记起他回国第一次见夏泽的时候,那次也是这样,夏泽靠在他的肩膀无声的流泪。那抹泪水的热度太过惊人,仿佛在他的肩膀烙下了一枚印记。如今在同样的地方,池以衡只觉得隔着布料皮肤似乎滚烫。他的心被夏泽的眼泪搅成了碎片,他情愿用一切换取时光倒流,只要让他回到夏泽难过之前。他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自以为是,而是早早确定自己的心意,一直陪在夏泽身边。

    时间流逝,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夏泽心中一直压抑的郁气散去,他抽了抽鼻子,后退一步想要推开池以衡。池以衡却没有彻底放开手,只是松了松胳膊的力度。

    夏泽微微抬头,“表哥,我没事了。”

    池以衡轻轻伸手拂过了夏泽的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

    夏泽顶着通红的眼睛,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表哥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

    夏泽要去的地方位于海城的郊区,离得夏家老宅颇远。池以衡上了车,侧身替夏泽系着安全带。夏泽专注的看着他的动作,眨眨眼,褪去了红肿,泪水洗过的眼睛分外的澄澈干净。

    池以衡感觉到了夏泽的视线,嘴角勾了勾,“在看什么?”

    夏泽摇摇头不肯说话,池以衡笑了起来,伸手亲昵的在夏泽的头上揉了揉,柔声道:“怎么想到去郊区那么远?”

    “我想去看一个朋友。”

    “朋友?”

    夏泽嗯了一声,“他前不久去世了,我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一直都在逃避他去世的地方。现在想想我觉得我不再害怕了。”

    池以衡温柔的看着夏泽,夏泽脸上的神情透着一种释然,他能感觉到夏泽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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