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更显清冷,星空如洗,沙白如雪。

    城内不时传来零星的哭泣声,让人犯怵,野狗不时嘶叫,有如鬼嚎。

    半月城的士兵们彻夜沿着城墙上的行军道巡逻,神经紧绷。白日的浴血厮杀,仍然历历在目,一些士兵一脸的兴奋,聚在一起吹嘘着自己的英雄事迹。

    瑟雅和贝拉身着黑色劲衣,头戴黑色头巾,一手握着利刃,一手拿着攀城绳,躲在暗处,紧张地盯着城墙上的士兵。

    “换班!换班!”

    凌晨一点,一队士兵列队走上城楼,那些巡逻的士兵打了个哈欠,道:“累死了,终于可以休息了。估计我倒在床上,雷都打不醒我了。”

    “嘿嘿,你就不出去找点乐子?”

    那个士兵一听,眼睛一亮,睡意全无,“走走走,今日且寻欢,管他明日见阎王。”

    一伙人哈哈大笑,你拍一下我的头,我踢一下你的屁股,嘻嘻哈哈地全无军纪,他们跟换防的军士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城角的窑子去了。

    那军士笑了笑,也不责怪,有道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今日不知明日事,军士也见怪不怪,把手一挥,让换防的士兵们们各自巡逻。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士兵换防,两道身影有如闪电,一闪而过,越城而下,不一刻就已到了墙角。正是瑟雅和贝拉。她俩蹲在原地,四处打量,见无人发现,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再无半点动静。贝拉向瑟雅点了点头,将蒙面黑纱巾拉上鼻梁,只留两双黑漆漆有如宝石的眼睛,随后指了指雄鲁番大营方向。

    瑟雅点了点头,也如法泡制,戴上纱巾后,自顾自地悄悄向雄鲁番大营摸去。

    贝拉见瑟雅走了一段距离后,朝着另一个方面有如鬼魅地或行或爬,几个呼吸间,便已摸近大营。她躲在暗处,四下张望,对着瑟雅的方向轻轻学了几句沙漠蛐的叫声。不一会,那边也传来了几句蛐蛐声。四下里再次静悄悄的。

    贝拉将攀城钩往两人多高的土墙上一扔,随后拉了拉,将钩子牢牢挂住。她将刀子往嘴上一叨,顺着绳子有如壁虎般攀上城头,见四下里无人,一闪便翻了进去。

    四下里静悄悄的,数不清的帐篷连绵不绝地整齐排列着,有如一个个巨大的馒头,铺天盖地的摆在那里,等着巨人美餐一顿。

    此时已近凌晨两点,绝大部分将士早已休息,帐篷外面,不时有士兵三三两两地巡逻。

    贝拉几个闪跃,躲过巡逻的士兵,闪过警戒的岗哨,往中军大营摸去。

    中军大营内,耶哥展开一张羊皮卷,一字一句反复看了几遍,道,“诸位以为如何?”

    “这真是真神帮助呀,只要明日凌晨四时德拉玛尼依约打开城门,就不愁半月城不破!”伦纳德道。

    “怕只怕是对方的毒计。”托托担忧道。

    耶哥想了想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也耗不起。我们可以如此如此!”

    “殿下妙计!”

    正说着,只听帐外大呼,“走水了!”

    耶哥一惊,直往帐外冲去,托托和伦纳德紧跟其后冲出帐外,只见东南方向帐篷燃起冲天大火,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

    “哎呀,不好,是粮草仓库!”托托大惊。

    “快快救火!”耶哥大怒道。

    伦纳德拿起鼓槌来,咚咚咚地将军鼓一阵急敲。顿时军营里面乱作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救火!”

    “啊,哪里走水了?”

    “我也不知道呀!”

    那火借风势,沾着便燃,迅速扩张。耶哥急切不能救,转身欲往帐篷里面走。

    “狗贼,拿命来吧!”

    只见一声娇喝,从暗处冲出一个黑影,刷的一声冲耶哥身边闪过。

    那耶哥哎呀一声,应声倒地。

    那黑影也不停留,闪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托托眼见得耶哥倒地,大呼,“有剌客!”

    连忙扑向耶哥。将他上身扶起。

    那耶哥手摸左胸,向托托说道,“没事,还好有金丝宝甲护身。”

    “真神保佑!”托托连呼侥幸。

    连忙护着耶哥躲回帐篷内。

    雄鲁番军闹哄哄地折腾了半宿,天快亮时才将火扑灭。

    清点损失,人员倒是伤亡不多。只可惜粮草损失过半。耶哥又气又急,将那羊皮卷拿在手上,道,“气杀人也!今晚定要血洗半月城!”

    却说贝拉乘乱刺杀了耶哥,满以为得手,悄悄溜出营地,往半月城墙下摸去。瑟雅早已在城墙下等待。两人点头示意,将攀城钩往城墙上一扔,又如壁虎般悄声息地攀上了城头,潜回了住处。

    贝拉洗了个澡,换上平时的衣裳,见天色渐明,顾不得休息,径直往卫来的住处走去。那黄汝舍早已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剑。见是贝拉,忙收了剑势,拱手道。

    “贝拉姑娘,早上来得这么急,可有何事?”

    “确有紧急军情,要向卫来殿下报告。”

    “姑娘请随我来。”黄汝舍不便多问,知她与卫来的关系,连忙穿上放在一边的长衣,领着贝拉急步向卫来房外走去。

    两人转过几个弯曲的小道,在院子最里间的一个小屋停下。守卫的哨兵见是黄汝舍,不敢阻拦。

    黄汝舍在房外叫道,“王子殿下,臣黄汝舍领着贝拉小姐前来求见!”

    卫来早已起来,在房中看书。听见黄汝舍的叫声,施施然起来,走出门外,见了贝拉,道,“哎呀,我的贝拉妹妹!可想死我了。自玉泉城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怎以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贝拉笑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经商的耳朵灵。”

    卫来哈哈大笑,牵着贝拉的玉手便往屋里领。那黄汝舍识趣地走了。

    贝拉进了屋里,将手抽出,道,“王子殿下,我有一紧要军情,烦请你报告爱比盖国王。”

    “哦?说来听听。”卫来不以为意地笑道。

    贝拉以为他不信,道,“实不相瞒,我并非普通商人,而是大月国最神秘的暗杀组织暗月的成员。”

    说着,她将手臂上的轻纱卷起,只见玉臂内隐秘处,赦然纹着一轮小小的黑色月牙,一条红色蛇纹缠在月牙上,显得格外妖异。

    卫来到大月国已有些日子,自然对大月国的一些逸事多有了解,对黑月组织的事迹也有耳闻,见了纹身,已自信了几分,更兼两人曾有肌肤之亲,想来贝拉也没有必要骗他,更且事关军情,便添了几分尊重,道,“妹妹且说。”。

    “我家总舵主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特命我等刺杀耶哥,烧其粮草,以助大月国军民。故今日凌晨两点,我与瑟雅妹妹去刺杀了耶哥。听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贝拉将当夜的情形简要的说了一遍。

    卫来听了,钦佩不已,看那贝拉时,更觉神秘动人。

    贝拉说完,见卫来半晌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不觉连嗔带怒道,“王子殿下,可是不信?”

    卫来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羞愧地道,“妹妹见笑,只是你的英雄行为,使我大为震惊和钦佩。想那雄鲁番营戒备森严,你们却如入无人之境,于万军中取人性命,还毫发无损,真乃神人!我是听得痴了,让妹妹见笑了。只是那德拉玛尼,是大月国的重臣。要说服爱比盖国王相信,没有物证,恐怕……。”

    贝拉笑道,“相信王子自有办法,我的身份是保密的,暗月组织也无需向爱比盖证明什么,隐藏和行动是我们的信仰。希望王子明白,我也只将身份说于你听,你最好不要对爱比盖国王说起。”

    “那是自然。”卫来接口笑道。

    “既如此,我也不便多留。就此告辞。”贝拉拱手罢,便往门外走去,到得门口,回眸一笑,眼含秋水,脸生红晕,也不待卫来挽留,便自走了。

    卫来张嘴欲挽留,却已不及,只能看着贝拉远去的身影,痴痴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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