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吓得的手上拿着的话本子, “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大人坠马了?从哪儿传来的消息?在何处坠的马?”
王熙凤一开始确实吓了一跳,也很紧张,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呢。
就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也必须稳住。
夏收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回答道, “是前院那边传来的, 老爷的马受惊发狂,在街上狂奔, 老爷后来就……”
后面的话, 夏收不敢再说。
“怎会如此!”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
林如海从小就在世家大族中长大, 骑马那都是从小学起的。
再说科举本身就需要考校骑射,这就是必修课。
按理说, 坠马这种事情, 轻易不可能发生。
但, 他还是发生了。
王熙凤不想阴谋论,可内心却一直往这方面跑。
先前就有人收□□麦,外头也有人监视,府里头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所以,林如海这次坠马,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夏收, 叫上冬雪,咱们走。”
至于走去哪里,当然是去瞧林如海受伤的状况。
王熙凤刚带着人出院子没多久,正好看见林黛玉。
“母亲, 我听说父亲出事了, 您可知道是什么情况?”黛玉甫一知道这个消息, 顿感头晕眼花, 险些晕倒过去。
还是她奋力撑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强撑着不适,过来母亲院子这边打探消息。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道林黛玉也得了消息。
她眼睛直射向奶娘,“是谁告诉大小姐这个消息的,大小姐身子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明知道身子不好,还将这种消息告诉她,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其心可诛!”
大人听了都要吓坏,小孩子听了岂不是更加?
林黛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瞬间跪地请罪,连脸都不敢抬,生怕在这个关头招了夫人的眼,成为夫人拉出来祭旗的炮灰。”
黛玉还以为自己会先得到与父亲有关的消息,却没想母亲反而问责她的仆妇。
“母亲,您别生气,他们也是好意。”林黛玉求情道。
与其被蒙在鼓里,还不如鼓起勇气直面。
王熙凤见林黛玉求情,也没追着不放。
“大小姐替你们求情,我可以从轻发落,等会儿回去自己去刑罚堂领罚。”
就黛玉的小身板,王熙凤还真的担心对方受了刺激,直接晕过去。
大的生死未卜,小的要是还晕倒。
她一个人照顾俩,哪里照顾得过来!
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巧姐儿要照顾。
黛玉听见母亲的话,内心松了一口气。
“母亲,父亲的情况,您知道吗?”黛玉没忘记自己要问的事情。
王熙凤摇头,“我也是刚得了消息,还没去看过。走吧,消息是前院传回来的,咱们去前院看看。”
说罢,王熙凤拉上林黛玉,母女两个携手去前院。
等到了前院,她们才发现老管家林福晕倒了。
再一问原因,就是听见了关于林如海坠马的噩耗,才晕倒的。
此时吴大夫已经在救治。
王熙凤退出屋子,问院子里的下人。
“大人坠马的消息,是谁最先传过来的?人呢?怎么不亲自去后院与我说?”
只一个消息,当事人都没见到一个,若不是下人根本不会拿这种消息瞎说,她都要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贺勉立刻出列,“夫人,消息是老爷身边的小厮书砚传过来的,他留下口信之后,便立刻回去老爷那边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书砚可有细说?”林如海身边的小厮,王熙凤哪能不认识。
既然真的是书砚传回来的,那事情九成九就是真的。
“只说大人骑马回来的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乞丐,马儿受了惊,大人躲避不及,不小心便从马上落了下来。现在说是已经抬往最近的医馆了。”
具体的,贺勉不是当事人,真的说不清楚。
只能按着书砚的话,重复一遍。
“那可有说是哪个医馆?”
“城南的济世堂。”贺勉赶紧说道。
“走,与我一起去城南的济世堂。”王熙凤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人,尤其是贺勉,立马开始张罗人手。
“黛玉,你也一起去么?”趁着空当,王熙凤问黛玉。
黛玉立时点头,“是的母亲,玉儿也要去。玉儿当担心父亲。”
王熙凤倒是没有阻止。这是人家女儿的一片关心,她不能阻止。
“那玉儿等会儿去了医馆,就坐在马车上,不要下车知道吗?”
王熙凤当心万一场面很不好看,把年纪小小的黛玉给吓晕过去病一场,那可得不偿失。
还不如在马车上窝着,这样一来她父亲林如海的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黛玉人虽小,但也明白母亲是为了自己好。
“黛玉记住了。”
“那行,那边你套好马车了,咱们一起走。”想了想,王熙凤又吩咐冬雪,“冬雪,你留下看着巧姐儿,夏收跟我一起去。”
冬雪虽然被留下,但却没有任何怨言。
夫人不让她去,而是留她下来看家,那是信任她呢。
“是,夫人的,奴婢会照顾好小小姐的。”
“林富,府上的事情你先看着,要是有要紧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林富是林福的儿子。
是老管家手把手教出来的管家,办事能力很不错。
当初去京城迎亲,就是林富带的队伍。
是以,王熙凤对林富还是很熟悉的。
“再告诉吴大夫,这边好了即刻就去城南济世堂找我们。”
林富点头应是。
如此里外都安排好后,王熙凤这才与林黛玉一道上马车出发去城南的医馆济世堂。
马车上。
林黛玉紧紧抓着王熙凤的手。
“母亲,父亲应该不会有事吧?”黛玉内心很忐忑,生怕等会儿到了医馆,听见不好的消息。
王熙凤自然也是担心的。
但她是个大人,还算稳得住。
她拍了拍林黛玉的小手,安慰道,“放心,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小人儿别那么担心。”
“可是,我……”黛玉想说自己还是很担心。她母亲走了,现在父亲生死未卜,黛玉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是再没了父亲……
黛玉不敢想。
“黛玉,你只需记得只要性命无碍,其他的都不要紧。”
人活着,才有以后。
哪怕往后不做官,但林如海也还在,自己老公还在,不就是了?
又不是的缺钱要靠男人顶门立户外出做工的人家。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事生产,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而且人送去医院,说明什么?
说明至少命还在!
否则传来的就是死讯。
不过这些话,王熙凤就没对林黛玉讲了。
小孩子还小,老是说这些,指定把孩子吓坏。
这一路上,王熙凤说了许多安慰的话,黛玉的发白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夫人,济世堂到了。”赶马车的是贺勉。
王熙凤本来是想让自己陪嫁过来的人,帮忙赶车的。
但想着自己的陪嫁,这才来多久。
扬州城门口在哪边开都不知道呢,当然是本地人领路好。
于是问过贺勉会不会驾车,得了肯定的回答,这才叫了贺勉驾车。
这贺勉负责府上的安全,有他在,她比较心安。
“黛玉,咱们说好的,你先别下来。若是不要紧,母亲会派人与你说。”
黛玉点点头,“那您快去。”
王熙凤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然后便转身离开。
刚进医馆,贺勉就瞅见了老爷的小厮书墨。
先前报信的书砚说老爷是由书墨跟着伺候,他则是负责回来报信。
不过书砚实在太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往府上递了消息就跑了回来。
本来老爷吩咐了,暂时不要告诉夫人,只与老管家打个招呼,免得不知他的去向。
然而,老管家被这个消息直接给砸晕了。
以至于消息流传开来。
王熙凤很快就知道了林如海坠马的消息。
甚至,连黛玉也得了消息。
这是林如海始料未及的。
“书墨,老爷在哪儿?情况如何?”王熙凤抓了书墨便问。
“老爷,老爷他……”书墨眼眶发红,鼻子也红彤彤的显然是哭过一场。
王熙凤心说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半句,知不知道说半句能急死个人。
“快说! ”王熙凤十分不耐烦地道。
但心里想着,书墨这会儿在煎药,林如海的性命应该是无碍的。
“老爷他腿摔断了,现在这在屋里躺着。夫人,我现在就带您去。”书墨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用,你仔细看着药,我自己进去找。”
林如海这次坠马非比寻常,王熙凤觉得,自己还是悠着点为好。
汤药可绝对不能离人。
于是王熙凤在书墨的指引下,进了林如海所在的屋子。
也就是专属病房。
断腿之痛,林如海疼得冷汗直冒。
虽说已经接过骨了,但他却觉得伤口疼得越发厉害。
正当要喊大夫过来看看的时候,发现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心如还心说刚才外面还艳阳高照呢,怎么忽然就天黑了。
结果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了个人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亲夫人。
“夫人?”
“夫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书砚先别告诉你们吗?怎么你还是知道了?”
夫人刚刚怀了身孕,此时胎儿都还没有坐稳,他是真的担心王氏得知了他坠马断腿的消息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小产一病不起……
林如海经历过这种痛,就怕王氏也那般。
想想就觉得可怕。
因此他特意吩咐了小厮,只与老管家说一声就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你还有脸问我?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棒呆了!
王熙凤上前就往林如海的腰上拧了了一把。
林如海本来伤口就疼得厉害,结果腰上突然被攻击,险些跳起来。
“嘶!”条件反射间,难免扯到伤口,林如海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王熙凤一点都不心疼。
“该!让你想瞒着我!哼!”王熙凤表达自己的不满。
“往后你若还这么干,我照样收拾你!”
男人呐,可不能惯着。
该收拾的时候,就得收拾。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想着瞒着她。
把她当成家人了吗?
林如海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那疼痛减轻了些。
“夫人为何这般生气,我不与你说,也是怕你受了惊吓伤心过度,动了胎气!”
若是王氏没有身孕,他也不至于瞒着对方。
林如海不能理解。
他这完全是为了夫人,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怎么到头来夫人还怪起他来了。
林如海觉得自己冤得很。
不是应该得知他受伤,为他伤心难过,对他嘘寒问暖吗?
林如海心中带着这种疑惑,想解开,便直接问了出来。
夫人先前可是说了,有事情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让人猜。
所以现在轮到他,也是可行的?
王熙凤听了林如海的问题,忍不住咂摸了下嘴巴。
“虽然你是出自好心,但是我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心好意,万一你真的出了事情,我却根本不知道。你觉得,我能感谢你?”
林如海:“……”
“将心比心。我不隐瞒你,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在任何事上隐瞒我。”
“所以,夫人给我的那串手串,到底什么来路?”林如海摸了摸自己手上带着的手串问。
王熙凤:“……”
嚯,倒是挺会学以致用。
竟然转头就用到了我的身上。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知道错了没?类似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发生一次。我也不想做那最后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王熙凤冷哼道。
林如海还以为王氏想起了前头那个男人对她欺瞒,赶紧认错。
“夫人,这次是为夫的不对。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夫人且饶了我这一会吧。”
虽然才相处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摸到了一点与夫人的相处之道。
坦诚是最基础的。
还有,知错就改,是一种美德。
“大人真的知道错了?可别嘴上说着知道错了,结果下一次还犯。”
林如海在心中哀嚎,被看穿了。
王熙凤瞧林如海那僵硬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到最后还是他想怎么来就是怎么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王熙凤挑眉。她今天非要让林如海认识到这个错误不可。
林如海只能继续求饶,“夫人,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为夫以后会记在心上。若是夫人怕我忘了,可以多提醒我几次。”
“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王熙凤:“……”
莫名觉得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出来。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不浪费脑细胞去想。
“既然你知道错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良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好了。不过往后你可千万记住了,不可以再犯。”
夫人的再三警告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林如海是脑海中是真的有了这件事情。
以后但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与夫人说。
不要打着为夫人名义,去做夫人不喜欢的事情。
收拾好了男人,王熙凤这才开始关心对方的伤势。
“大人,你这腿,大夫说如何?”那纱布包裹的样子,让王熙凤确定,林如海这右腿,是真的断了。
提起这个,林如海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他下意识想隐瞒大夫对他说的话。
然而立刻想起了前面才答应过夫人,要坦诚相待。
“夫人,大夫说我伤得严重,往后可能会成为跛子。”身体有了残疾,这官可就做不下去了。
不能做官,于林如海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前他可一心想着重振林家,光耀门楣。
结果现在。
怕是对不起祖宗先辈的期望了。
王熙凤心里也难受,但这难受很快就消失了。
这速度快得林如海觉得,自己方才在夫人脸上看的伤心是眼花。
真是奇了怪了,夫人怎么都不怎么伤心。
现在听到他断腿,以后可能会成为跛子,竟然不哭不闹的,甚至连大的情绪起伏波动都没有。
若是王熙凤知道林如海的心里活动,肯定会回一句。
这一切,都在来的路上设想过了。
因为已经预料到,所以才接受得快。
“先别着急下定论,你这才看过几个大夫。这家医馆的医术如何?咱家里还有个宫里退下来的大夫,等你回去让吴大夫看过了再说。”
闻言,林如海松了一口气。
心说夫人还是关心他的,方才不怎么伤心,只是因为没有看过她信任的吴大夫。
“是城南这边比较好的医馆,当时出了事情,我让书墨就近送的。书墨已经在煎药,我伤口已经处理好,板子也已经夹了,等喝了药,咱们就回去。”
虽然大夫说让他最好不要下地,在床上躺上个月再下地最好,可在医馆里养伤并不现实。
只能让自家身强力壮的仆人抬回去。
王熙凤却有不同的看法。
“也别等那碗药了。而直接回去。说不得这药方还得改改。”
林如海一听,是这个理儿。
“那让人准备下,我们回府。”
林如海也不想在医馆待着。
这家医馆只是普通的医馆,医术自然是没有吴大夫好的。
万一有个闪失,可是倒了血霉。
所以这药,还是等吴大夫看过了再说。
再者,这家医馆条件一般,他是真的住不惯。
王熙凤听到了对方的赞同。点点头后,转身出去喊人收拾东西。顺便让人送个口信给黛玉。
片刻后,王熙凤再次回来。
“大人,我刚才掐你的时候,你腿没伤着吧?”
林如海无语地看着王熙凤。
“夫人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王熙凤:“关心人的话,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林如海忽然放弃了与夫人理论。
那是他的夫人,就是他有理,他也不可能怎么呐。
还是不说来得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如海才继续道,“夫人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王熙凤有点茫然,“什么问题?”
林如海指了指自己手腕上带着手串。“这个。”
瞬间王熙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件事情,还是等回到府上,我再与你单独说。”
话音一落,外头贺勉带着担架并几个身体强壮的护卫过来。
幸好林家的马车足够宽敞。
勉强能装下只能伸着腿的林如海,也是万幸。
否则这一路把人抬回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围观。
再者,现在林如海可是痛得厉害,毕竟也得想办法止痛才行。
不过还没等林如海抬到马车上。
马车上率先下来一个人。
“父亲。”林黛玉看见自家父亲躺在担架上,眼眶顿时红了,想要哭。
林如海脑袋唰的一下,转向王熙凤。
“你怎么把黛玉也带来了,黛玉年纪还小,你不应该带着她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林如海的语气已经变了一些。
王熙凤可不背这个锅,“又不是我非要黛玉来的,是黛玉自个儿要来。”
说起这个事情,王熙凤就忍不住要与林如海分道分道。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没处理好,黛玉能知道这个事情?”
“是黛玉自己非要来的?她自己得了消息?”林如海抓到了重点。
“是啊,我压根就没跟黛玉说,院子里碰上的时候,发现黛玉也要去找你来着。不信你自己可以亲口问问黛玉。”
孩子就在跟前,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面问的。
林黛玉见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出声道,“父亲,是我自己硬要跟着来的。母亲其实也不想让我来,只是我非要来,母亲才同意的。”
林黛玉说的可都是真话,林如海自然也能分辨出自家女儿说的是真话,还是糊弄人的假话。
“黛玉,往后可不能在这般莽撞了。”林如海趁此机会教育孩子。
王熙凤见这两人一谈就要谈好久的样子,拜托现在是在马路上好吗。
伤势要紧,先别聊了喂。
“是父亲,黛玉知道错了。”
站在一边王熙凤。
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是了,与方才医馆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只是挨批的人换了一个。
想到这里,王熙凤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好啦,你们父女两个就先别说了,赶紧上马车。咱们回去找吴大夫再看看。”
王熙凤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说,她父亲往后可能就会成为瘸子。
“好。我们赶紧走。”
林黛玉赶紧身子,让担架上去。
马车上的坐不下那么多人,王熙凤便打发了林黛玉坐另外一架马车回去。
她自己则是在车厢里,照顾病患林如海。
马儿的声音,哒哒哒在巷子中响起。
医馆中。
坐诊大夫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位好汉,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全家老小吧?”
坐诊大夫姓余,余家这济世堂,是祖上传下来的。
本也是本地极为有名医馆,但后来余大夫的祖父故去之后,便渐渐没落了下来。
最后历经几十年的变迁,成了一家普通的医馆。
不过因着余大夫这医术是祖传了,因此医术又要比其他普通医馆要好上一丢丢,是以生意还算不错。
养一大家子,绰绰有余。
而现在,一群和一人突然抓走了他的家人老小,威胁他让他办事。
若是办不到的话,那他就再也无法跟家人见面。
这如何能使得。
家人,就是他的命啊。
余大夫面对这一群凶徒毫办法,只能答应。
而做的事情,便是替方才那位病人接骨。
只是这接骨的目的,完全不同。
寻常人断腿接骨,为的是以后养好了伤能正常行走。
但方才那个病人不一样。
对方付要求他,不要接好那人的腿骨。让他往后成为一个瘸腿之人。
当时余大夫很诧异,可转头过后就想明白了。
那断腿的病人穿打扮可不一般,这人指定就是专门来害这病人的。
索性不是真的害人性命,只是让人往后跛脚而已。
余大夫虽然有心理负担,但因为不是要人命,成为行凶者,所以这心理负担很快就被他排除在外。
没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家人更加重要。
其实那汤药中,也是加了料的。
只等那病了喝了之后,痛得死去活来,再次伤到腿骨。
如此一来,那腿瘸便板上钉钉了。
只是……
黑衣人断然拒绝他的要求。
“那汤药他可是没喝呢。事情才完成了一半,你觉得我们可能把你的家人放回来吗?”
余大夫欲哭无泪,“这哪儿关我事儿呀,他们自己着急回去不喝那药,我也没办法呀。”
余大夫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竟然招惹了这群草菅人命的恶棍。
“这位兄台,您就行行好,行行好吧。”
然后黑衣人却无动于衷,从怀中拿起一颗药,抓住余大夫的嘴巴,使了个巧劲就把对方的嘴巴撬开。
紧接着把药扔进了余大夫的嘴里。
“虽然你是大夫,但你学艺不精,这毒药你怕是永远也解不了。”
余大夫痛苦挣扎,死命想催吐,然而不知怎么的,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入口即化的好东西,便宜你个糟老头子了。”
渐渐的,房间里平息下来,没了声响。
黑衣人拍了拍手,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离开。
徒留下余大夫望着房顶,默默流眼泪。
他知道,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些恶鬼了。
苍天呐,大地呐!
为何要我遭此一劫!
老天爷,你要是能看到,一把雷把那些恶鬼混蛋劈死可好?
佛祖,一定要保佑我的家人平安无事。
余大夫向诸天神佛许下了心愿之后,扯下自己的裤腰带,往房梁上一挂。
然后悬梁自尽了。
对于他来说就,一辈子治病救人。
临了因为恶人的胁迫,做下了坏事。
不要人性命,他还可以接受。
可是他被人喂了毒药,那些人摆明了不肯放过他,往后还不知道要干多少亏心事,要害死多少人。
既如此,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话说回林如海与王熙凤这边。
林如海摩挲这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又问夫人王熙凤,“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熙凤白了一眼, “你怎么这般心急?等回去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与你说就是了。”
林如海:“究竟什么来头,怎么没这般神秘?该不会跟什么世外高人有关系吧?”
“……”就是没想到林如海会猜得八九不离十。
还没等缓过来的,林如海继续道,“我觉得这串手串,并不是凡物。当时我在马上掉下来的时候,明明就是脖子先着地的!可最后却伤在了腿上!”
王熙凤:“!!!”
“所以夫人能告诉我这手串,到底什么来历吗?怎么如此神奇?”
王熙凤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艰涩地问,“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先脖子着地?”
脖子着地,那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人极有可能拧断脖子,一命呜呼。
而林如海却成功活了下来,甚至伤处也换到了不要紧的腿上。
就很神奇!
“我万分肯定,我就是脖子先着地的,当时我还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王熙凤无语,临死之前还挺能想的。
王熙凤伸手摸了摸当初她亲手戴在林如海手上的手串。
“这手串确实有来历。但其实这手串原先并不是我的。我也是别人送给我,然后我觉得很不错,可以保平安,就送给了大人你。”
林如海现在只想知道这手串究竟是从哪里来,无他,实在是因为太神奇了!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熙凤见林如海的求知欲旺盛,便凑到林如海的耳边轻声说道,“是从一个癞头和尚哪里得来的,不,是癞头和尚送与我的。”
王熙凤差点一个嘴瓢,把自己底细交代干净。
这手串哪里是别人送的,那是她明晃晃打劫来的。
林如海一听癞头和尚这四个字,便愣了愣。“癞头和尚?” 他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王熙凤点头,“确实就是癞头和尚,是他送我的。说我与他的有缘。送给我留着防身。后来我觉得我在后宅,又没什么敌人。大人在外头奋斗,给大人用比较合适。”
王熙凤编瞎话,编得跟真的一样,林如海虽然觉有点不对劲,但也找不出具体那里不对劲。
“若是我没记错,我以前也见过一个癞头和尚。当时黛玉才三岁的光景,那么小的人儿,却总是生病吃药,换了多少大夫看,也没什么疗效。
后来就遇到了这个癞头和尚,说是要把黛玉带去出家,方可去了病根。”
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出家?
出嫁还差不多。
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尤其那时候孩子才三岁。
怎么可能,任那癞头和尚一句话,就让人把自家宝贝女儿带走。
总之,两口子都没相信。
后来那和尚见他们不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他那儿有一药方,可以治黛玉的病。但只能把身子养得强壮些,不再那般会生病。
至于想除掉病根,那就得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外男亲眷。
如此方能保一辈子的平安。
“那癞头和尚留下这些话后,便飘飘然离去了。后来……”
后来他的嫡子原配病重,他还想着请那和尚帮忙看病。
可无论他如何找,给了多丰厚的赏银,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仿佛当初就是一场梦,梦中的癞头和尚,根本存在这个世上。
现在听得夫人提起那癞头和尚,林如海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说的癞头和尚,应该就是我说的癞头和尚,是同一个人。”
王熙凤是知道那癞头和尚去过林府找林黛玉,也给了人参养荣丸的方子。
但后来如何,她是真不知道。
“这癞头和尚,不是一般人,道行高深得紧。”
只是再厉害,也没有我祖国的国歌厉害。
对于王熙凤这话,林如海分外赞同。
“夫人可知从哪处才能寻得着?”
“不知,我与那癞头和尚认识,也只是意外。”
因为担忧马车颠簸,碰到林如海的伤口,因此走得格外慢。
好好一亮马车,走出了的牛车的风范。
用王熙凤以前世界的话来讲,就是豪华跑车开成了脚踩三轮车的速度。
因为实在太慢,等到他们回到府里,太阳已经西斜,快要落山。
“吴大夫,您赶紧过来帮我看看大人的腿。”
吴大夫是王熙凤他们回来的半道上遇到的。
当时吴大夫便粗略检查了一下,又给林如海喂了一个有止疼效果的药,给出了一个目前情况尚可的结论。
具体的得仔仔细细检查过再说。
因此,一回到的自家,在把林如海安置好后,王熙凤便迫不及待让吴大夫查看伤势。
吴大夫掀开林如海裤子,又扒开了肿的老高的小腿。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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