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七号,晴,万里无云。

    苏娉这几天在家把觉补足了,明眸皓齿,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这一年她变化太大,和以前病殃殃的样子相差甚远。

    容岚看了也不由心情舒朗。

    只要女儿健健康康,她就别无所求了。

    吃完午饭,容岚在凉棚下和女儿一起挑拣药材。

    “你爸回老家也十来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想到老太太三番两次发电报过来,她就烦得很。

    话里话外都是不能再让苏娉留在苏家,你要是说舍不得,人家沈家在知道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以后,养了这么多年都舍得让她走,怎么你就不行。

    容岚直接回电报——

    沈家以前那个所谓的女儿是别人偷换的,我的不是。

    “应该快回来了吧。”苏娉算了下日子,“爸爸还有三天假,会和我们一起回南城吗?”

    “他就喜欢在老家待着,不喜欢回你外公家。”容岚哼道:“哪个女婿喜欢回丈母娘家里啊。囡囡,你以后嫁了人要是男人不愿意回来,你就发个电报给妈妈,让哥哥们去接你回家。”

    “他不回咱们得回,不然妈妈多惦记你。”

    苏娉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口有道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就乐意回我老丈人家,这不是一直没假吗?爸爸的乖囡回来啦?快看看谁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容岚眼底先是带着欣喜,随后又撇嘴,继续分拣草药。

    男人的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爸爸。”苏娉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她起身迎了过去:“谁来了……”在看清他身后的人时,略带惊诧:“小叔叔?”

    苏诚略微点头,而后朝容岚打招呼:“二嫂。”

    容岚也没想到他会来,对于这个小叔子她观感还是比较好的,不过在知道是由他推荐张轻舟给女儿当老师,心情有一瞬间复杂。

    当时的张轻舟虽然能力大,但是名声很臭,这大半年也不知道师徒俩怎么熬过来的。

    但终究还是让囡囡走上了她想走的路。

    容岚收敛神色,笑着说:“小弟,一路辛苦了,去客厅喝杯茶吧。”

    苏诚看了眼侄女,提着行李袋跟了进去。

    “爸爸。”苏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奶奶……”

    “放心,有爸爸在,奶奶那边都解决了。”苏定邦信誓旦旦道:“以后你奶奶不会再提这件事。”

    “啊?”苏娉有些意外,奶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她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成。

    默了片刻,她问:“爸爸,您是怎么说服奶奶的呀?”

    苏定邦面对女儿黑白分明的软眸,眼也不眨道:“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你奶奶一听,哎说得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不信,挠挠脸:“爸爸坐车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不等苏娉反应过来,苏定邦提溜着行李袋,直接往客厅走,不一会儿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莫名带点心虚的意味。

    在女儿眼里他得是一位讲道理的慈父,而不是撒泼打滚的无赖。

    得知爸爸和小叔叔没有吃午饭,苏娉去厨房做了两碗鸡蛋打卤面,苏策闻到香味找过来,半倚着灶台:“给哥哥也来一碗。”

    苏娉笑着点头:“好呀。”

    容岚从外面进来,把茶壶里凉着的菊花茶倒出来,喝了一口:“囡囡,别搭理你哥,中午两碗饭还没填饱肚子里啊?跟个消食虫一样,胃口怎么这么大。”

    “这还好啦,陆副团长一顿能吃三四碗。”苏娉下意识脱口而出。

    “陆副团长?”容岚纳闷:“谁啊?”

    不管是南城军区还是北城军区,都没听过这么一个人。

    “东城军区的。”苏娉给哥哥也做了一碗打卤面,特地多加了卤,他喜欢重口味的。

    容岚“嗯”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女儿经常去东城军区她也知道,而且每个月军区会派教官来学校进行军事体育训练,锻炼学生们的体能。

    她也没当回事。

    苏策倒是留了心,在他眼里妹妹最好最漂亮,时刻都提防着别人对她有心思。

    不过下个月他就要陪妹妹一起去东城,然后到军区报道,正好探探情况。

    苏娉不知道哥哥的心思,让他把打卤面端出去给爸爸和小叔叔,洗刷完锅铲就去楼上了。

    外公说要带她去交流会,她也需要准备一些关于中西医结合科最近的医案材料,正好可以在南城推广一下。

    东城的医院已经兴起新的科室,其他地区虽然蠢蠢欲动,但是没有实地考察过,还是不放心。

    苏娉打算届时邀请感兴趣的同行来东城市医院中西医结合观诊,而且她此行另有目的。

    中西医兼优的人才短缺,她想去南城看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些想法,只是觉得以目前的起步阶段很难付诸行动。

    与其到处寻找挖掘人才,不如由老师开堂讲课培养人才。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老师都是最合适的,他师承简老先生和许先生,对于中西医两个学科研究十分深入。

    到处找人填补中西医结合科室的空缺,也只是暂时之计。

    回了房间,她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把从东城带来的资料快速过了一遍,而后整理自己在市医院坐诊时的医案。

    到了下午五点才整理完,合上笔记本,想到哥哥给她的汉方医药,又找出来翻阅。

    粗略看了一遍,虽然哥哥说只翻译了一半,但实际上有三分之二了,剩下的她慢慢浏览,而后开始下笔。

    苏诚跟苏定邦坐在一块,一个懒得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他们中间的苏驭在从容自若看电视。

    难得一家人整整齐齐放了个假,苏定邦想跟媳妇儿回趟老丈人家,至于弟弟……

    “老三啊。”他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们明天要去南城,你一个人在家可能得自己弄下饭。”

    “柴米油盐都有,还有面粉和鸡蛋,集贸市场就在军区出去没多远,附近的生产队都在那卖菜,挺新鲜的。”

    “我吃食堂。”苏诚随口道。

    “……”苏定邦这才想起来,自己弟弟是做什么的。

    他干笑一声:“挺好,挺好。”

    跟闷瓜说话果然心累,三棍子打不出两个屁。

    哥俩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容岚在厨房喊端菜解救了他。

    “老太太怎么说的?”他前脚刚踏进来,容岚随后就问。

    “能怎么说,这事翻篇了。”苏定邦看了一眼,红烧茄子水蒸蛋,还有醋溜白菜,都是他爱吃的。

    果然媳妇还是最爱他。

    “真的?”容岚太了解老太太了,她那不依不挠的性子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你给老太太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不重要,”苏定邦自然不会在媳妇面前说那些泼皮无赖的话,他端起菜碗:“这事还是得我爹的功劳,他劝了老太太几句,说囡囡过两年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她嫁个军人,给老太太涨面子。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孙女不是。”

    容岚听完嗤笑一声:“她这人就是争强好胜要面子,爹算是找到她软肋了。”

    “不过这事我觉得有点奇怪啊,她这次可闹了挺久,隔三差五就是一封电报,你大哥家那个没在中间出力吧?”

    苏定邦想了好半天才知道她说的谁:“大嫂?那我就不清楚了,这几天回去没怎么看到她,大哥在厂里没回来,她也没怎么出来晃。”

    “这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之前总在老太太面前装温顺小媳妇,现在她哥被抓了,记恨上咱家了。”

    容岚不满道:“那姓徐家里没一个好货色,你那个侄女都随了她妈。”

    苏定邦不敢多说什么怕惹媳妇生气,赶紧端着菜碗去客厅了。

    吃饭的时候苏定邦一直在询问女儿在东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苏娉都一一回答了。

    “张爷爷张奶奶对我很好,我经常过去吃饭,还胖了不少。”她笑眯眯道。

    “张伯父张伯母和爸妈关系好,”容岚在旁边解释道:“囡囡的老师就是张家的。”

    “东城张家……”苏定邦觉得有些耳熟,然后问:“以前差点和容家成了亲家那个张家?”

    听他语气不善,苏诚难得有了一丝兴趣。

    “他跟小弟差不多大,还是同学,以前两家是想结亲,把小妹说给他的。”容岚面不改色道。

    这回苏定邦没事了,又继续笑呵呵问女儿在医院实习怎么样。

    吃完饭,苏娉跟哥哥们一起收拾碗筷,苏策洗碗苏驭拖地,她擦桌子。

    爸爸和小叔叔去了书房说事,妈妈出去遛弯找慕姨聊天去了。

    擦完桌子她去洗漱,而后上楼。

    虽然是中伏,晚上开了窗还是很凉快,她打开台灯坐在桌前,想把剩下的翻译完再去洗澡。

    树叶随风动,枝影绰绰。

    一只奶白色的小猫轻盈跳上树梢,踩在窗台上。

    苏娉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眸。

    “喵~”小乖看到她,爪子扒着窗台,想靠近又不敢。

    忽然想到在边防战区时他的话。

    小乖想你了。

    凝眸片刻,起身去窗边,对上小乖幽暗的宝蓝色眸子,她抬手,蹭了蹭它的耳朵。

    试探得到回应,它高兴地用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往她掌心拱。

    负伤休假的少年站在苏家院外的墙边,透过树叶间隙仰头看她。

    翌日清晨,苏家人收拾好东西,大包小包往火车站走。

    北城到东城都得下午七点才能到,回南城更远,火车走走停停,有些站点停靠时间长,凌晨两点多才到南城。

    小姨父一直在站内等,看到他们这风尘仆仆筋疲力尽的样子,二话没说开车把人接回军区。

    表哥最近出任务,只有小姨在家。

    容檀早就给她们安排好了房间,带着她们洗漱一下就赶紧让姐姐姐夫还有外甥外甥女去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苏娉才懵懵懂懂下楼。

    而此时容老爷子和容老夫人也过来了。

    “阿软。”容老夫人听到动静,笑着看她:“外婆给你煲了银耳莲子羹,快下来。”

    “外公,外婆。”看到只有他们在客厅,她打了个哈欠:“爸爸妈妈还有小姨呢?”

    “他们啊,去百货大楼了,你爸爸说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孝顺岳父,非要去看看。”

    “吃的家里都有,他们就是喜欢折腾。”容老夫人笑容和蔼道。

    苏娉笑着摇摇头,“孝敬您和外公是应该的呀,我也没带什么哎。”她微囧。

    “你过来我和你外公就最是开心了。”

    苏娉陪着外公说了一阵话,去洗漱完才来喝银耳羹。

    见外孙小口小口喝着,容老夫人满眼都是她,笑着说:“我家阿软吃东西就是斯文,不像你那两个哥哥。”

    苏娉乖巧地笑:“我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呀,自然是像外婆。”

    “对,像我。”容老夫人抬手把她脸颊的碎发捋到耳后。

    容老爷子一直听着妻子和外孙说话,眼底笑意温和,等她吃完了才缓缓开口:“明天是南城医学交流研讨会,外公想带你一起去。”

    “好呀。”苏娉眼睛弯成月牙儿:“我已经把需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外公,您是和我一起还是分开进去?”

    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容老爷子摇头,无奈道:“外公可从来没有反对过你研究中西医结合,也不会不承认你是我容如是的外孙。”

    “外公年纪大了,他们也不敢骂了。”

    “好了老头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早几个月你说自己的外孙女在走中西医结合的路子还会有人在背后骂你,现在可不会了。”

    东城各大医院中西医结合搞得如火如荼,其它地区虽然在观望,但肯定也是心动的。

    苏娉抿嘴,眉眼间蕴藏的笑意满得快要溢了出来。

    此时,她不知道的是,上次在边防战区她包扎的伤兵,回了军区后被送到野战医院,而现在正是恢复期。

    比军医们预料的早了好几天,而且她处理的伤口没有一处感染发炎。

    当时环境并不好,能用到的医药用品也有限,能做到这种程度让他们不由侧目。

    苏定邦在老家待太久,假期快结束了,在南城呆了一天就买了票回北城。

    小姨都笑着揶揄说他就是过来点个卯,在岳父岳母面前过过眼。

    苏策和苏驭闲不住,他们本来就是军人,可以去营区训练场,并且以友好交流的方式和南城军区的军人们练了几场。

    苏娉已经和外公到了举办交流会的医药协会外面,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这里来的人并不多。

    在外公的介绍下才知道这些都是南城各大医院医馆的主要人物。

    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看了几眼觉得这样不礼貌,又别开目光,跟在外公身后和这些行业内的前辈打招呼。

    “容院长,这位就是你的外孙女?小姑娘在东城的事我们都听说过了,能不能跟大家讲讲你研究出来的关于中西医结合的优点和弊端?”

    说话的是本地中药学院院长,他这番话也是在考校苏娉。

    苏娉沉吟片刻,轻笑道:“口说无凭,各位前辈也难以取信,不然这样——”

    “我这里有三份医案,关于骨折、急腹症、高血压的中医西医治疗方案,还有一份是中西医结合的方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继续往下说。”

    中药学院的院长看到小姑娘面对这么多前辈依旧不骄不躁从容淡定,他点头:“好,你说我们听。”

    得到他的首肯,苏娉笑着继续。

    而孟原从她出现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身影有些熟悉,不等他细想,很快就被小姑娘说的关于高血压的医案吸引住了。

    医药协会最近在和北城医院合作研究关于治疗高血压的药,第一批研制出来的毫无效果,第二批目前已经送往研究所去了。

    有人偏头,低声对容老爷子说:“容院长,你这个外孙女可不得了,青出于蓝啊。”

    容如是只是温声笑:“这次带她过来,不仅是听听中西医结合到底如何,也想让她跟你们这些前辈认认脸。”

    “我这个外孙女还年轻,有许多需要前辈们解惑的地方,还希望诸位能不吝赐教。”

    “不谈你我的交情,就说她这么好的苗子,我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有事尽管来找就是。”这人打包票。

    “好。”

    在医学一途,哪怕是派系不同,各有门户之见,但是在能给病人更好的治疗方面,大家都是一致的。

    他们可以为一剂药一个方子中西医不同疗法争得面红耳赤,但从始至终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东城,军区。

    野战医院的副院长得知当初给战士们手术包扎的是野战集团军第七兵团参谋长的妹妹,直接找到团部来。

    “沈参谋长,我们希望能和小沈同志见一面。”副院长直接了当道。

    如果军医学到这些急救手法,在战场上能挽救不少战友的性命。

    “秦副院长,阿软学校放假,回了北城,要下个月才能返校。”沈元白温声道。

    副院长略微蹙眉,而后起身:“那就麻烦你,等小沈同志回来了电话通知一下我们,我会来接她去野战医院。”

    沈元白笑着颔首。

    刚要走,秦副院长又转身回来:“小沈同志是东城大学中医系的?她毕业之后有什么想法?”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沈元白摇头:“这件事她没有和我说过。”

    秦副院长的意思昭然若揭,希望她能进野战医院。

    听完沈元白的话,秦副院长略微思索,他点头:“我知道了。”

    他要去东城大学走一趟。

    东城大学本来就是为国家培养各行业人才的地方,学校的校长和副校长都是由将军直接挂名。

    像小沈同志这样优异的学生,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学校就会根据她的档案想好怎么分配。

    不出所料的话,会有很多地方想抢人。

    市医院自然不用说,再比如军医院和战地医院。

    哪怕是不能让她来野战医院,秦副院长也希望她能把那套急救手法教给军医们。

    苏娉并不知道东城发生了什么,她把几份医案讲完,厅堂内陷入短暂的寂静,而后互相讨论开来。

    像是骨折,中西医结合科近段时间收治了不少,有大量案例能证明不是偶然,确实是因为新的诊疗方法能提前痊愈。

    骨折的恢复期是很长的,而这种手术外加小夹板的方法,直接缩短了一周左右。

    再研究一下也许还能精进。

    苏娉没想到在场的中西医直接根据医案来了一次联合会诊,依靠多年行医经验综合成最佳方案,她听了赶紧拿纸笔记下来,生怕错过。

    医药协会的人看了,忍不住笑出声,善意揶揄道:“不愧是张轻舟的学生,这行事做派别无二致。”

    之前对她和善是因为她是容如是的外孙女,是他们的同行,且在东城因为中西医结合小有名气。

    此刻是因为她刚才给出的医案以及跟前辈们对谈依旧从容淡定的研讨,他们没有倚老卖老,而是把她当成同辈交流。

    苏娉今天受益匪浅,笔记本都已经写完大半,随身携带的墨囊用掉三根。

    交流会终于结束,医药协会备了饭菜,拢共也没有几桌人,负担不大。

    吃饱喝足,有人先行离开,苏娉也要跟着外公回去的时候,就听有人问:“容院长,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容岚的军医吗?”

    孟原根据容这个姓氏联想到上次在火车站救他的那位军医,而方才他问了和容院长相熟的同行,容如是有两个女儿,都是军医,一个叫容岚一个叫容檀。

    “是我大女儿。”容如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疑惑地看着他,等待解释。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也让苏娉想起前些时日,火车停靠在北城站时,车上那个突发癫痫的病人。

    细看之下,苏娉有些恍然。

    没想到会这么巧,还能再遇到。

    “是这样的,”孟原缓缓道来:“上个星期我去北城医院拿合作研制的高血压药,要带回来送去研究所。在火车上旧疾发作,是您女儿和外孙救了我。”

    已经确认容岚的身份,苏娉自然不用多说了。

    难怪一开始就觉得身形有些熟悉,原来是在火车上,乘警同志指的那个背影。

    “这样吗。”容如是嗓音温和:“都是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

    “容岚同志也在南城吗?”孟原笑着说:“您治病救人数不胜数,自然觉得应该,可我是真真切切承了情。”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后天登门拜访,亲自感谢容岚同志。”

    容如是想了一下,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孟原看向苏娉:“我对你说的关于高血压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很感兴趣,我可以去东城市医院中西医结合科室观诊几天吗?”

    他还有个目的,想邀请这位小同志加入南城医药协会。

    张轻舟的名字他早就听过,先后拜师东城两位中西医泰斗级前辈,后来毅然决然研究中西医结合,去年又忽然收了个徒弟。

    师徒俩埋头研究大半载,找到了以前志同道合的同行,得到卫生部的同意在市医院进行临时试点,因为效果非常好,卫生部正式批准设立新科室。

    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是消息是共通的,对于东城中西医结合的成绩他们也有所耳闻。

    对于人才,自然是要全力争取,拉着一起做研究。

    而且拉了苏娉就等于拉了张轻舟,这师徒俩背后还有两座大山给他们坐镇,怎么算都是好事。

    “可以呀。”这也是苏娉此行的目的:“不知道南城在研究中西医结合的同行多不多,如果有,可以麻烦您给介绍一下吗?”

    看到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眼睛,孟原点头:“可以。”

    正好让一起对中西医结合感兴趣的医生去东城市医院中西医结合科室学点东西,以后再回来用到南城的医院。

    只要有成效,卫生部会批准设立新科室的。

    此行大家都满意,苏娉回去跟妈妈还有小姨探讨了一下今天在交流会听到前辈们说的疑难杂症,对于妈妈和小姨的诊疗方法也记录在案。

    容岚笑着调侃:“自从她去了东城大学读书,每天写的笔记都有一摞这么厚了。”

    说着,她还伸手比了比。

    容檀赞赏道:“学医就是要勤,阿软小时候基础打得好,不偷懒,跟着爸爸把中药材的种类药性都学了个遍,记在脑子里。”

    “有天赋又努力,她啊,就是学医的苗子。”

    “可不是嘛。”容岚点头,“妈妈教她绣活,她倒好,现在全用来绣药包。这次来南城之前还连夜绣了好几个,说要给外公外婆小姨姨父表哥。”

    这话听得容檀心里熨贴,“我们阿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在南城住了半个月,苏娉每天跟着外公去军医院看诊,她有学校开的行医证明,还有东城市医院的盖章,去军民两用的医院是畅通无阻的。

    她除了看诊还会找军医们请教战场上常受的伤有哪些,以及每年送过来的战士们得的最多的病是哪种。

    各种刀伤枪伤都了解个遍,就连各种刀口形状她都烂熟于心,在笔记本上写下清创缝合的注意事项以及手法,这才心满意足。

    除了战场受伤,最多的还是蚊虫咬伤,以及野蜂蛰伤,药包的缝制有些麻烦,且用药量极大,而且后面每三个月还要换一次。

    她在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很快到了八月底,在南城住了将近一个月,她和妈妈回了北城。

    哥哥们部队有事提前回去了,妈妈许久没休过假,假期自然长一些。

    回了家,爸爸在旅部,小叔叔最近也不见踪影,听说是保密任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妈妈也去了部队医院,只剩她在家。

    在这期间,慕烟过来看过她一次,看到温软可人的小姑娘,每次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如果两家没有退婚该多好。

    陈焰半个月前就回了东城军区,对于他回来和离开的消息,苏娉也是通过慕姨才知道。

    事到如今,她并不是很上心。

    到了九月中旬,苏策的调令也下来了,容岚又在给女儿收拾行李。

    这次拿了两个大行李袋,“反正有你哥哥在,用不着你沾手。”她是这么对微微呆滞的女儿说的。

    苏娉看着妈妈不断往行李袋里塞东西,知道她对自己的不舍,同时也心疼哥哥的手。

    各种补品带了不少,还有分装好的中药包,容岚特意叮嘱她每到放假就带着药包去张家煎药。

    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连声应好。

    妈妈对她的爱总是沉甸甸的。

    在踏出军属大院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前面等她。

    容岚看了一眼,“妈妈就不送你了,医院里还有事,等有空我们就去东城看你。”

    “……好。”苏娉温声应道。

    拉着女儿的手又说了一阵话,容岚依依不舍:“在东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阿策,看好妹妹。”

    “您放心,有我在,阿软绝对白白胖胖。”苏策身上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两个,他保证道。

    “去吧。”容岚又看了眼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把时间留给他。

    “阿软。”沈霄见她过来,大步上前:“爸爸昨天晚上才从边城回来,上午在司令部,现在才有空闲。”

    “你会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吗?”

    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女儿时也不禁柔声细语。

    苏娉摇头,她知道他常年在外,所以心里并没有责怪。

    他有他的职责,她能理解。

    “我在边城给你带了个玉佩。”沈霄从军装上衣口袋拿出一个用棉布帕子包着的东西,缓缓打开:“就是有点丑。”

    帕子上是一块圆形玉佩,用红绳系着。

    看到有些不太圆润的形状,苏娉忍不住笑了:“爸爸,这是你亲手磨的吗?”

    “是。”沈霄难得有几分窘迫:“边城盛产玉石,我在驻地捡了很多石头,挑了块成色最好的,做了两块玉佩。”

    还有一块不用问,是给林漪的。

    苏策看了一眼,也开玩笑道:“沈伯伯,您这手艺还有些欠缺啊。”

    “是差点火候。”沈霄也禁不住笑了,粗粝的指腹捻起红绳,他看向女儿:“爸爸可以给你戴上吗?”

    苏娉眉眼温和:“好。”

    沈霄亲手给她戴上玉佩,看了许久,他说:“以后爸爸每次回来都给阿软带东西。”

    苏娉想了一下:“可我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您,您有什么喜欢的吗?”

    沈霄怔愣片刻,看着女儿温软的眸子,失笑:“阿软送的我都喜欢。”

    “好。”苏娉弯眸:“我下次回来再送给您。”

    “好。”

    沈霄一路送他们到车站,见他们上了火车,在原地驻足。

    苏娉笑着跟他挥手,等火车开始行驶,林漪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阿霄,女儿……阿软上车了吗?”

    沈霄抬手帮妻子顺气,他点头,心疼道:“上车了,和阿策一起去的,你放心。”

    林漪紧紧盯着长长的车厢,等彻底消失在眼前,因为跑了太远身子有些瘫软。

    “我又没有见到她。”

    “文工团这两个月都在各地汇演,不怪你,下次还有机会。”沈霄安慰道。

    林漪紧咬嘴唇,点头。

    去东城晚上七点左右就能到,苏娉在车上睡了一阵,苏策时不时给她洗个水果递来,一会儿是梨一会儿是桃,她有些纳闷。

    “哥哥,妈妈给我们带了水果吗?”

    “是啊,都塞我袋子里了。”苏策咬着苹果,含糊不清道:“还是南城的荔枝好吃,就是比较麻烦,还要剥壳。”

    他上个月回外公家,每天吃的荔枝都有十几斤,跟苏驭两个人蹲在电视机前面,嘴巴没停过。

    最后流鼻血上火了,嗓子也说不出话。

    哥俩喝了几天中药才好,好了又继续吃荔枝,容岚怒骂这俩不长记性,就该吃点苦头。

    苏娉拿了个桃子,慢慢地咬着,时不时应一声。

    傍晚到达东城,是张轻舟来接的他们。

    苏策可不像上次送苏娉过来的沈青雪,知道两家关系好一口一个小叔叔,跟着张轻舟就回了张家。

    上次来接妹妹,哥俩和妈妈都是住在张家,也不生分。

    张轻舟随意应了一声,看向小姑娘:“小鬼,你还知道回来啊,这半个月天天有人来市医院找你,把我烦得不行。”

    “嗯?”苏娉不解:“谁呀?”

    “南城那边来的,什么医药协会的,还有乱七八糟医馆的。”张轻舟面无表情:“以前在药学院开研讨会他们也来过,就差对着我的脸吐口水了。”

    “骂我搞歪门邪道的也是他们,这回腆着脸来了。”

    苏娉哑然失笑:“他们是来观诊的呀。”

    “我看他们需要就诊。”张轻舟烦躁道:“还有那个医药协会的,在招待所住了一阵了,非要等着你回来。”

    “另外是野战医院的。”说到这,张轻舟神色微敛:“这个你得去,先去野战医院,其他人多晾会儿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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