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以寒居然很是亲切地只喊了自己的名,而非像往常一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江云邈愣了一下。

    这下就连站在一边的辛卯也怔了一怔。

    就算再怎么回避和方以寒进行过多的交流,辛卯在他对于周围人的称谓上还是一清二楚的。

    无论再怎么熟悉,相处了再久,她从未听过方以寒这样称呼江云邈。

    不仅是对江云邈。除了比他年长,辈分更大,阅历更多的那些前辈之外,他对于同龄人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无论相识多长时间,都是如此。

    而像今天这么……辛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人这么拉近距离,还是头一次。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方以寒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不过两人谁都没有点穿这件事,而是装作没发现这一点,表情平静。

    三人之间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江云邈便率先开口问道:“那所以,我和小师妹,我们俩应该怎么做?”

    方以寒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机关位置,又目测了一下江云邈和辛卯两人叠到一块儿去的高度,整个人在门前不远的距离内前后移动,试探着合适的远近,最终在正对着中心探测机关两步远的位置停下,对他们二人说:“就在这里,云邈站在这儿,辛卯站到他肩膀上。”

    此话一出,江云邈二话不说站到那一点上,半蹲下来,而辛卯则是一只脚踏在他左肩上,然而另一只右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江云邈察觉到辛卯在这个动作上维持了许久,不由觉得奇怪,微微侧过脸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额……”辛卯脸色一僵,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已经落在江云邈肩上的那只脚的脚背,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反倒是方以寒心领神会。他有些讶异地微微张开了嘴唇,旋即抿了抿嘴唇,几步上前,朝她没受伤的右手,说:“我扶着你上去,别怕。”

    半跪在地的江云邈闻声,稍稍侧了侧头,忍俊不禁。

    辛卯窘迫地看了站在一旁,一脸认真地朝她伸着手的方以寒。

    她清了清嗓,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抿起唇角,顺从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咳咳、谢……谢谢。”

    方以寒温和地笑了笑,手臂一用力,便轻轻松松地让辛卯在江云邈肩上站稳了。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放手,而是等江云邈慢慢半站起来,辛卯能够扶到上面的墙面,直到他的手臂长度几乎无法再握住她的手,方以寒才终于放开。

    方以寒时刻抬头看向上方的辛卯,发现她似乎离机关门的距离有些远,站在江云邈肩膀上的动作也显得略微僵硬,于是出声对江云邈说道:“你再往前站一点。”

    江云邈听完,挑了下眉头,头也没回,只是抬手轻握住辛卯长靴的脚踝处,反问他道:“够不到?”

    舔了舔唇面,方以寒“嗯”了一声,于是江云邈便朝前稍稍挪动了一点距离。

    末了,方以寒立即抬头看去,用手虚扶着辛卯的脚,仰着脖子问道:“怎么样?能碰到吗?”

    上方传来辛卯有些飘渺的声线:“最好能离得再近一点——”

    江云邈又二话不说往前动了几步,而方以寒始终仰着头望着站在上面的辛卯,问道:“现在呢?”

    “能不能再稍微近一点?”

    听她这么一说,方以寒立刻喊那个人肉垫脚石:“江云邈,往前点。”

    甚至还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云邈瞪大了眼睛,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靠……你要是不满意,那你来。”

    方以寒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扬了扬自己受了伤,挂在了胸前的手臂,说:“有心无力,帮不了你了。”

    江云邈:“……”行,算你狠。

    而此时此刻,辛卯单手撑住墙壁,低下头对着下面的两人喊道:“这个距离差不多了,接下来呢?要怎么做?”

    听见辛卯的声音,方以寒没再继续在这事情上纠缠,而是抬头道:“上面是不是呈圆盘状的一个拼图?你试着拨一下,看看它的运作方式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闻言,用手拨动着圆盘上的其中一个圆环。

    没想到,这圆盘上的所有圆环全部都转了起来。

    尽管她早就料到,会被摆放在辛家暗室内的机关一定不简单,但是却没想到这个机关居然会这么麻烦。

    辛卯皱了皱眉,嘴里“嘶”了一声。

    一片寂静的昏暗环境中,这一声显得尤为清晰。

    站在底下的方以寒极其敏锐地捕捉到辛卯这短短一个语气词中深感棘手的情绪,于是仰起脸,问她:“情况怎么样?”

    辛卯眉头紧锁,叹出一口浊气,回答道:“看着不太乐观。”

    听了这句话,江云邈挑了挑眉,而方以寒却显得极其冷静,语气很平缓地又问辛卯:“怎么说?”

    辛卯愁眉不展,抿起唇角稍稍叹了口气,然后向他描述道:“这个拼图有四个圆环,我刚才试着拨弄了一下,只要其中的一个圆环动了,剩下的几个圆环会跟着一起转动,而且……每个圆环转动的角度都不同,如果要将这个圆盘拼成辛氏的图腾,恐怕还挺费劲。”

    “四个圆环会一起转动?”方以寒意外地挑了挑眉,“转动的角度还各不相同……”

    “对。”辛卯应了一声,随后又问,“而且,机关内部好像有声响,有可能……拨动圆盘的次数是有限制的。”

    听见这句话,正安安分分当着垫脚石的江云邈惊了一下,立刻拔高音量喊道:“啥?!这次数还有限制?!”

    这一句话说得语气颇为激动,他连肩膀都稍稍动了一下。

    然而就这么一下,站在上面的辛卯却觉得晃得厉害,于是立刻抬手撑住圆盘旁边的没有任何机关的门面,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我去!江云邈——你别乱动啊!”

    方以寒心头一惊,立马挪了脚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手臂受了伤,直接站到了两人的身后,大有如果辛卯摔下来,要用自己身体去挡的意图。

    好在江云邈及时伸手,稳住了站在肩上的辛卯。

    见状,方以寒不由得闭上眼,原本突然紧绷的身体也跟着一起松弛下来。

    他呼出悠长的一口气,很是无语地看了江云邈一眼。而对方尴尬地笑了笑,又再一次正经地板起脸,清清嗓子之后,板板正正地站好。

    方以寒无奈地撇撇嘴,仰起头对辛卯说道:“辛卯,你还能腾出手来打开终端吗?我想看一下这个圆盘的旋转拼图的图形分布,你能不能用终端拍给我看一眼?”

    辛卯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头皮发麻地抬了回去。

    方以寒没有出声催促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下面等着她回复。

    辛卯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抿了抿唇,声线干涩地说:“……我、我试试吧。”

    动了动嘴唇,方以寒本想说如果实在不行就别勉强,然而想到辛卯看似做什么都带着些漫不经心,实则是个很要强的人。

    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不能够把圆盘的模样拍给他看的话,那他们三人可能就不仅仅是白来一趟了,还有可能就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于是方以寒还是选择安静地等待。

    辛卯站在上面,面对着那个被打乱的圆盘,手撑着空无一物的门面调整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呼吸,脸色微微发白。

    这个高度……还是站在江云邈的肩膀上,纵使她没有恐高症也觉得有些发慌。

    辛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几乎要把放弃两个字说出口,然而话到了嘴边,理智却又让她重新咽了下去。

    她非常清楚,这次的行动对她,对方以寒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如果她做不到,那就是白来一趟,更甚者……他们三个有可能就直接被困在这里,除非是原路返回。

    而原路返回这个办法,辛卯心里就更明白了——根本是不可能的。

    方以寒现在手臂受伤,他们三个下来容易,上去可做不到。

    所以只能现在一条路走到黑。

    辛卯咽了口唾沫,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支撑在门上的手。

    她闭了闭眼,先是将手掌稍稍脱离了冰凉的纹路,随后又颤抖着手臂,将最后粘连在青铜门面上的手指也一并抽离。

    辛卯清晰地听见自己愈渐沉重的呼吸声,双手也因为心头的恐惧而颤抖、发冷。

    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平衡,辛卯又一次深呼吸,开始在终端上操作起来。

    没过多久,方以寒绑在左手手腕的终端震动起来,还响起了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上方的辛卯——她已经迅速用手撑住刚才支撑着自己的地方,微微低着头大口呼吸着,显然是惊魂未定。

    方以寒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摁下了接通键。

    终端里立刻传来了辛卯十分急促的呼吸声,照着机关的镜头又抖又晃,看都看不真切。

    方以寒依然没有催促,只是温和地问:“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辛卯扶着墙,双眼禁闭,心里竟然浮上一抹劫后余生的快感。

    她大口呼吸着,像是才脱离海面的险些溺水的人,喘着喘着,竟笑了起来。

    “挺好的,不用休息。”辛卯撑着墙,竟然抬手抹了一把满是冷汗的脸,眼底露出了原本不该此时流露出的狡黠神色,“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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