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食堂那儿人也多,江云邈既然替方以寒送了饭来,那索性就呆在方以寒那儿跟他一块儿吃了。

    “那师父那儿,你还准备让人去看看吗?”江云邈一边扒饭一边问道,“正好,最近这侵蚀病毒的事情也解决了,我也有空,要真的不放心,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不用了,”方以寒动作优雅地将一口饭往嘴里送,一顿细嚼慢咽后才继续说道,“他真的要去把方淮给暴揍一顿,别说是你我了,就算是辛卯也劝不住。”

    江云邈从手中的饭碗里抬起头来,嘴里还塞着一口饭菜,口齿略显不清地道:“那就真准备放着不管了?他要是真的去把人给打了……”

    “打了就打了吧,听他那口气,估计也是憋不住火。”方以寒无奈地撇撇嘴,“问题应该不大,而且我都那么说了,师父应该会听的。”

    应该啊……好一个应该。江云邈抬眸瞥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讲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不管从什么立场上来说,如果师父真的这么干了,江云邈倒是想举双手双脚赞成。

    说真的,其实在听方以寒说了这些事都是他的小叔父方淮做的之后,江云邈是愤怒的。如果师父不提出这个想法,其实他也想过要这么干。

    只不过如果是他来出手的话,万一被发现自己的身份,那代表的就是江家,这样一来两家人势必会水火不容,岂不是让自己的父亲难办。

    方以寒说的这个办法,其实自己也早就想过了,甚至还考虑过可行性,然而风险太大,他还是把这种想法给强行压了下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师父的所思所想竟然和自己的不谋而合。

    于是江云邈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以寒原本也没在意这句话,随口“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然而过了几秒钟后才觉得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眉头渐渐疑惑地皱起,缓慢地转过头,朝江云邈投去探究的眼神。

    江云邈看了他一眼,对上了方以寒的目光,奇怪地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方以寒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上下打量着江云邈,直把他看的头皮发毛,忍不住质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之后,方以寒才终于开口问道:“你这个说法……不会还很支持师父要去把我小叔父给胖揍一顿吧?”

    闻言,江云邈扒饭的动作忽然一滞。

    自己的师弟敏锐到了这种程度,甚至还能从自己说话的字字句句推敲出他的想法?江云邈对此抱持着怀疑态度,于是缓缓抬头看向方以寒,没想到对方也是一脸试探的表情,眼底也是写满了不确定。

    而方以寒在对上他窘迫尴尬眼神的一瞬间,又观察到大师兄的僵硬动作后,他立即了然地指着江云邈,语气肯定地下结论道:“你果然是很支持师父的想法。”

    此时此刻,江云邈觉得自己被骗了。

    “……你丫的刚刚是不是在试探我?!”江云邈忍不住骂道,“靠!亏我还以为你这么牛呢,牛到能从我说话的词句来推断我的想法了?结果!——”

    于是这位大少爷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结果,这人只是隐隐约约猜出了个大概,搁那儿套话呢!

    方以寒简直莫名其妙,捧着饭盒挑了挑眉:“那不是试探你,还能是什么啊?”说完他稍作停顿,微微皱眉质问道:“还有,如果不是师父要打上门去,你是不是就准备自己出马了?”

    突然被这么反将一军,江云邈抿了抿唇,正抬手要指责方以寒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

    而这个动作落在方以寒眼里,简直就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于是方以寒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手里捧着的饭盒,指着他说道:“哦,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吧!?”

    被戳穿的某人撇了撇嘴,无话可说地挠了挠后脑勺。

    “呵……呵呵,”方以寒歪了歪嘴角,冷哼几声,表情也大有嘲讽江云邈的意思,“我是不是该庆幸,师父真的是个暴脾气,替你把你想干的事情给干了?”

    “啧……”江云邈不耐地咂咂嘴,底气不足地反驳他,“那我这不是——这不是还没出手吗……”

    方以寒听了,又是一声冷哼:“你要是出手了,那可就来不及了。”

    方宅虽然没那么戒备森严,但是毕竟是世家大族,就算是江云邈的身手,他独自一人进去,那也是没那么好潜入的。

    知道他说得对,江云邈也没话能够反驳他,只能低头继续扒饭。而方以寒也和他一样,再一次拿起饭盒,三下五除二把午饭给解决掉后,很是顺手地将空了的餐具交给朝他伸出手来的江云邈。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江云邈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饭盒一边问道,“方淮无论做什么,都是用的‘怀隐’这个假名,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把握到切实的线索能够证明他和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有关,要在这种情况下,把他和一切事件联系到一起,可不容易啊。”

    方以寒闻言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江云邈从他脸上甚至都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的凝重。

    恰恰相反,他很笃定,甚而还反问江云邈道:“你有没有想过,方淮为什么要用‘怀隐’这个名字?”

    江云邈稍作思索,略带迟疑地说道:“既然是叫‘怀隐’……难道是因为厌恶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心里渴望能够跻身方家‘怀’字辈之列?”

    方以寒“嗯”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这确实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也只是他为什么用了‘怀’字,作为自己的假名中的一个字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江云邈眉头紧锁着,“‘怀隐’这个名字中,除了‘怀’这个字,后面的‘隐’字……也是有含义的?”

    “对,”方以寒抬头和江云邈对上视线,“而且我怀疑这个字代表的……可能是一个人。”

    江云邈听了,仔细琢磨了一番方以寒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说,这个‘怀’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和你父亲、你姑姑一样的字辈,还有着怀念的意思?”

    “嗯。”方以寒说,“但是我还不知道这个‘隐’字代表了谁。”

    这话刚一出口,突然有个念头自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也仅仅是这么一瞬,方以寒便抿起唇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吧……虽然自己母亲林隐的名字里带个“隐”字,但是再怎么说,方淮和她也该是在方宅里认识的,而且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已经出生了,应该不至于——

    然而思绪及此,方以寒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真的正确。

    因为方淮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自己来,无一不是针对自己,没有例外。

    事已至此,一切真相其实都已经算得上明朗了,然而童年时期接受的善意,还是让方以寒不敢相信,甚至是更加不愿意相信,方淮做下这些伤害自己的事的原因,一切源头可能都源自于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林隐。

    可是……他为什么会怀念自己的母亲?方以寒努力回忆起自己年纪还幼小时,在母亲还健在的时期,母亲带着他与方淮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现在看两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应该也只是停留在叔嫂关系,而再进一步,也只不过是普通朋友。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而江云邈坐在方以寒的病床边,也眉头紧锁着在思忖这件事。

    一般而言,会这样起一个假名的人,往往会取思念之人的姓名中的一个字,而在江云邈所知晓的人之中,名字里带“隐”这个字的,别说是老一辈的了,就连和他同辈或是同龄人都很少用“隐”字起名。而结合方淮隐瞒身份后,暗地里处处为难针对方以寒的举动,江云邈猜想,这个“隐”字,多半代表的是方以寒已逝的母亲,林隐。

    只是这话……江云邈抬眸瞧了正在沉思中的方以寒一眼。他俩现在虽然关系很不错,可是如果说出了这样的猜测,那不就摆明了像是在说方以寒的母亲和自己丈夫的弟弟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关系?这话说出来,关系再好的朋友也得翻脸吧。

    于是他又瞥了几眼方以寒,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方以寒竟然自己问出口了:“云邈,你觉得方淮想要怀念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我妈妈?”

    这话一说出来,直接把江云邈惊得心里头咯噔一下。

    原本低垂下去的双眸再一次抬起来,江云邈心里慌张,然而面上不显地朝他看去,一双眼睛在方以寒脸上小幅度地逡巡来回,就是为了打量他的神情,生怕他这话又是因为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来了才问出口的。

    “……啊?”江云邈表情尴尬而生硬,不过在看清他严肃而正经的神色后便松了口气——这应该是方以寒自己想到的,不是从他的面部表情读出了什么不恰当的信息。

    方以寒并没有发现江云邈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又是‘隐’字,又是针对我搞出了这些个祸事,我觉得……‘怀隐’二字,有极大可能怀念的是我妈妈。”

    江云邈平静地看着他,问道:“那……要去查一下吗?”

    “不用,”方以寒微微闭了闭眼,又摇了摇头,说,“时间太久远了,现在再去查比较困难不说,恐怕花费时间不短,我们没空浪费这么多精力。”

    “那你准备?”

    “没那么多时间,不如直接找机会当面试探。还有——”方以寒抬眸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前面就猜出来这种可能性了?但是没有说出口?”

    江云邈狠狠地一僵,一股被人当场揭穿的尴尬席卷了他的整张脸。

    本来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要不还是保持沉默?

    江云邈在和方以寒对视的这几秒钟里,退意油然而生。

    然而……对方的眼神沉静,却像是一柄柄小飞镖直直地往他身上戳,几乎要将他钻成一个筛子。

    最终,江云邈还是放弃挣扎了。

    “……是,我是猜出来了,”他破罐破摔道,“但你也不想想,我这话要是说出口了,别说是师兄弟了,普通朋友还能做得成吗?”

    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个答案,方以寒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

    江云邈视线开始乱飘,这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明知自己在胡说八道而心虚,还是因为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方以寒撇撇嘴,不再跟他计较这个:“行了,你赶紧去把碗筷送到食堂去吧。完了以后,我想让你去帮我办件事。”

    江云邈疑惑地看着他。

    镇定地与江云邈视线交汇,方以寒神色自若。

    “把我重伤濒死的消息,透露给方淮。”

    闻言,江云邈一愣。

    “不要通过别的途径,必须在方宅内散播开来,要通过下人的口来让他得知这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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