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勤勤听到对方的威胁，只是一笑而过。
微斜的黄昏照亮窗户，又逐渐落得阴沉，她躬身，掐亮了灯光。
那削瘦、苍白的手指上，是日积月累工作留下的茧子……
程勤勤的沉默，逼得对方不断抛出条件。
“听说你还有个儿子。上周给他买了台遥控汽车，年纪还很小吧，真的不担心他么？”
这头的程勤勤面色微微一沉，“下作！”
上周她请假给儿子买礼物，只有温诗槐知道。
第二天在碰头会上，温诗槐问她买了什么礼物，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和王部长在场。
那头桀笑一声，“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接下来你儿子还要上学，我是担心你的风评不好对孩子也有影响。”
道貌岸然！
明明是拿孩子的安全和上学威胁她。
但程勤勤却只是多问了一句，确认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含糊道：“打听一下，不就有了吗？”
程勤勤苍白的唇边有一抹笃定的笑，“是么？”
看来，这次“辞退”真的能暴露很多问题。
至于儿子……
她压根不担心这些问题。
那边的家庭也不是吃素的。
……
温诗槐很快收到了程勤勤的消息。
虽然两人不在一块儿，但是温诗槐也露出了跟程勤勤差不多的神色。
她低下头，给程勤勤发了个消息：辛苦了，之后就交给我吧。
程勤勤：还好，不过那巴掌没把你吓着吧？
其实，本来在原定计划里，没有这出戏。
是她们一起进了办公室后，程勤勤突发奇想，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这差点把温诗槐惊到，急忙去看她。
但程勤勤不让，还说，这样更逼真，让温诗槐等着看。
果不其然——
幕后之人就漏了自己的马脚。
捏了捏手指，温诗槐在电脑桌前敲了个消息。
王部长很快就过来了。
他眯着眼笑，面上看上去特别舒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温总？”
温诗槐屈起手背敲了敲桌面，一双眼在审视他。
温诗槐是没有想到的——
王部长作为故诗多年的老员工，居然能干出来这种事情，而且，现在还能装得特别若无其事。
而且，温诗槐还想起来一件事情……
当时标书进保险柜的时候，只有她，程勤勤和王部长三个人在公司。
微微叹口气，温诗槐决定快刀斩乱麻。
于是，她说道：“吉光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愿意这么累，才其中当这个双面人？“
王部长装傻道：“温总，这种话可说不得，公司大群都发布了，程勤勤才是卧底！”
温诗槐笑了笑，让他继续说。
这种平静沉默的态度，让王部长有点捉摸不透。
王部长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下说：“更何况，她所谓的证据，温总你不是一清二楚，都以为是伪造的吗？那一巴掌不是白打的吧？”
要不然，他的属下也不会谈论这件事。
还说，温诗槐把唯一的证据放走了。
他撇了撇嘴，对温诗槐这点能力有几分看不起。
温诗槐抬眼，目光澄澈，缓然盯着王部长，“你看见了？”
王部长点头，且大言不惭：“更何况，把标书放进密码箱那一夜，公司里只有你我，和程工，这是谁，温总你还不清楚吗？”
脊背缓然挺直，温诗槐红唇微抿开一个笑，“也是，那一夜只有我们三个人。”
在三个人那里，她着重咬了字。
现在所有透露的消息，都绕不开他们三个人，无论是程勤勤请假，还是保险柜——
都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温诗槐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而程勤勤已经把消息传递给她了。
更何况，温诗槐自己还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情。
温诗槐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味道充斥味蕾：“说起来，你森陆演讲的ppt和市场部那天夜里给的终稿，好像不太一样，是被人动过了？”
王部长这下冷汗都要飚出来了。
这个女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诗槐没顾王部长的神态，笑道：“我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动过的地方，就是和吉光高度重合的地方！”
更直白突出了，他们‘剽窃’的地方！
王部长当日的反应，现在想想也很可疑。
表现得那么心虚，给了温妤那边起哄的机会。
就生怕森陆会议厅里坐着的所有公司的代表，看不出故诗的方案有问题！
到这里，已经不言而明了。
那晚，温诗槐和程勤勤先出了公司，温诗槐确定自己把程勤勤送回了家。
当时一个人留在公司，说要再过一遍ppt的人——是王部长。
王部长冷汗直流，强行辩解：“我没有，不是我！”
这场心理战，温诗槐是实打实打赢了。
她附议般，沉沉点了头，叹气：“也对，毕竟还可以是别人修改过你的电脑，我们故诗嘛，也不会诬陷好员工。“
双膝并起，她起身，从办公桌后绕出来。
站在了王部长面前，着目他不断发白的脸色，又不动声色拉开了点距离。
温诗槐眉眼笑开，“可是，程勤勤给她儿子买了什么礼物，只有你我知道。那么，吉光的人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呢？“
电光火石一刹。
王部长终于想明白了，今下午那场辞退是演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掉以轻心。
他还以为……
程勤勤那个巴掌，是她真的和温诗槐闹翻了！
所以才大意，多透露了点消息给吉光。
脸色不断转化，王部长咬牙切齿：“你，你们居然是演戏演出来的！”
温诗槐点头，“不是心里有鬼的人，怎么会上套呢？虽然ppt的修改，很难判断是你做的，但是后面你露出的马脚，足够了。”
王部长脸色灰败，原本昂首挺胸的身形不断佝偻。
双唇蠕动间，吐出一句话：“温总……我愿赌服输，但是我是从故诗创立就在这里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温总！”
王部长还道：“温总，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我自己，”他咬咬牙，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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