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被赶出精神病院的裴瑞宁,干脆把矛头调转向了在服装厂工作的张婷。
她开车来到服装厂,借口把张婷叫出来。
张婷刚才一直在流水线工作,对女儿的事还不知情,她出来看门口站着两个生人,一个还拿着手机对着她拍,心里疑惑。
“是你们找我吗……?”
张婷的话还没说完,裴瑞宁冲上去甩了她一个巴掌,“不要脸!我爸被你们害死,你还有脸出来见人?”
“大家看看,这女人就是那杀人犯的妈,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多不要脸的一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婷惊惧的后退一步,打量面前的年轻女人。裴瑞宁和她爸长得太像,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神逐渐变得愤怒,“你是那畜牲教授的女儿?!”
“你还敢侮辱我爸。”裴瑞宁双眼通红,扭头对镜头控诉。“大家看清楚了吧,这母女俩多不要脸,一个装疯卖傻逃避罪责,一个反咬一口。大家看清她们的嘴脸……”
张婷冲上来从镜头前推开裴现宁,“到底谁在颠倒是非?我女儿是被你那个禽兽父亲侮辱了才想不开跳楼的,是老天爷开眼,我女儿好才活到现在。”
“你胡说!”裴瑞宁咆哮的扯住张婷的领子,“当年的事,警察已经查实,就是你那不要脸的女儿设计陷害我爸。现在又装疯卖傻的不知道对我爸做了什么,害他跳楼。”
“你爸跳楼,那是他坏事做多了,被冤魂索命!”
“你胡说!”裴瑞宁被激怒,疯狂摇晃张婷的身体,保安见状赶紧跑过来阻止,“你干什么的?别在这捣乱。”
裴瑞宁被保安拉开,气愤的喊叫,“她是杀人犯,你们也敢用她。”
俩保安愣了一下,杀人犯?
但张婷平时虽不爱说话,却也从来没有做过过激的事,怎么看也不像杀人犯。
“你胡说什么?你又不是警察,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捣乱。”
在保安的维护下,张婷被带回了厂子。但是,被裴瑞宁这么一闹,直播的事在厂子传开了。张婷也知道了女儿在精神病院出事的事情。
她匆匆跑到主管办公室,“主管,我想请半天假,去看看我女儿。”
“张婷,你稍等一下。”
“主管,我真的有事,实在不行,我回来加班……”
“不是,你先听我说。”主管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平日里看着笑眯眯的特别好说话,尤其是对女职工,但是今天看起来,嘴角却垂了点儿。
张婷感觉到他的不一样,忍住内心的焦灼,“那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张婷,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说呢。”
本就被裴瑞宁搅得心神不宁的张婷,听到这个话头,感觉到主管将要说的话,不觉带了气回答,“我女儿出事,是十年前了,那时候我还不在厂子里呢。这回的事是别人的事,别人家是跳楼了还是死人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这干嘛?”
“无风不起浪嘛,怎么能说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呢?你看看直播间里的评论,要是天天有人这么来闹的话,厂子里可不敢留你啦。”
“你是要辞退我吗?”
主管支吾,“那倒也不至于。不过呢,你和你女儿现在都是杀人犯的嫌疑人了……”
“你放屁!”他话没说完,张婷怒吼,“我女儿在精神病院,白天黑夜有人看着,我在厂子里做事,天天上几小时的工你不知道吗?我一天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我哪儿来的时间杀人?就算真有时间,我先杀了你!”
说着,她脱下工服没等主管再开口,直接甩他脸上了。
“问这问那,你不就是想我自己走吗?就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娘还不呆了呢。”
说完,她转身夺门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主管撇下衣服追出去,扒着门框喊,“哎!这可是你自己辞职!我可没辞退你!没有补偿款!”
……
张婷换上自己的衣物离开服装厂,赶到精神病院看女儿。
当看见女儿脸上的抓痕时,张婷控制不住的掉下了眼泪。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旁边的杨护士,“护士,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静静她怎么样了?”
杨护士无奈的摇摇头,“她受到了惊吓,医生让注射了镇静剂。她脸上的伤是她当时情绪激动自己抓伤的,我们没有让她受到攻击,这个你放心。”
张婷松了口气。
“不过,张医生说,恐怕我们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静静要重新治疗了。”
听到这个噩耗,张婷几乎崩溃,这十年来,为了给女儿治病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财产,房子也卖了,每天在工厂工作十六个小时,从不敢买一件衣服,一双鞋,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仅能勉强维持女儿在精神病院的医药费而已。
她好不容易扛过自认为最艰难的时候,以为就快可以接女儿回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没想到,这希望却又这么突然间被打破了。
她半瘫的趴在女儿身边,“之前为了静静的高额治疗费我已经把唯一的房产卖了,现在要重新治疗,我上哪儿去弄钱啊。”
杨护士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次的事,多少和医院有点责任,我会帮你和医院申请免费治疗的。”
张婷摇了摇头,吸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泪珠,“算了,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我过得太累了。杨护士,多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阿姨,你别太难过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再说,静静的情况只是医生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那么糟糕还要等她醒来之后检查了再说。您要不再等等吧。”
“不管静静这次是好是坏,我们也不能留在医院了。因为就在刚才,那个畜牲的女儿去了我们厂子,被她那么一闹,我已经失业了。而且,本来让静静在这里就是为了躲避之前的舆论压力,现在她被曝光了,这里我们也呆不下去了。”
杨护士见没办法劝说,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等她醒了,我帮你办出院手续。不过,你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在网络上,向大众澄清呢?”
“十年前警察都没办法查清,网络……?”张婷不屑的摇摇头,脸上一丝苦笑。
傍晚,谭文静醒了,状态还算稳定。张婷办理了出院手续带女儿回家,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外面围了许多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张婷早就预料到了,这在十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
她强作坚强,护着女儿上楼,但就连楼道里也到处都是红漆写的“杀人犯”三个字。
好不容易回到家,张婷安抚了女儿,给她下了碗挂面。
“静静,吃面吧。”
谭文静接了面碗,看着自己的母亲,把碗递过去,“妈妈吃。”
张婷摇头,“妈妈不饿,你吃吧。吃饱了我们也该走了。”
她垂下头,无力的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习惯性的接通了,放到耳边。
“喂……”
“张姨,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吧?”电话那头传来房小王的电话。
张婷被房东的声音唤回神,同时也猜到了他打电话的原因。
“嗯,看了。”
“那太好了,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家那个房子啊,是不能再租给你们了。你们还是尽快搬吧。”
“我已经打算搬家了,那押金什么时候退给我。”
“诶呀,你还好意思要押金呀?那几千块够干什么的?有人都给我拍了照片了,因为你家的事情,我那个楼道都被红油漆泼满了。以后清理善后几千块根本不够的呀,我没有跟你要赔偿,已经是好的了。”
张婷看着背对自己乖乖吃面的女儿,已经累到不想多说。
“好,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的闷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她过去陪着女儿把面吃完,然后,看着女儿睡着,最后坐在床边,想起杨护士的话。
是啊,她隐忍了十年,今天,她们一家被逼到绝路,她对生活已经不抱希望。在最后的时刻,自己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件压抑在心里十年的委屈说出来呢?
她打开手机,面对镜头整了整凌乱的头发。
“我叫张婷,是谭文静的妈妈。今天,有人说我和我女儿是导致一位教授坠楼的杀人犯。但是,整件事究竟谁才是受害者,我也想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十年前,我女儿还在上大学,她的老师就是前不久坠楼事件的教授,裴继正……”
张婷直播诉说当年的事,很快就吸引到全国各地网友的关注。
很多人在直播中留言评论,有人开始怀疑当年案件的真伪,也有人坚持。
看着评论区里那些开始怀疑裴继正人品好坏的评论,裴瑞宁气得嘴角抽搐。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居然怀疑我爸!”
她母亲陈丽萍也是气得捶胸顿足,带了哭腔,“这些人,心怎么那么狠,人都不在了,居然还要抹黑他。”
“我不会让她们得逞的。”裴瑞宁说着,拿起手机开始在直播间评论回击。
【相信这女人的都是傻子,她算什么东西,敢污蔑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话不能这么说,这年头,人面兽心的叫兽还少吗?】
【十年前的事,警方已经查清楚了,就是这女人的女儿刻意陷害,你们居然还信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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