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婆婆是全剧戏份最少的灵魂人物,她的出现,直接导致了女主和养母的矛盾激化。
在《暗葬》完整的故事线里,乞丐婆婆总共出场了两次。
一次是在女主无意间得知养母的秘密后,她交给女主一根打磨圆润的指骨和一卷记录着养母阴暗面的羊皮卷;另一次是养母为了灭口去找她,两人在连绵阴雨的街角对视。
也就是说,苏郁饰演的养母需要和乞丐婆婆同框出现。
在这种一人分饰的两个角色要同屏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先拍一个角色,然后再补拍另一个角色,最后靠后期进行影像叠加就可以。
不过演员在短暂的时间内转换两重身份,这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和对角色的把握能力。
胡斌友开始并没有在苏郁身上押注多少希望。
身为出道仅一年的非科班人员,纵使苏郁对养母的诠释使他感到惊艳,但他依然不觉得苏郁有能力演好乞丐婆婆。
苏郁也很清楚,只是她的性子散漫,无心与人争辩,想做的事尽全力去做,剩下的交给别人去判断。
这次试戏和试镜不同,有顾佳觅跟她搭戏,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如果她演得好,立刻就能调整机位开拍。
祁缜窝在折叠椅里,腿上搭着她的毛毯,看戏似的盯着她。
苏郁调整好心态,和顾佳觅打了声招呼,两人开始表演。
只见苏郁撑着根小臂粗的木棍,身躯佝偻,身上裹着破衣烂衫,一步步走向情绪有些崩溃的顾佳觅眼前。
她的眼里情绪复杂,有慈爱,有纠结,还有一点痛不欲生的憎恨。
这一刻,她就是乞丐婆婆。
她缓缓抬起宛如枯枝的手,从随身背着的破旧的包里掏出一块洁白圆滑的小物件和用麻绳捆着的纸卷。
顾佳觅身体微颤,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苏郁咧了咧干裂的嘴唇,朝前一步,强硬地将手上的东西塞进小姑娘手里。
她的身体弱不禁风的,仿佛被人轻轻一推就能摔倒,但她的动作却很有力量,跟她羸弱的外表极其不相配。
“这,这些都是什么?你,你为什么要给我?”顾佳觅忍着想转头跑掉的冲动,问。
那块白色的东西,细长,怎么看都像是……
她吞了吞口水。
苏郁的左手缠着厚实的纱布,时间久了,纱布沾染了血污,从白色变成了深色。
她用力扯掉纱布,表情狰狞。
顾佳觅被吓得双腿发软,失去逃跑的能力。
好不容易扯掉纱布,里面包着的竟然不是手指。
老人左手的五只竟然都没了,只剩下五个发黑的血洞。
顾佳觅“啊”的一声尖叫,昏倒在黑暗幽深的巷子里。
苏郁嘴里“桀桀”地笑着,瞳孔里红色漫延,弯腰扯住顾佳觅的一条腿,将她拉进更黑暗的地方。
现场没人敢出声,大家都被苏郁的表现吓呆了。
太他妈变态了。
只有祁缜,全程拿着手机拍拍拍,结束时还带头鼓起了掌。
胡斌友恍若大梦初醒,激动不已。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乞丐婆婆该有的性格特点,变态而狡黠,在被亲人背叛后邪恶滋生。
大胡子陈编对苏郁赞不绝口。
“你简直就是我脑海里的乞丐婆婆和养母,像你这个年纪的女演员能把变态演得这么变态的属实不多。”
苏郁:“……我就当您是在夸我吧。”
顾佳觅走过来,她眼眶红红的,抱着苏郁一条胳膊撒娇:“郁姐刚才都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苏郁揉了揉她的头以示安慰。
苏郁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成功拿到了乞丐婆婆的角色,接下来的拍摄异常顺利,胡斌友阴沉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转了晴,结束后请他们去吃了火锅。
祁缜独自开车回酒店吃小池准备的晚餐,后来实在气不过,把苏郁的减脂餐也吃了。
小池送完晚餐又跟祁缜交代了几件事就走了。
苏郁很快回来了,听着外面有脚步声,祁缜趴在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确定是苏郁,他打开门,和拿房卡开门的苏郁撞个正着。
苏郁心情不错,没有跟他计较试戏的时候拍她丑照并一键p图还发给她的事情。她从包里摸出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扔给祁缜。
“我从火锅店拿的,很甜,你尝尝。”
祁缜动作一顿,本能双手接住苹果。他本来用手抵着房门,因为这个动作房门失去支撑,被房间里的风一吹,“嘭”地关上了。
祁缜:“……”
我靠,老子没拿房卡!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此时面对苏郁笑意盈盈的眼睛,祁缜只感觉脸上烫烫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少爷长这么大就没犯过这么丢人的小错误。
苏郁看见他明显愣住的表情,随口一问:“没带房卡?”
祁缜哽住,脸上青红交加。
苏郁:“打电话给前台,让她帮你开一下。”
“嗯,”祁缜支支吾吾的,“……借我用一下你屋里的座机。”
苏郁无语住了:“……房卡没拿,手机也没带,你这么急匆匆地出来干嘛?”
说话间,她吸了吸鼻子。
“没有鬼魂的味道啊,”犹如自言自语般低语,忽的,苏郁抬头,目光定在祁缜微微发红的耳朵上,眉眼放松,调笑道:“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不知怎的,祁缜听她的声音充满了诱哄的味道。
他心跳猛地快了两拍,脸更热了。
真他妈丢人,他暗忖。
“胡说,小爷会想你?”祁缜回怼,想把脸面找回来,他压下头,将苏郁笼在阴影里,“我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买蛋糕的钱还我?”
最近几天他是看出来了,苏郁这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钱。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但不能没钱。
果不其然,苏郁听到“还钱”两个字,直接扭头回了房间。
祁缜眼疾手快伸手撑住即将关上的房门,跟着闪身走了进去。
借苏郁屋里的座机给前台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他想起小池交代的事情,于是开口:“小池让我提醒你,《仙阙》的预告片剪出来了,明天中午12点剧方会发出来,你需要转发。”
“……”
“还有,先前你拍过的一个美妆品牌的广告会在这几天上线,你也要转发。”
“……”
“然后,小池拿过来一个新剧本让你看看要不要接,她说孟婕的意向不大,不过要你自己决定。”
“…剧本呢?”
“…在我房间。”
沉默半晌,苏郁深深呼出一口气,“为什么小池不直接跟我说?”
祁缜:“…她说你电话打不通。”
苏郁:“……”
她忘了,吃饭的时候她把手机静音了,回来的时候忙着和大家聊天也没看手机。
这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苏郁去开门,是来帮祁缜开门的前台小姑娘。
开了门,小姑娘离开,祁缜进屋把剧本拿了出来。
苏郁怕他再提起还钱的事,接过剧本,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连“谢谢”都没说。
祁缜:“……”
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请吃闭门羹,祁少爷心里越想越气,点开微博,把所有嘲讽苏郁的评论都点了赞。
当然,这次他没忘记切小号。
他的小号名字很直截了当而且符合他当下的心境:苏郁小黑粉。
点完赞,他心情舒畅很多。
所以,当白沉宴打来电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仍是扬起来的。
窗外霓虹璀璨,车水马龙。
北疆不同于京安,它是个纬度很低的城市,因此气温相对高一些,烟火气也更浓一些。
祁缜开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手机那边的白沉宴说话。
“我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白沉宴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疲惫不堪,“那天小宓心情不好,她助理来公司找到我们,说她家里没人,电话打不通,当时老吴不在,老孙要主持和天晟的会议,所以我就和她助理去找她。”
“当我在‘极夜’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白沉宴自嘲地笑笑。
“她把我当成了你,而我,”他声音哽咽,“我根本拒绝不了她。”
祁缜语气森然:“你跟她做了?”
良久,那边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白沉宴,”祁缜咬牙切齿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对不起。”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秦宓现在怎么样?”
“她,她不肯见我。”
祁缜发出一声冷哼,“你要她怎么见你?白沉宴,我和她分手不是为了让你他妈的乘人之危的。”
“阿缜,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白沉宴哀求道:“你能不能回来看看她,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我怕她会想不开。你回来看看她,她一定会——”
祁缜压抑着怒气打断他,“白沉宴,老子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你还他妈的这么无耻。”
他和白沉宴、吴汉南、孙铭赫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胜似亲兄弟,从来没说过重话。可今天,祁缜仰望天上稀疏的星星,油然而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他问。
“只有老吴和老孙知道。”
“先让他们盯着点秦宓,别让她干傻事,我尽快赶回去。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我明白。”
挂断电话,祁缜去敲苏郁的房门。
苏郁在看剧本,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又有什么事?”
见是他,苏郁不耐烦地开口。
“我要回京安一趟。”
祁缜脸色很难看,苏郁猜测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当即点点头,在祁缜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叫住他,“你等下。”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红色符纸叠成的三角,对祁缜说:“这个护身符能保佑你一周不受恶鬼侵害,你带着。”
祁缜把护身符放到裤子口袋里,哑声说了句谢谢。
“祁缜,”苏郁看着他,问:“你还会回来吗?”
她的身影倒映在祁缜眼里,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陌生又模糊的画面。
好像,曾几何时,他也对某个人问过同样的话,但他,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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