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脑子是懵的。
五分钟前，苏郁跟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它的父母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在得知他们的女儿自杀后一夜之间苍老，变成了你所看到的样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凡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容易就能放弃？”
“我从小生活在冥界，那里没有绚烂的烟花，没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和大海，那里的人都长生不死，可他们也向往人间的自由与繁华。”
“为了某一个人，去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这么美好的人间，真的值得吗？”
苏郁说得很平静，她甚至没有去看秦宓，只是望着远处烟云缭绕的山尖，但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在秦宓身上戳一个血洞，钻心蚀骨得疼。
秦宓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险些涌出眼眶，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压下那股想哭的冲动，语带颤抖地辩驳：“我没有想为了他自杀，我只是，只是……”
只是在失去那个人之后接连失去了清白，对生活没了希望而已。
苏郁替她抹掉眼角积蓄的泪水，她的指尖冰凉，秦宓的眼泪忽然像决了堤一样，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此时的秦宓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抱住苏郁，这个曾经被她针对过的女人，她竟然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慰藉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苏郁任她抱着，抬手轻拍着她的背。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她说，“谁惹了你就要还回去，这样才对。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对自己好点。”
秦宓哭得更凶了。
苏郁有些头疼，于是闭了嘴，不敢再说些让她情绪激动的话。
哭了好一会儿，秦宓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苏郁的肩膀被她哭湿了，印染了一大片水渍。
秦宓抽抽噎噎着，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
苏郁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祁缜发的消息：【你去哪了，赶紧回来。】
秦宓不经意瞥见祁缜二字，眼神暗了暗。
“你和他，”她还是没办法平静地说出他的名字，“你们现在好像很熟？”
“一般吧，”苏郁边给祁缜回信息边说道：“他能见鬼这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充当个保镖保护他生命安全顺便挣点零花钱。”
应该不止吧。
秦宓想，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
她了解祁缜，自然能从那条短信里读出某些隐含的深意。
说她胡思乱想也无所谓，她喜欢祁缜那么多年，面对他给另一个女人发信息，用那种从未对自己有过的、有种独占欲望的语气，她暂时做不到波澜不惊。
不过，瞧着苏郁那张淡漠的眼睛，显然祁缜在她那里确实是个用来挣零花钱的工具人。
秦宓可耻地感到一种隐秘的报复快感。
苏郁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短短几秒钟，她们从一个山边小村回到了秦宓的卧室。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
开门前，秦宓严肃地对苏郁发誓。
苏郁笑笑，没说话。
她倒是没有怀疑秦宓说的话，至于原因，她想，大概就是人类女孩儿经常说的那句：女人的直觉吧。
祁缜听到卧室有动静，一抬头，看见秦宓和苏郁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秦宓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两个人衣服都有些凌乱。
祁缜：“？”
这他妈，谁能跟他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儿？
天色渐晚，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秦宓邀请苏郁在她家吃火锅，苏郁欣然应允，全程谁都没有搭理坐在沙发上的祁缜。
祁缜：“……”
吃过饭，苏郁和祁缜离开。
秦宓目送他们走后，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想了想，她拨通了白沉宴的号码……
新的一周来临，苏郁要赶往剧组，这次拍的是自家公司投资的电视剧，一部都市偶像剧，吻戏很足的那种。
原来公司要她演的是女主角，她也答应了，后来祁缜知道后抽了风，非要把她换成里面招人恨的女配，说她最适合这种角色。
这事一度捅到了祁储贺那里，向来宠儿过度的老祁总当即撤了有关苏郁演女主的通稿。
苏郁的片酬是按照集数计算，女配比女主的戏份少了将近一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当晚苏郁恨得提着刀连门都没敲就进了祁缜的房间，彼时祁缜刚洗完澡，连头都没来得及擦，急急忙忙扯过一边的浴巾围住下面，一副被人侮辱了的幽怨样子盯着苏郁。
“你还说你对我没什么想法，现在你都开始在我洗澡的时候登堂入室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开始□□我了？”
“呵，”苏郁冷笑，“你想得美。”
“……”
苏郁在他房间转了转，这还是她自从祁缜住进来以后第一次进次卧。这里的布局和之前截然不同，所有浅色的装饰都被祁缜换成了深色系，原来那张一米八几的双人床也被他换成了定制版两米二的大床。
苏郁转到门口，挡住他的去路，手里的菜刀一挥，指着祁缜问：“说，你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角色？”
祁缜默默揪住有些下滑的浴巾，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我不是说了嘛，女主不适合你，你的形象更适合剧本里的女配。”
苏郁怒道：“你说我恶毒？”
说着，她挥舞着菜刀朝祁缜靠近了一点。
祁缜嘴硬道：“我可没说啊，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子要少赚多少钱？”
苏郁大力将菜刀拍在身边的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大清脆的“啪”。
祁缜被吓得抖了下，手下意识脱力，浴巾又往下掉了一点，幸好他及时拽住，避免了走光的风险。
“你片酬少多少，我赔你。”
“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钱，那把我的人赔你。”祁缜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他只能忐忑地看着苏郁。
明明清楚苏郁会拒绝，可心里该死的还是会期待。
祁缜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苏郁从最开始的惊愕慢慢恢复冷静，她的视线从祁缜白花花的腹肌上转移，对上对方的眼睛，略带嫌弃地说道：“虽然我喜欢你的腹肌，可我不要你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祁缜：“……”
这话真让人不爽。
算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起码这女人亲口承认馋他的身子了，以后他加把劲，再努力勾引勾引，说不定她就把持不住了呢。
小祁总已经能熟练地自我安慰了。
时间来到苏郁进组那天，保姆车开到影视城，小池惊喜地发现车外有好多粉丝拿着苏郁的应援牌。
《仙阙》播放到第十集的时候收视率猛然提高，有些人跑到剧方官微下面留言，说自己先前被某些人的水军和营销号带了节奏，以为这是部强捧资源咖的烂剧，谁知道这么快真香打脸。
有些人评论说严潜还是那个严潜，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对苏郁的演技有所改观，不吝在评论区夸赞。
后来参加过宣传发布会的粉丝也出来评论，夸赞苏郁性格好，宠粉。一时间网络上居然出现了一小股苏郁的粉丝，他们将自己称为“芋头”，致力于与苏郁的黑粉作斗争。
带着墨镜的苏郁也看到了那些粉丝，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嘲讽的她面对粉丝有些不知所措。
祁缜看出她的局促，淡淡安抚道：“不要紧张，你只要下车微笑挥手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苏郁疑惑地去看他，却见祁缜带好墨镜和口罩先下了车。
粉丝们看到苏郁的车上下来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有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有人科普，说苏郁在北疆拍戏时新招了一个男助理，这人身形和照片里的男人一模一样，众人如释重负。
他们才刚刚粉上姐姐，可不能塌房啊。
车门开了，苏郁只得调整心绪下车。粉丝们见到正主，激动地上前，无奈被现场的保安拦住。
苏郁听祁缜的话，站在不远处微笑，挥手。
两三分钟后，祁缜带着四个保安过来，他们手上都抱着一个很大的塑料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
小池站在苏郁身边，清了清嗓子，大声对粉丝喊道：“郁姐说谢谢大家这么支持她，今天有些热，大家都辛苦了，郁姐请大家喝冷饮，如果有身体不舒服的，这里也有热牛奶和咖啡，你们自己选哈。”
“谢谢郁姐，”粉丝群里有人大声回道：“郁姐，你要加油哦，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苏郁笑道：“谢谢你们。”
因为她还要拍戏，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所以只能留下小池给大家分发饮品，她和祁缜先行进影视城。
路上，苏郁跟祁缜道谢。
那些饮品少说也得有几十份，短时间肯定做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我的粉丝？”苏郁问。
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怎么会那么刚好订了饮品？
祁缜故作神秘地问道：“想知道？”
“嗯。”苏郁点头。
“可我不想告诉你。”语气吊儿郎当的，格外欠揍。
苏郁：“……”
真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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