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翻了个身，惺忪的睡眼立刻恢复清明。
那边的曲盈穗没听到他的回复，试探性地叫了声：“小祁总？”
苏郁默默清了下嗓子，张口便成了祁缜的嗓音：“你说。”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顺便打开通话录音功能。
祁缜还在天花板躺着，他在睡梦中总时不时出现下坠感，导致他一直睡不踏实。
当他第数不清几次被惊醒后，他看见苏郁站在下面，仰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个场景过于诡异。
祁缜心里有气，偏过头闭上眼不看她。
手机贴在耳边，苏郁听着听筒里女人的柔声细语，唇角勾起，按下免提。
曲盈穗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她说：“我听说祁氏接下来有个s+的项目，是一部古装宅斗剧，请严潜执导的。”
“我想请小祁总帮我争取这个项目。”
被点了名，祁缜睁开眼，疑惑地看向苏郁——手里的手机。
苏郁收了祁缜身上的法术，他没做好准备，身体陡然下落，摔在柔软的沙发上，脸朝下。
他抬起头，刚想说话，苏郁却一把捂住他的嘴，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苏郁将手机还给祁缜，示意他接电话。
祁缜保持趴着的姿势，说出的话闷闷的，语气乍一听的确像是被人扰了好梦的不耐，“我凭什么帮你？”
曲盈穗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开了口：“小祁总应该还没看到网上的事情吧？”
网上的事情？
苏郁端水杯的手顿住，她侧目，对上祁缜的视线。
大概，说的就是白天在剧组发生的事吧。
该说不说，这人动作有点慢。
祁缜沉默。
曲盈穗像是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笑了笑。
她的笑声很轻，更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冷哼，带着丝丝寒意，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怪。
苏郁不禁凝眉。
这真的是曲盈穗吗？还是这才是真正的曲盈穗？
那么他们平时所见的那个傲气、娇蛮的人只是她伪装出来的人设吗？
曲盈穗：“小祁总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可以稍后去看看，现在我只说我的想法。”
祁缜：“你说。”
曲盈穗：“我要那个s+项目的女主演，如果小祁总帮我拿到，我会帮苏郁澄清网上的丑闻。”
这个项目苏郁是知道的，剧本由曾担任大学历史系教授的祁夫人编写，为此，老祁总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与精力。
当初苏郁也想参演，孟婕说这次老祁总将选角的权利交给了祁夫人和严潜，让他们去找最适合的演员。
孟婕也尝试着把苏郁的资料提交上去，但第二天就被退了回来。
祁夫人还专门打电话跟苏郁解释过她的形象与女主大相径庭。女主是个表面柔柔弱弱，内心坚贞不屈的形象，而苏郁，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是一副狠厉又丧气的郁姐风范。
苏郁放弃了这个项目，没想到又被曲盈穗提起。
祁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因为之前动作幅度过大，短发凌乱，额前有几缕垂落挡在眼前，骨节突出的大手把玩着打火机，眼里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冷冽的气息慢慢爬了上去。
“曲小姐恐怕找错人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插手祁氏的业务。”
“所以，”曲盈穗刻意停顿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祁总不在乎苏郁的名声吗？”
“咔哒”，金属质地的火机壳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祁缜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两腮。
“我也不是让小祁总立刻就答应我，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有的是时间。”
最后一句被她咬着重音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颇具嘲讽意味。
说完，曲盈穗就挂断了电话。
祁缜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大口。他打开微博，上面的新闻大部分都是关于苏郁和曲盈穗的，每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红色的【爆】字。
和苏郁想的一样，有人拍了曲盈穗摔下楼的视频，加上一段似是而非的文字发到了网上。
视频被各种大v转发，引发了网络风暴。
曲盈穗作为国民女神，粉丝群体自然是苏郁不能比的。更何况前段时间苏郁才上过热搜，这么一来，频繁占用公共资源的苏郁和频频受到苏郁打击的曲盈穗对比，大众的同情心肯定更偏向曲盈穗。
这一波舆论导向，曲盈穗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祁缜大致浏览了一遍每个词条下的评论，能看出其中有曲盈穗那边的推波助澜。
“怎么办？”他问苏郁。
苏郁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先睡觉。”
祁缜：“然后呢？”
他知道苏郁这女人是不太在乎上热搜被骂的事，但她被人阴了一把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
苏郁笑了笑，摊开手心，她的手上握着自己的手机。
苏郁给祁缜放了一段视频，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曲盈穗摔下楼之前发生的事和她俩之间短暂的交流声。
曲盈穗：“苏郁，没人能挡我的路，你也不行。”
苏郁：“哦？”
曲盈穗：“你猜，如果待会儿我从这里掉下去会怎么样？”
苏郁：“导演会喊咔。”
祁缜没忍住笑出声，“我说，你是知道自己要被阴了，所以带着手机？”
苏郁摇头，“我只是用法术把当时的情况还原下来然后转到手机里。”
祁缜：“……”
祁缜：“那岂不是你说啥就是啥了？”
苏郁：“那怎么能行，这种法术就讲究实事求是，弄虚作假是会被火烧的。”
祁缜：“……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
“那当然。”苏郁非常骄傲。
祁缜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轻嗤了声：“算我白担心了，那我明早给她回电话。”
苏郁点头，“这姑娘野心不小，但是手段不怎么样。”
祁缜：“不怎么样不还是把你名声搞坏了。”
苏郁不以为然，神情倨傲，“早八百年前就被玩烂的手段，蠢人才会相信。”
祁缜：“……”
隔天，苏郁不用去剧组。
网上关于【苏郁剧组内推搡曲盈穗致其脚部受伤】的新闻越演越烈，就在大众叫嚣着要苏郁滚出娱乐圈的同时，某个娱乐八卦的小博主贴上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曲盈穗一改往日温温柔柔，和声细语的形象，变得咄咄逼人、充满算计。
“我要那个s+项目的女主演，如果小祁总帮我拿到，我会帮苏郁澄清网上的丑闻。”
“小祁总不在乎苏郁的名声吗？”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有的是时间。”
大众哗然。
【卧槽，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啊。】
【这就是被粉丝夸的人美心善的国民女神？恶心谁呢？】
【都是混圈的，哪有什么善良的人，都是人设，只有粉丝是冤大头。】
【这瓜吃到现在我都快撑死了。】
【这音频是合成的吧，我不信穗宝能做出这种事。】
【我也觉得，别忘了对家背景多牛逼，他家太子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做个合成音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臣附议。】
【脑残粉果然可怕。】
小博主的微博很快被曲盈穗的粉丝攻陷，紧接着，该博主又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苏郁和曲盈穗站在楼梯口推推搡搡，几秒后响起曲盈穗的声音：
“苏郁，没人能挡我的路，你也不行。”
“你猜，如果待会儿我从这里掉下去会怎么样？”
【本人声明，今天上传的音频和视频均未进行过二次剪辑，质疑者可以找第三方鉴定机构，若有造假，本人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小池发完博就退出了微博，至于剩下的就交给广大网友吧。
“郁姐，小祁总，微博发完了。”她对着坐在餐桌前的两人说道。
祁缜：“辛苦了。”
小池：“郁姐，发视频造谣你推曲盈穗的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苏郁咬着曲奇饼干，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那个人孟姐去查了，到时候直接送到警察局就好了。”
“哦。”
“小池，”苏郁提醒她，“注意你的小号别暴露了。”
“放心吧，郁姐，这是我表姐的号，不会暴露的。”
小池走后没多久，秦宓打来慰问电话。
秦宓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开始工作了，这会儿她刚结束了一段拍摄，看到网上的消息后急忙给苏郁打电话。
坐在对面的祁缜见状皱了下眉，苏郁没管他，因为手上沾满了曲奇饼干的碎屑，她只能划开免提。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秦宓担忧的声音：“郁姐姐，你没事吧？”
“郁姐姐？”
祁缜冷不丁出声，阴阳怪气的，“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他的话虽然是跟电话里的秦宓说的，但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郁。
秦宓：“你管得着吗？”
祁缜黑了脸：“……”
苏郁“噗嗤”笑出声，“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秦宓：“郁姐姐，这周末我就杀青回京安了，我们好久没见了，等我回去你来我家吃火锅吧。”
“好啊。”苏郁欣然应允。
自从那天带秦宓去冥界走过一遭后她仿佛开窍了，又变回原来那个娇娇蛮蛮的小丫头了。
不仅如此，她现在完全就成了苏郁的脑残粉，不管苏郁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连祁缜都不稀罕多看一眼了。
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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