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就在迟迟发怔的时候,他忽然道:

    “对不起。”

    施探微看着她手臂上的血迹,长长的眼睫遮住眸底翻滚的情绪。

    “我来得太迟了。”

    那么那么温柔。

    “小和尚。”

    实在忍不住,她一下子就哭了,那些委屈和恐惧都有处宣泄,要不是谨记着面前人的身份,她都想扑到他怀里、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他没变的。

    还是那个关心她心疼她,一有危险就冲到最前面保护她的小和尚!

    找到熟悉感就有了底气,她带着哭腔,凶巴巴地说,“对啊对啊,你来得太迟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要杀我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我看该你叫迟迟才对嘛!”

    当年他也没告诉她名字,只说法号忘忧,她觉得不好听,就成天小和尚小和尚地叫他,后来成了习惯,想改也改不了了。

    施探微被她逗笑,笑起来的样子清清冷冷的。

    可当他垂下眼,看着那些血迹,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满是骇人的冰冷。

    若是朝堂上的臣子看到他这副表情,就会知道又有人要脑袋落地了。

    少年薄唇微动,嗓音依旧温柔: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然后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将衣角割断,修长的手指勾着那块黑布,三两下蒙住自己的双眼。

    迟迟呆呆地看着,这是做什么?

    不过他蒙着眼睛的样子,让她想起……

    之前施见青也把眼睛蒙住,跟这一幕像极了。

    诡异的熟悉感再度浮现心头,难道说……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相认。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臂上那些醒目的血痕。

    许是刚才的惊险逃亡,之前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流得到处都是,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端详着他小心擦拭血迹的样子,迟迟忍不住问道:“你还跟以前一样怕血吗?”

    他一顿。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迟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但她实在安静不下来,忍不住问道,“你当初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被绑架了呢,都打算报官了。”

    他一边往她伤口涂抹药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宫中急诏,命我回宫。是我的错,应该早点找到你,跟你说,”

    “跟你说,”他指腹在她手臂上缓慢地打着圈,力度轻柔,声音很低,却充满了真诚,“请你,再等等我。”

    小和尚的不告而别,到底是年幼时的一桩遗憾,时隔多年,终于听到他的亲口回应。

    当年那个因为失去了唯一的玩伴、而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的小女孩,终于得到了解救。

    她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大大的眼里噙满泪水,明知他看不见也笑了。

    “你笨呀,我当然愿意等你的啦。”

    握着她的手臂,他手指微紧。淡色薄唇抿起,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她狐疑地凑近时,他嗓音温柔地问:

    “真的啊?”

    “比真金白银还真!”

    施探微唇角牵起,看上去心情好了一点,“那我就信了。”

    迟迟也高兴起来,等他一给自己包扎好,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呼的样子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雀。

    她冲着天空喊道:

    “娘亲,我找到他啦!”

    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她找到小和尚了!

    许是动静太大,从林中立马扑棱棱飞出好多乌鸦,迟迟立刻看向身旁少年,捂住了嘴巴。

    天呐,忘了他们正在被追杀!

    施探微反手将蒙眼的黑布解下,露出浓烈深刻的五官。

    对上她的视线,他弯了弯眼睛,温柔体贴至极:

    “有我在,别怕。”

    见识到他卓绝箭术的迟迟毫无怀疑。他现在真的很厉害很强大,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削沉默的小和尚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安全。

    “嗯!”她用力点头,“太好了,娘亲没有骗我,”

    她开心极了,想去拉他的手又不太敢。

    只好拉了拉他的袖子,羞涩地笑着。

    “我再次见到你了。”

    少年低头看着她,从少女身上传达出来的情感是那样真挚、那样浓烈,饶是一潭死水如他,也能感觉到内心的波动。

    他不自觉地看向她脸上的笑容,觉得这一抹笑容,像是一天正午后的阳光般灿烂耀眼。

    砰砰砰。

    心脏从天到底一直持续着令人晕眩的震动,在这几乎冲破胸口的震动中,隐隐一丝痛楚传来。

    愈演愈烈。

    愈演愈烈。

    到最后,疼得他需要攥紧指骨,微微弯下腰,用尽全力地忍受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茫然无措地看着地面。

    “我发过誓,如果我们再相遇,我一定会万分珍惜!”

    迟迟冲着天空用力地挥动小手。

    “娘亲谢谢你,实现了迟迟的心愿!”

    她高兴得就差原地转几个圈圈了。

    然而转头看到少年痛苦的表情,迟迟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开心吗?”

    施探微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她。

    不论历经多少年,迟迟都会记得这一幕——丝缕不绝的夜风中,少年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那双清冷的、却饱含痛楚的灰绿色眼眸。

    血渍风干在他苍白的面容、若桃花点点,风华无双。

    “很疼。”

    他说。

    明明是极为平淡的两个字,却一下子惹哭了迟迟,好像能够切身地感受到他所正经历的痛楚。

    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庞滑落,仿佛疼的是她自己:

    “是你的伤……在疼吗?”

    施探微点了点头。

    ……不,不是的。

    他骗了她,不是伤口疼,是心脏——

    看到她的笑脸、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那里就会持续不断地传来疼痛。

    好像只有靠近那个满身都是花香的少女,靠近她、再靠近一点,那种痛的感觉才会减轻一些。

    “你走近一点就好了。”他喃喃。

    迟迟怔了一下,“这样有用吗?”

    “有。”

    于是她走近一步。

    然后迟迟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影子笼罩住了。

    小和尚长得很高了,像是一棵大树,把她身边的所有光线遮挡完全。

    他慢慢俯下身,小心翼翼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他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擦过她的皮肤,凉凉的,痒痒的。

    少女孱弱的肩支撑着他全部的重量。

    少年似乎很是过意不去,轻轻叹气道,“对不住。”

    嘴上说着抱歉,身体却纹丝未动。

    被这样靠着,迟迟有点不自在,扭头去看旁边婆娑的树影,眨了眨眼。

    周遭闷热得过分,有些出汗,耳朵也有点发烫。

    从少年身上传来的香气是那样清新、那样抚慰人心。

    明明不是拥抱,却更胜拥抱的悸动。

    她下意识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要回去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虽然久别重逢,有好多话想说,好多问题想问。

    但是、但是……他现在是皇帝了啊,是天下人的君父。

    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小和尚了。想到这里,她有些失落,却不知道这份失落从何而来。

    “京中局势未明,暂时不宜露面。秦威与我叔父的旧部合谋而反,有备而来,势力不容小觑。”

    “很麻烦吗?”

    “很麻烦。”

    少年长眉皱起,锋利如剑,似乎感到苦恼,唯有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始终冰冷沉静。

    她听见他苦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得一起逃亡了。”

    少年呼出的气息洒落颈侧,暖暖的。

    迟迟眼睛一亮,却不敢表现得太高兴。

    她摆着一张苦瓜脸,立马表忠心道:

    “吾皇放心!在此期间,我会护卫好您,直到您安全回到皇宫的!”

    “吾皇?”

    他一怔,直起身子,喃喃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

    迟迟也没注意到仅仅一个外号就把他惹笑了,她得意地想,小时候的玩伴是当今圣上!这说出去也太有排面了。

    “要是有人敢伤害吾皇,我就上去跟他拼命。”

    她郑重地说,也不想想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够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噗。

    少年忍俊不禁,眼睛弯弯地瞧着她。迟迟被他看得有些脸红:

    “我,我是说真的,你可不要小看我。”

    毕竟她可是亲手制服过武艺高强的广陵王的。

    施探微没反驳,仅仅是挑了下眉,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蛊惑意味十足。

    “好啊。”

    迟迟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悄悄把脸蛋凑了过去。

    “对了吾皇,要是我把你照顾好了,能不能给点赏赐呀?”

    少女的脸颊白里透红,像是熟透的桃子。长长的睫毛扑簌扑簌,满脸都写着狡黠。对着她这副邀功的表情,施探微不动声色。

    “想要什么?”

    迟迟忸怩了一下,正要张口讨赏,少年却将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好好想想,”

    “想好了再告诉我。”那双灰绿的眸子里仿佛潜藏了世上所有春光,迷得迟迟晕头转向的。

    她小小地心动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

    “不,我已经想好了。吾皇,你能不能把姑姑放出来呀?”

    之前在太极宫那一次,他早就认出自己了,应该是气愤自己没认出他,才会拒绝她的要求吧?

    少年皱眉,“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迟迟点头。

    施探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君王的承诺代表什么?”

    “知道啊,但是我就想要这个。嗯……如果、如果吾皇还想奖励我的话,赏一袋金叶子好吗?”

    “好吗好吗,君无戏言。”迟迟期待地看着他。

    “不好。”

    他冷酷无情道,“赏钱不行。”

    哇,当了皇帝还这么抠啊?迟迟一下子恹恹的。

    “至于放了你姑姑……”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了。高冷得不行,这一点倒是跟施见青不相上下。

    听到可以救出姑姑,迟迟一下子就不蔫了,正想谢恩,却见他把身子一侧,一副我心情不好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

    好好的怎么忽然闹脾气了,搞得迟迟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禁想到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当皇帝的都有点喜怒无常的毛病……

    眼看他继续拿着那根长长的树枝,在沙子上划来划去。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看着看着,隐约认出是个什么东西。

    “地形图吗?”

    他刚才原来不是在随手乱画,而是在画地形图吗?

    “嗯。”

    施探微头也不抬,侧脸专注而冷漠。

    画完以后,方才对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的迟迟解释道,“你看,这个符号是军队,三角形的是山丘,这条横线是河流,这个弧形呢……”

    迟迟看着他耐心的表情,觉得他好好啊,教给她不会的东西,又不让她觉得自己很笨。

    她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提出自己的困惑,他都一一解答,像是个传道授业的夫子。

    等她都弄明白了,施探微方才毁去那些痕迹,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

    “跟我来。”

    他领着迟迟,一同向着密林深处走去。枝叶扶疏,却堪堪到少年的腰间。

    吃的什么啊,长得这么高……迟迟不禁腹诽,一只手却忽然伸了过来。

    对上那双灰绿色的眼睛,迟迟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解。

    他没有看她,而是淡淡看向别处,语气也淡淡的,“她不是说过吗?”

    几乎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谁。

    娘亲。

    他平铺直叙,似乎是在复述谁的话语,“在这种地方,要牢牢牵住迟迟的手。”

    “不要让迟迟迷路了。”

    迟迟吸了下鼻子,用力握住他的手。

    “嗯!”

    她眼眶有点酸,小和尚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跟她一样,还记得娘亲说过什么的人了吧……

    看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背影,迟迟蓦地想起,太子监国时,曾经发出过一道诏令。

    令天下乐籍女子,满足条件者,皆可脱籍从良。

    娘亲脱去乐籍后,再不受世人非议,她们也得以在帝京有了庇护之所,免去牢狱之苦。

    既然小和尚就是太子殿下,算算那道诏令发出的时间,就是在他回宫以后……

    她的心口顿时变得涨涨的,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充斥了全身,有感激、也有慨叹。

    年迟迟你啊,还真是这世上顶顶有福气的人。

    ……

    施探微握着少女那只小手,默默无声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迈得从容沉稳,没有多余的话语,却给人安心的力量。

    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微末的“谢谢你”。

    那么轻那么轻,被夜风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被他握住的小手,却一瞬紧紧反握住了他的,那么坚定,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放开。

    施探微垂下眼睑,心口再度泛起了密密的疼痛。

    ……

    他们抵达一处山洞。

    施探微抱来柴薪,没几下就点燃。随着火光燃起,山洞被照得明亮,身子也温暖舒适了许多,走了许久的疲惫一扫而空。

    迟迟有些困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见状,施探微道:

    “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动身吧。”

    “那你呢?”

    “我在外面守着。”

    迟迟便坐起身来。

    “这怎么行呢?你也需要休息,不然上半夜我来守,下半夜你守。这样可以吧?”

    施探微眼睫一颤,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作为男子,又是年长,本该保护弱小。

    本就是他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盯着她看了半晌,施探微缓慢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喉结微滚,唇舌间碾过一些言辞,却只吐出四个字:

    “如此也好。”

    “不过,上半夜还是我来守吧,你且安心睡,养足精神,到了下半夜我再唤醒你。”

    迟迟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便答应了。

    然而到了下半夜,她是被一声怒吼吵醒的。

    “本王不是让你乖乖等着——”

    啊!

    耳朵要聋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的人,迟迟一下子睡意全无。

    一把剑,颤巍巍插在地面上——

    扶着那把剑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迟迟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一袭玄黑色的披风,布料贵重,却沾染了泥土草叶,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此时正瞪着一双如狼似的漆黑眼眸,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给撕碎吞吃了。

    施见青。

    他怎么也来了?

    对了……小和尚呢?

    蓦地,一道脚步声响起,迟迟下意识看向洞口。

    如雪如霜的月光中,缓缓勾勒出一道优雅的身形。

    少年带着满身花香果香,刚刚从山涧中返回,袍子和鞋尖都沾湿了水,宛若涉水而来的仙君,干净美好,一尘不染。

    看清洞内的情形,他的脚步停住。

    与此同时,施见青也回过头,与走进来的人对上了视线。

    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少年一照面,彼此的神情都冷了下来。

    施探微冰冷一瞬,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温和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弟弟,似乎在等他开口。

    “皇兄。”

    施见青扯起嘴角,懒散唤了一声,随即将视线投向迟迟。

    “没想到你们竟然在一处,”

    他颇有些意味深长,“过夜。”

    迟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孤男寡女的,确实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她毫不心虚,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施见青冷笑一声,没好气道:

    “倒是本王来得不巧,打扰一位的兴致了。本王找了快一宿的人,原来早就攀上了高枝,现在背靠大山好乘凉,舒服得很呢。”

    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迟迟很快抓住重点:

    “你找了我一宿?”

    “……闭嘴!”施见青被戳中了痛脚,猛地站起身来,凶巴巴瞪了迟迟一眼。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很是不爽地说:

    “你这宫女,莫不是打算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好以此攀龙附凤?”

    这话说得属实是大逆不道了。

    “放肆!”

    施探微还没说什么,迟迟就双目圆睁,如同一只炸毛的仓鼠般呵斥道:

    “休得污蔑吾皇!”

    “……”

    “?”

    两个少年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愕然地看向她。

    说好了保护吾皇,就要说到做到,迟迟鼓着腮帮子,看上去比施探微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吾皇品性高洁,如云间月、如高山雪,我们一人清清白白,没你说的那种事发生。”

    她嘟囔道,“你不要自己品行不端,就看谁都是男盗女娼。”

    施见青一下子炸了,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就差捋起袖子干架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迟迟连忙一骨碌爬起来,钻到施探微身后,然后半点不畏惧,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有九五之尊罩着,以后看他施见青还敢不敢随便欺负她!

    九五之尊:“……”

    施探微无奈地扶住额头,却还是动动脚步,把小姑娘遮在了身后,顺便伸手拦住徘徊在暴怒边缘的施见青。

    “皇兄,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施探微垂下眼睑,转移话题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施见青面色一僵。

    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涨红了脸道:

    “臣弟是来找皇兄的。路上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臣弟沿着它们就找到了这里。”

    施探微眼眸流转,盯着这个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弟弟,似笑非笑道:

    “是吗?”

    施见青立刻单膝跪地,神色诚恳道:

    “千真万确。臣弟护驾来迟,还请皇兄恕罪。”

    迟迟和施探微:

    “……”

    片刻后。

    看着坐到身边,极其坦然地伸着双手、烤火取暖的施见青,迟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不走?”

    真是的,打扰她跟小和尚叙旧。

    “本王为何要走?”

    他瞥她一眼,那模样傲慢极了,“本王要留下来,监督于你。谁知道你接近皇兄,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目的?”迟迟指着自己,恨不得锤烂这个家伙的狗头,她跟小和尚明明是他乡遇故知,两小无猜的情谊,怎么在他眼里就是别有所图了?

    迟迟懒得跟他斗嘴,随口道:

    “你就把你的心上人一个人丢下了?”

    那么觅蓝女官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他也舍得。

    “关你什么事。”施见青恶声恶气地说。

    迟迟一噎。

    她确实没资格管,但是她可以告状。

    “探微哥哥!你弟弟凶我。”

    迟迟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眼中泪汪汪的。

    果然施探微冲着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被那声“探微哥哥”给吸引了注意力,他落在迟迟脸上的眸光微凝。

    旋即脸色淡漠地看向施见青。

    “你长她三岁,莫要欺负她。”

    这是事实。

    施见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眯起眼,狐疑道:

    “皇兄,你不会真的要罩着这个宫女吧?”

    “难道觅蓝说的……你宫外的故人,是她?”

    那个小青梅?

    不是死了吗。

    视线在一人之间扫来扫去,施见青的脸色愈发古怪起来。

    施探微放下怀中的果子,特意把熟透的几个往迟迟那边推了推。

    “少管我的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施见青,语气骤然冷厉下来:

    “倒是我要问问你。你身为亲王,却肆意妄为,屡次牵连无辜……施见青,看来你是把父皇的训诫忘得一干一净了。”

    即便身处山野,少年周身气度不减,仍旧是那个朝堂上发号施令的年轻帝王。

    施见青脸色难看,死死抿住薄唇,好一会儿方才不情不愿地单膝下跪:

    “……臣弟知错。”

    迟迟好奇地看着他们,怎么这哥哥训弟弟,就像老子训儿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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