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微微仰头偏开了,他含着笑像还想着公事,正经地说:“可是漠狄主城离西境太远,路途遥远,夜长梦多。漠狄已经开始查了,动作稍慢便要落入下风。”
“要离开漠狄,不止回西境一条路。”宋北溟追逐着那唇,又被偏开,他索性往下,去亲那在仰首间暴露的喉结。
一个男人,连这个地方都能长得如此销魂,宋北溟有时候真的怀疑燕熙怕不真是下凡的谪仙。
他轻啃着那诱惑的起伏,在间隙里继续说:“漠狄的几个边境,存粮之地离哪国近,就往哪里运。西境、北原、莽戎,到处都可以。”
燕熙在这种亲密里轻喘,他闻着宋北溟的汗意,“枯”使他浑身舒畅,他的身体很快便耐不住那样的啃噬,可他偏能在那欲潮里支撑出心不在焉的傲慢,还认真地说着正事:“可也得有人接应,北原还好,运到莽戎便是刚跳出了狼窝又入了虎口。”
宋北溟太喜欢燕熙这种欲拒还迎了,他的微雨能把那淫靡难言的事,做出天真无邪的风流。宋北溟享受这种追逐,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追逐欲望,而是摘天上的皓月。
他暗哑地说:“只要能运出漠狄,就算是落袋为安。天下各国都有生意人,莽戎也一样,只要有合作,莽戎的商路就敢接。你这批银粮本就是商路上的东西,和打仗挨不着边,很干净,民间商路敢接手的。”
“嗯。”燕熙喘息重了起来,他抵着宋北溟的月匈膛,像是讨饶般望着宋北溟。
宋北溟瞧着他,手掌潜入燕熙的后腰,他学着燕熙的调子,也认真地说:“咱们把东西分散开运,既走得快,漠狄又不好追,还挨不着河清号,也方便你往后和狄啸谈生意。只要银粮出了漠狄,隼部的镖路遍布各地,你现在是主君,拿盖你私印的信去,隼部的人自会听令接应。如今河清号和暗部的生意归一,北原和西境的银库和粮仓是一体的,只要银粮出了漠狄,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交给底下的几个大掌柜,就能办得利利索索。”
“嗯……”燕熙被宋北溟的手指和掌心烫到了,后腰那里烧了一片,他的手指搭上宋北溟月匈膛,轻点着,像是命令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又在指尖落下时改成了怂恿的画圈,“原来小王爷把网都布好了,就等着我打完银粮战,来收战利品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爷好手段,占尽了孤的便宜。本太子辛苦筹谋,都给小王爷做嫁衣了。”
“我的就是你的。”宋北溟满腔的凌云壮志都被燕熙化成了绕指柔,他的手指往下滑进去,潜探到了位置,沉声说,“我们还分得清么?”
分不清了。
宋北溟被燕熙包裹住了,在这无与伦比的温柔乡里俯首称臣。
“此法甚好。”燕熙绷起身子重喘了下,额间霎时冒了汗,意识已经要沉沦,他可怜地在冷静的边缘挣扎,“商货就该用商道的法子办,莫要挨着西境。你提醒了我,有些暗处的门路,也该用起来。”
他说这话一语双关,没点明自己有什么暗处的门路。
宋北溟素来不追问燕熙不主动说的事,他很快便把人揉热了,开始了宽衣解带的过程:“还得归功于你银粮战策划的好,因着这‘战’,漠狄近日不敢动兵,苍龙军又赢了些时机。就算大战在近日打响,西境与漠狄也能正面一战。”
燕熙把宋北溟的前襟攥皱了,他手指无措地浸着汗,忍了几个喘息说:“但还不够,以人头换人头太过惨烈,必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减少无谓的牺牲。我还要一个月,到时你的兵练好了,我的枪和炮也都能造好了。”
“漠狄等不了一个月。”宋北溟心头滚烫,他再次俯首亲他,“待漠狄被无粮逼得狗急跳墙,便会直接来抢。”
“河清号能做些事情。”燕熙这次没有避开,而是微启了唇说,“从上次仙女湖一战就能看出,狄啸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在用兵之前,一定会先想其他的法子。河清号只要给他点甜头,他势必会来尝试买粮,我或许能拖他一拖。”
“狄啸身手了得。”宋北溟停在燕熙唇边,转而去探究燕熙的眸子,没有什么事情比燕熙的安危更重要,他好像懂了燕熙一直挑逗他的意图,正色说,“你打算亲自去会他?”
燕熙抬高下巴,他不介意在宋北溟面前露出耽于欲望的情态,用某种专注沉醉目光,认真地说:“他已经知道河清号的掌柜不是台前的那些人,上次他就不肯罢手,再要谈必得要我亲赴。”
宋北溟把人横抱进怀里,烛光落进那剪水眸里,宋北溟差点被那潋滟吸进去,怀里的人毫无保留地坦露出了意乱情迷的神态,这是最致命的诱惑。宋北溟艰难地保持着理智说:“那我陪你去。”
燕熙很坏地扯着宋北溟的前襟,他玉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潮,呵气道:“你们在战场上彼此认识,你一去就露馅了。”
在耳厮鬓磨的来往里,懵懂的少年的无师自通了勾人的本事,他不用多做什么,就这么看着宋北溟。
“我乔装打扮陪你去。”宋北溟呼吸一紧,太磨人了,稍有意识放松便要什么都答应燕熙,可在涉及燕熙安危之事上,宋北溟寸步不让,他没有让燕熙得逞,而是捏住了燕熙的下巴,“不要试图抛开我。”
燕熙说不清自己在逃避什么。
他在这竹宅里,每日等着宋北溟回来,过起了晨昏相见的夫妻日子。每次听到北风惊雪的马蹄声,他无论在做什么,都会会心地笑起来。
这逐渐让他感到无措。
他可以在床笫之间向宋北溟完全坦露自己,沉溺在那交融的快感里,做出百般承欢的情态,而不觉羞耻,反而变本加厉地蛊惑着宋北溟来索取更多。
宋北溟从靖都到西境一路入侵着他,如今已经登堂入室,这种柴米油盐的融入让燕熙意识到危险,仿佛下一步就要白头到老。
宋北溟从未问他要过承诺,也从未提过要与他立婚契,宋北溟给了他全副家底做聘礼却从未问他要过嫁妆,他们没有拜堂,没有任何正式的仪式,却无比恩爱地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
宋北溟的下属全喊他主君,他身上挂着宋北溟送他的金钥匙,手上带着宋北溟的血手钏,而他没有送过宋北溟任何东西。
宋北溟也从未问他要过。
燕熙心往下沉:宋北溟是知道的。
宋北溟说“不要抛开他”,其实想说的是“不要抛弃他”。
-
燕熙偏开了视线,突然无法面对宋北溟。
他可以把这副身体全给宋北溟,登基以后也会以最高的规格优待宋家。
他未来给予的赏赐,绝不会少于宋北溟付出的。
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世代尊荣,都不在话下。
所以他能坦然地接受宋北溟赠送的一切。
哪怕宋北溟真要当个男皇后,他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宋北溟最隆重的封后大典。
唯独许不了宋北溟白头。
-
宋北溟并不知燕熙想到那般远,他看燕熙避开视线,略施了劲将人扳回来说:“微雨,看着我。”
燕熙在这侧首的工夫,已调整好了情绪,他由宋北溟捏着下巴说:“都依你。”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宋北溟仍不放心,“太子殿下纡尊降贵,叫人好生惶恐,能告诉臣,太子殿下想了些什么吗?”
-
燕熙在无意识间,已经开始在意宋北溟的喜怒,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何时交付了心意。
是在靖都宋北溟极尽地宠爱他时,是在他送宋北溟出京时,是在宋北溟从北原风尘仆仆地来寻他时,是宋北溟一次次地把身家送他时,是宋北溟在他病重时一声声把他唤回时,抑或是在两人一次次的水乳交融之间。
身体的愉悦会迷惑理智,让人变得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地要侵入和索取更多。
挨到最紧处,又想要延长那样的紧密。
不想分开,一时一刻的分别都令人难以忍受。
欲望和情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两个人,燕熙不抗拒宋北溟的攻城掠地,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守城。
他在这本书里没有牵绊,他以为自己无欲则刚,可以只当做题机器,他唯独忘记自己也是个人。
只有宋北溟拿人的欲望来接近他和对待他,用密不透风的柔情,把他困在情爱里。
像猛兽一样,贪婪地占据着他。
与其说是他蛊惑宋北溟,何尝不是宋北溟蛊惑他。
燕熙对于未来的去留变得不那么坚定,但不坚定也只限于摇摆。他不可能放弃回家,所以他放任过程中的身体伤害,他本质上还是五年前的赌徒和疯子,他只要那个结果,而不在乎失去什么。
他答应宋北溟和周慈会爱惜生命,但那也只是在完成任务的限度内。
完成任务之后,他便会完全超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当他俯视这个世界,他会如何看待这些人?是否会留在这里?
燕熙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可是他不想要宋北溟难过。
人生苦短,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延长给予宋北溟快乐。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爱宋北溟的。
他知道宋北溟爱他爱到骨子里,他或许做不到宋北溟那种程度,但他在努力爱宋北溟。
燕熙没有说过爱,不是不肯表白,而是觉得自己所谓的爱太过虚妄。
毕竟无论他是否回家,他都给不了宋北溟长命百岁的相伴,所剩时光无多,那便尽情地给予欢愉吧。
“我在想……”燕熙轻轻地闭了闭眼,他的眸中含水,能轻易地掩盖心事,望着宋北溟说,“小王爷样样精通,真是深不可测。你那五年里做了不少事,把门路经营到这地步,大约连夜里都在计算,很苦吧?”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