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凯从女子的房间冲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小区,而是跑到楼上吹凉风,试图使自己内心的燥热降下来,况且他也没有摸清楚王靖住哪一户,哪能跑那么快!等到蓝歌出门后,路凯又摸回那一层,排除掉女子住的那间,他看到有外卖员送餐,他也学着外卖员敲门送餐,而后又故意说送错了地方。
路凯敲门的时候内心十分忐忑,倒不是乱敲门怕人骂,而是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转悠,假如这里住着的都是那架失事飞机上的人,飞机爆炸后,他们统统都没有死,还生活在这里
假如毕竟是假如,成不了真,敲了两户,路凯没看到熟悉的面孔,都不是飞机上的人。只剩最后一户,十有八九那是王靖住的地方,开门的是一个女生,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疑惑道:“找谁啊?”
“王靖在吗?”
“这里没有王靖,你找错地方了吧?”
“谁啊?”这时,从房里走出来一个高瘦男生,看到路凯那一刻,怒道,“又是你,你到底谁啊?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果然住在这里,路凯说道:“王靖,我不知道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只想知道飞机爆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我不叫王靖,也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飞机爆炸,我说过了,我最近没有坐过飞机。”说着,重重把门关上了。
无论路凯再怎么敲门也无济于事,里面的人是铁了心不会开了,但隐约听到里面有吵闹声
回到粥铺已是晚上10点,除了粥铺,路凯也确实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还没有坐在粥铺里面喝粥的三分之一,此时的粥铺依旧热闹,大半桌子已经坐满,有情侣,有老人,也有油腻的中年人,有人争长论短,有人默默无语,有人谈笑风生。看着眼前一片平安喜乐的画面,路凯脑海中不禁划过机舱内那绝望的叫喊与无措的泪水。
突然,角落的一男一女大声争吵了起来,拍桌而起,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怒目圆瞪着对方,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在休息室的蓝歌和苏文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和拍桌子的声音马上奔了出来,见一对身着情侣装——灰色短袖,图案一模一样的男女怒视,蓝歌和苏文不约而同地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又一对情侣变怨侣了吗?
女方如泼妇骂街扯大嗓门吼道:“我们同居三个月,饭是我煮,卫生是我做,衣服是我洗,像保姆一样服侍你,你做过些什么,吃饱饭就像躺尸一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打游戏,对周围的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话音刚落,抬手拿起桌上杯子的茶水直接泼向男的脸上,男的头发和脸都湿了,满脸水渍,流到脖子,滴到衣服上。男的也火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之后,不甘示弱地也拿起面前的一杯茶水泼到女方的脸上,顿时火光四射,杀气腾腾,幸亏茶水是凉的,要不然两个人的脸都要被烫成猪头。
硝烟弥漫的战场,谁要是上去劝架谁就是找死,所以周围的人都非常识趣地默默观看战况,并不打算上去做炮灰。
男的怒不可遏:“你就做做家务,煮煮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工作赚钱呢!”
女的怒发冲冠:“你是赚钱,那你的钱有给过我吗,还不是拽在你自己口袋里,日常开销都是我出的,你就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你骂谁是铁公鸡呢,你个泼妇”
“我骂你”
“”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在那里互骂,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专注在两人的骂战上,唯独有一人与众不同,将目光定格在蓝歌身上,眸眼皆是不可置信,又是她,居然和苏文在一起,难道她是蓝歌,冤家路窄窄窄窄窄啊!
蓝歌抬眸对上路凯的目光,也是难以置信,瞠目结舌地呆愣在原地。
苏文推了推蓝歌:“怎么了?”
蓝歌指了指路凯:“他”
苏文低声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来应聘的帅哥啊!”
蓝歌转头惊愕地瞪向苏文,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文笑嘻嘻道:“是不是被帅到了,我说得没错吧,颜值很高!”
蓝歌冷哼道:“帅?”又深吸一口气,“等会再跟你算账。”
算账!苏文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没见过蓝歌这么恼过,她一向风微浪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现在怎么回事,反常!太反常了!到底路凯那家伙干了什么?
在苏文脑补一段狗血故事时,蓝歌对他说道:“不能任凭那对情侣吵下去,苏文,去拿净心清露出来。”
“好嘞!”苏文很快拿了一个精致玻璃瓶出来,里面装着的蓝色的液体,“现在这种情况,怎样才能让他们喝下去。”
“他们脸上不是都湿了吗,你把净心清露洒在纸巾之上,然后递过去给他们,擦到脸上也有用。”
“明白!”净心清露有静心去燥,安神助眠的功效,是蓝歌特意炼制的一种养生水,可以喝也可以外敷,喝下去效果会更佳。
在情侣准备开始干架时,苏文及时走了过去,也不说话,默默地将纸巾递出去后,又默默地走回来。两人虽然瞥都没瞥一眼苏文,但纸巾却不约而同地接了,女生对形象比较看重,赶紧将脸上和脖子的茶渍擦掉,前一秒还喊骂喊打,擦完纸巾之后却心平气和了不少。
而男生并没有用纸巾,恶狠狠地瞪着女生,如果不是苏文走过来,他抬手就要给女生一巴掌了,于是全部的怒意发泄到纸巾上面,把纸巾用力地揉成一团甩向女生。
“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吧。”见缓和后的女生没有再发火,男生自讨没趣地走出了粥铺,走到门口回头说了一句:“既然不合适那就分手吧,回去我把东西搬出来。”
女的像泄了气的皮球,缓缓地坐回椅子上,不一会儿,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路凯目送男生的背影远去,不知是否错觉,他下了粥铺的阶梯,踏入街道时,突然就消失没了踪影,路凯眨眨眼睛,不会是眼花了吧,可能是路灯太暗的缘故这时,门口出现一只血红羽毛的鸟,很像一只大号的夜莺,它不断发出凄凉的哀鸣声。
路凯拉了拉苏文的衣袖:“你看门口台阶”
苏文纳闷回头:“什么都没有啊,看什么?”
“难道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吗?”
“没有啊!”
“那没事了。”路凯看了一圈在座的人,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梧桐街时刻栖息着很多鸟,他们是见怪不怪了,还是真的没有看见那只夜莺。可那只鸟明显与众不同,怎么看都透着一种异乎寻常,苏文还看不见它,到底为什么呢?再转头,血红的夜莺已经不见了。
蓝歌忙着安慰女生,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递了一杯水给女生,轻拍她的肩膀,劝道:“难过就大声哭出来,哭完,心情也许就不一样了。”
女生刚开始是低声抽泣,听了蓝歌的话,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满心的委屈化作泪水释放出来似的。蓝歌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手依然保持放在肩膀的状态,像是在安慰,但只有苏文知道,蓝歌姐是在探查女生的心境。
哭了好一会儿,女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道:“为什么我冯紫这么不幸,就遇到这样一个男的,我真心付出,可到头来得到什么,洪莺说得对,跟一个懒惰不知上进的男,你的价值只能当牛做马。”
原来她叫冯紫,蓝歌问道:“洪莺是谁?”
“是我的朋友,她人挺好的,平时我有什么不开心都会找她倾诉。”
蓝歌从冯紫的肩膀抽回手,淡淡说道:“其实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它是甜还是苦,是幸福还是不幸,却是由你的心情决定的。”
等冯紫心情舒畅了一点之后,蓝歌又特意问起冯紫之前恋爱时的美好瞬间,说起那些时光,冯紫两眼发光,面带欢容,兴高采烈地滔滔不绝起来
当心情郁闷,或者对生活的一地鸡毛有所抱怨时,回忆一下开心的时光,那时的人,那时的景,那时的青春,它可以化作一杯清新的茶,洗涤你心底的污垢
苏文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拍了拍路凯的肩膀,一脸坏笑说道:“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蓝歌姐看,不会是喜欢上蓝歌姐了吧?”
“咳咳”路凯被咽了一下,他刚刚在想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眼睛的焦点在哪里,苏文却以为他在看蓝歌,“她真的是蓝歌?”
“当然了,不过你怎么一副吞了鱼刺的表情啊,”苏文愤愤不平道,“我们蓝歌姐可是整条街上最靓的女,不知道多少男的喜欢呢!”
路凯承认蓝歌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但也是身手最好的,揍起人来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似地下狠手,想想还有点心悸,喜欢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蓝歌与路凯面对面地坐着,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瞪得快成斗鸡眼的时候,蓝歌终于开口了:“你确定要面试我们这里的厨工?”
“是的!”路凯斩钉截铁,在这之前他还犹豫,此时在蓝歌面前,他决不能输了气势,“不过面试前我先澄清一下,我既不是色狼,也不是小偷,那都是误会。我希望你不要先入为主,不要夹杂私人感情,请公私分明。”
私人感情!有点犯困的苏文顿时一个激灵,咕噜咕噜的眼珠子向蓝歌转转,又向路凯眨眨,心里顿时笃定他们俩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八卦。
“放心,我会很公私分明的,不过得要看你能不能过了这关。”说着,拿来一把瑟乐器放到路凯面前,“是人是鬼,弹奏一曲自有分晓,曲目可随意选择。”
路凯以为蓝歌还会刁难一下自己,谁知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不拖泥带水地进入主题,当然这样最好,弹奏乐器他最拿手,当初也是看了招聘上写会乐器,他才面的试。
演奏完,蓝歌也不置可否,就嘱咐苏文叫厨房备好酒好菜招待,吃饱喝足后还让苏文带他去置办住宿的东西和买衣服等,重点是全部报销,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路凯有点措手不及,甚至觉得这面试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吧。
苏文纳闷问蓝歌姐为什么弹首曲子就决定招了路凯,蓝歌笑着向上一指,再向下一指:“人的行为语言可以骗人,但心境是骗不了人的,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弹奏《云水禅心》。”
这下,苏文更懵逼了,《云水禅心》有什么了不起吗,苏文这家伙有年轻人的典型通病,好奇心重,喜欢刨根问底,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他全身上下就像长了虱子一样,痒得不行,又问道:“《云水禅心》是有什么特别意思吗?”
“云水禅心指清空安宁的心境,出自《指月录》,记载曾有一人向禅师问佛法,禅师不说话,先向上一指,再向下一指,那人没有领会,禅师说,‘云在青天水在瓶’。瓶中之水好比人心,心若能保持清澈不染,装在任何瓶子之中,也能随方就圆,能刚能柔,像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如果心不纯净,那瑟是弹奏不出来的。”
“那我明白了!”做他们这个确实需要清澈的心灵,否则不但化不了别人的心毒,自己也会受侵染,阿禄就是一个例子。
后来,路凯也亲自问过蓝歌,既然认为他是色狼、小偷,为什么还招他,而蓝歌的回答却是另一个版本“放在眼皮底下,总比祸害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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