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破茧日并不在明宵,却要提前庆祝,宁为许在庄子里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却连他们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按照惯例,破茧日是必须要当天开宴的。

    但周离是周庄的庄主,他说一不二,庄户们就算觉得奇怪也不会反对,因为这只是个仪式,祈求来年平安顺遂,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况且开宴的时候,他们也不必做什么,只需要等到日暮边际的时候,去别院帮忙打打下手便可。

    破茧日是令人开心的日子,因为那日过后,幼虫就羽化成蝶,会有足足大半年的安全期。

    所以在宴会上,他们把酒言欢,甚至席地而坐,睡到第二天正午。

    乍一听,这还破有点周离忙前忙后,他们坐享其成的感觉。

    果真到了那日,周庄别院大开,早早地,宁为许就看见有个别庄户涌入别院。

    开要为时尚早,庄户们在院中闲逛,吵闹一片,府里的下人看见了也不吭声。

    他们痴迷地凑在花丛中,腿脚扫过的地方落下一地花瓣。

    宁为许看了只觉得神奇。

    先不论那处花香甜腻地让人不适,往日里,这些五颜六色的娇花都是被下人们养着供着,哪怕掉了一片叶子,也要心惊半刻,生怕出什么意外。

    而今日被庄户们如此糟蹋,竟然没人阻止,却实在有些反常。

    一点苗头足以让人起疑,宁为许转身关上房门,又多写了几道符放入怀中,这才安心许多。

    临近夜晚,别院渐渐热闹起来,可周离却不见人影。

    按理说,别院下人少,他现在应该忙的脚不沾地,到处招呼客人,但从头到脚,宁为许始终没看见他露面。

    这些事中隐约透着一股怪异,直到开宴,感觉还一直持续在宁为许心头。

    反倒是纪尘安,倚着门靠在墙边,把视线落在花园一角。

    房间和花园隔了一堵墙,远远望去,看不真切,只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说笑声。

    纪尘安走了几步,淡定站在宁为许旁边,接着她的目光又向那处看去。

    宁为许看他气定神闲,忽然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纪尘安摇摇头,“能看出什么?”

    宁为许瞥了他一眼,扯嘴道:“我是在问你。”

    纪尘安低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也在问你。”

    牛头不对马嘴,就不该抱有什么期望。

    宁为许剜了他一眼,转身关上房门,不打算交谈。

    但她未能如愿,门框边,纪尘安修长的腿伸了过来。

    刚才关门用的力度不算小,宁为许不知道他伤了没有。

    她手一顿,然后又瞬间放下,忙低头去看他的脚。

    纪尘安比她淡定,平静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点笑意。

    宁为许的愧疚瞬间少了一半,但出于良心,还是道:“疼不疼?”

    纪尘安道:“没事。”

    没事?

    也是。

    再怎么说,纪尘安也是法力高强的修士,没她这么弱。

    宁为许挑了一下眉,“哦。”然后她说:“对不起。”

    极其恳切的语气,纪尘安愣了一刻。

    他语气轻松道:“不用,也许是我对不起你。”

    宁为许不太明白他说的意思,但仔细想想,这三个字的确是纪尘安欠她的。

    所以不管他指的是什么,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受下。

    纪尘安脚放在那里,一直没收回来,宁为许问:“你还有事吗?”

    纪尘安默了两刻,然后看向那边的花园,问:“你喜欢热闹吗?”

    宁为许不知道为何问这个,她答道:“还行吧。”

    纪尘安把腿一收,站在门外又看回她道:“那今晚早点睡。”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感觉像是打哑迷,宁为许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想问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她皱着眉头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毕竟这句话这样平常。

    但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海中得不到解决,所以直到开宴,她也还在思索。

    宴会的地点选在了园中。

    就是那个摆满鲜花盆栽的花园。

    下人们把花盆挪动到四周,整理出中间一片空地,摆上桌椅。

    宁为许看去,不大的桌案上放了刚采摘的鲜花和用花瓣酿成的美酒,下人们正陆陆续续地往上放着菜肴。

    此时天光已尽,廊道两旁的灯笼渐渐红了起来,宁为许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她的沉默与周围的欢声笑语形成了强烈对比。

    所以那些庄户是早就知道才在园中等候的吗?

    这个她不得而知,也没心思去问。

    她刚坐下不久,纪尘安也到了。

    纪尘安扫了周围一圈,最后坐在她斜对面。他身姿挺拔,脊背紧绷,不像是来参加宴会,而像是来聆听讲学。

    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幅俊逸出尘的模样,神圣地让人不敢亵玩。

    他一进来,庄户们也不免多看两眼。也许是这样的眼光见多了,他已经毫不在意,但却在察觉某人的视线时,余光下意识瞥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对视,宁为许把头低了下去,然后又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寻找起苏伏衣的身影。

    苏伏衣来晚了,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他便拉着万鹏去其他地方找空位。

    等所有客人到齐后,周离才姗姗来迟。

    宁为许不知道破茧日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只听庄户说什么都不做,品尝美酒佳肴即可。

    因为再过两天便能离开,这几日,她又惦记起去临屿宗的事情,所以心中有些烦躁,于这样的场合是融不进去的。

    纪尘安倒是十分冷静,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一片喧闹声中置身事外。

    靡靡的花香夹杂着浓烈的酒香,混在空气中,让人迷醉。

    坐在最上位的周离举着酒杯与众人同饮,他脸上笑意不断,只在执手举杯的时候,眸光中透出几分狠戾。

    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不过……

    他视线一转,落在那道模糊身形上的眼神温柔几分。

    宁为许极力把自己藏在黑暗中,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周离恶心的窥视。

    周离一饮而下,随后勾起唇角,不缓不慢地放下酒杯。

    只要过了今晚,她便是他的了……

    心思一动,就再也了之前的清醒,点点的睡意就席卷而来,把人打地眼睫直颤。

    面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喧闹声也隔绝在耳。

    宁为许强聚精神,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她封了嗅觉,闻不到花香,自然也没有闻出空气中的酒香。

    以花酿酒,以酒烹饪,花香袭人,而酒味绵淡。

    不知不觉中,宁为许已经醉了。

    醉在这——花香酒香里。

    她指尖很快捏了清心诀,但这毕竟是入口之物,也实在浸润良久,所以并没什么用。

    宁为许在昏暗中摸着身后的红柱,颇为吃力地翻身而出,然后坐到了廊道边的栏上。

    她定了定,等神稍微稳些,又强撑着站起来走。

    廊道两旁烛火通明,她孤身一人,在其中显得尤为突兀。特别是对周离来说,这个角度可以被他完全纳入眼底。

    宁为许忍着眩晕和作呕的不适走地很急,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察出问题。

    如果说醉酒让人神志不清,意志衰竭,那那些还在园里的人就是最好的写照。

    但她不是,她是近乎晕厥,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悸和晕厥。

    周围的人声渐渐消弭,地上的路变得崎岖不平,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廊道才终于到了尽头。

    宁为许一脚拐过去,把所有人隔绝在一墙之外,她靠着柱子,慢慢蹲了下来。

    还好,没有露出异样。

    她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楚房间的位置。

    几步路的距离登时变得十分遥远,宁为许咬了咬唇,挣扎着站起来,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房锁门!

    但还没等她站起来,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熟悉的触感从脊背处传来,纪尘安顺了顺她的背,对她说:“还能走吗?”

    他的动作令宁为许的不适缓解很多,她倔强道:“当然!”

    纪尘安一笑,“明明都快睡着了,何必逞强?”

    紧接着,宁为许感觉身下一轻,双脚离地,整了人被一片温热包裹。

    她被纪尘安抱了起来……

    宁为许很轻,也很冷,抱着犹如一块山间凉玉,静气又解暑。

    不过此时的纪尘安并不静心,相反,还很热。

    宁为许在他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因为太过舒服,甚至还拿脸蹭了蹭,试图再往里钻一些。

    纪尘安脚步一顿,腰间的手稍微紧了紧,随即加快步伐,把她送回了房间。

    房中没有点灯,月色也透不进来,他把人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在黑暗中,纪尘安看不清宁为许的表情,也看不清自己的手心。

    他把手抽回,放在眼前张了张,沉默片刻后,又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盯着一片昏暗,说了句:“阿宁,你可别让我失望啊。”便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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