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西湖牛肉羹-4
许是之前的那一番杀鸡儆猴起了作用，阁楼里竟焕然一新，阁楼的八只角都挂着灯笼，亮如白昼。一楼的黄花梨木桌上，竟然还点着熏香，氤氲着洛青芸最喜欢的橘子清香。
晚风微拂，清香入鼻，一天的疲惫感一扫而光。
洛家大哥看着洛青芸，笑道：“是不是又是你当的好人？你看她们点的香，都是来讨好你。”
洛青芸听出了揶揄之意，傲娇地回道：“反正目的都达到了，这种细枝末节，重要吗？”
哼，这不重要！
洛家大哥无奈地轻笑，洛家二哥在前面撇了撇嘴。
三人相继踏上阁楼的楼梯，还没到二楼上，就听见张老太爷沙哑呜咽的嗓音，走近了仔细一听，才发现他竟然唤着小儿子的小名。
“平儿，我的儿······”
张宗平，张老太爷的小儿子，洛家三兄妹的亲舅舅。
洛家二哥的脸在楼梯拐角处狠狠地抽了几下，转身将碟子交给洛家大哥，几经变换才终于调整好神色，深吸一口气上前。
洛家二哥：“爹！”
洛父和张老太爷同时看去，一个面露惊喜，一个面色复杂。
似是久旱逢甘霖，张老太爷枯朽的身躯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双眼瞬间炯炯有神，盯着洛家二哥不住地念叨：“平儿，你终于回来了。”
洛家二哥僵硬地看了洛父两眼，在洛父的逼视下，只好上前坐到张老太爷的床边，“爹，我回来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老太爷：“儿啊，爹身子不中用了啊！你两个哥哥也不做人，爹命苦呀！”
洛家二哥：“······”
这怎么接？
洛家二哥抬眼看了一眼洛父，见洛父面无表情，只好硬着头皮苦笑：“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洛家大哥和洛青芸对视一眼，洛青芸盛上一碗汤羹递给洛家二哥，悄声道：“快哄他喝了。”
张老太爷这次注意到洛青芸，面露疑惑，“平儿，这是你······”
“你忘啦，这是红韵啊，您的亲孙女！”洛家二抢着回答，不怀好意地笑道，“红韵可乖了，她跟我一起回来看您呢！”
话音未落，他的脸就扭曲了，洛青芸狠狠地踩着洛家二哥的脚，瞪着他还特意扭了几下。
张红韵，洛青芸的表妹，今年才十五岁。洛家二哥如此一喊，洛青芸就成了他的女儿！
“哦哦，是红红啊！”张老爷子恍然大悟，“红红如今都这么大了呀！”
洛父在旁边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催促道：“都什么时候呢，你俩干什么呢！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洛家二哥咂咂嘴，接过汤看着张老太爷的脸，丧气道：“爹，快把这汤喝了，这可是红韵专门给您熬的汤呢！”
张老太爷虽脑子犯糊涂，不知饥寒、不知冷暖，但好在生存本能还在，给饭就吃、给衣就穿，倒是难得不让人费神。
西湖牛肉羹爽口顺滑，张老太爷即使牙齿都掉光了，也砸吧砸吧地喝了两大碗。看他还要喝，洛青芸取过碗，对洛家二哥摇摇头。
洛青芸：“外公之前吃得少，如今可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万一吃撑了可就麻烦了。”
洛父点点头，“芸儿说得对，就先这样吧，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他看着疲惫的洛青芸，心疼道，“你也别忙活了，先去喝点儿垫垫肚子，今晚上我和你二哥在这儿等大夫，你和你大哥先去歇着吧。”
洛家二哥一惊，双眼瞪大看着洛父，“我也·······”
“嗯？”洛父瞪他一眼，“怎么？”
洛家二哥讪讪道：“没、没什么，应该的。”
洛家大哥为洛父端了一碗汤羹，“爹，芸儿做的，你尝尝看。”
洛家二哥为张老太爷盖好被子，快步上前为自己舀了一碗。此时西湖牛肉羹已经凉了，入口清爽丝滑。嫩豆腐和牛肉，洛青芸为了照顾张老太爷，都是切得极为细小，完全不用咀嚼即可下咽。
洛家二哥连喝两碗，放下碗满足道：“好喝！明天还想喝！”
洛青芸：“······”
“今天天色已晚，只能凑活了，爹您先将就一下，”洛青芸为洛父再盛了一碗，“等大夫来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明天再给外公做别的吃。”
洛父点点头，“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再说。”
在洛家二哥幽怨的目光中，洛青芸和洛家大哥在管家的带领下，心情甚好地下了楼。
芙蕖镇也和芙蓉镇一般，潮湿多雨。
洛青芸在张家一向住的是洛母原先的闺房，如今这房间许久无人住了，再加之丫鬟们不用心打理，虽然刚才丫鬟慌忙地收拾过，但一推开门，一股潮湿腐朽之味还是扑面而来。
丫鬟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外，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洛、洛小姐，这房间太潮了·····要不还是换一间房吧？”
洛青芸淡淡道：“不用了，把门打开，通一会儿风吧。你先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管家见丫鬟走远，才笑呵呵为洛青芸多点上几盏灯，他知道，洛青芸有些怕黑。
“多谢洛小姐，要不是洛老爷总来，这张家······早就垮了。”说到这里，管家脸上露出难言之色，“如今这宅里的情况，是越发地一言难尽了。”
洛青芸：“那两个儿子呢？”
闻言，管家又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之前来闹过几回，还是想分家。老太爷一直没同意。”
“呵！”洛青芸不禁嗤笑，“我这外公，可越发让人难以理解了，我看这个家，早该分了，死守着这个烂摊子，图个什么呢！”
张老爷子此人，年轻时极为放荡，家里为了让他收心，就给他安排了洛青芸的外婆。可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取了老婆就收心？婚后的张老爷子越发变本加厉在外厮混，竟在正妻怀孕之前相继有了两个儿子。
洛青芸外婆不堪其辱，直接回了娘家。可一回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再加上张老爷子的父母带着儿子上门赔罪，才把洛青芸的外婆接回了张家。
可张老爷子明显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膝下的三儿一女，见到他的次数，还没他去青楼的次数多，儿女们长大之后，无一例外全都离开了张家。
前两个儿子，母家没背景，只好依附在张家。而洛青芸的小舅张宗平，在其母死后，一分钱没拿张老爷子的，反而接受了洛父的赞助去外地做生意，如今已是几年没归家了。
晚年的张老爷子，不知为何越发迷信家族人丁兴旺，明明张家已经分崩离析，仍是坚守着“一家人”，硬是不肯分家。
可洛青芸怎么会看不出张老太爷的小心思？
本来是想拿家产吊着几个儿子，可没想到前面两个儿子竟巴不得他早点死，如今只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毕竟是血亲，又不能不管，洛青芸越想越糟心，索性调出系统界面，“系统，还是调出适合老人吃的东西吧？”
系统：“宿主是准备做给张老太爷吗？本系统可以为他定制菜单，助他早日康复。”
洛青芸一怔，“你还有这功能？你能判断一个人的病症？你不是美食系统吗？”
系统界面突然亮了，显出一个巨大的“健康饮食”，洛青芸轻轻点开，只见有儿童、老人、妇人等诸多人群可选，点进老人选项，里面又分为高血压、糖尿病、肥胖、冠心病等等诸多典型的老人慢性疾病。
“这也太智能了吧？”洛青芸越看越兴奋，“你还能治病呀！”
系统傲娇地说：“那当然啦！我们这些系统都是很厉害的！”
洛青芸两眼放光，“你这儿能买药吗？就是青霉素这样的抗生素？”
要知道，古代可是有不少人死于细菌感染，要是有了抗生素······她可以直接封神了！
系统：“······宿主，我是美食系统，不是医疗系统。”
哦，那就是不能了。
洛青芸一颗狂热的心瞬间冰凉，看来只能是食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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