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男人穿着人字拖，和一件洗到发黄的白色背心从厕所里出来，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于岚不禁皱了皱鼻子，心想于大庆一定又在上厕所的时候抽烟了。
“嗯。”他回答道，也懒得多理他，低头收拾起桌子。
于大庆拖沓着步子，走到冰箱前，端出两盘凉菜放桌上，又从厨房里端出温热的粥。
竟然还把碗筷端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于岚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于大庆拉开塑胶凳子，一屁股坐下，“吃吧。”
“……”于岚狐疑地看着他，平时别说叫他吃饭了，不给他身上带麻烦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于大庆是出了名的混账，在外赌钱打架，在家喝酒家暴，于岚还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因为受不了于大庆跑了。他妈妈走后，于岚本就艰难的生活变得更加难熬。
于大庆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曾经好几次于岚都以为自己要被打死。
也就是前两年，于大庆发现他打不过于岚了，家暴差不多才停止。
“你往里面放东西了？”于岚冷冷道。
“哈。”于大庆已经吃起来，“老子还等着你伺候，下什么药？”
于岚怎么想怎么不对，还是坐了下来，父子俩相对无言。
于大庆吃饭相当粗鲁，整屋就听着他嚼菜的吧唧声，于岚心想猪吃饭时大概就是这声儿。
“我准备去外地打工了。”于岚说。
于大庆扒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嗤笑，“哟，不想着复读了？挺好，反正那大学读出来将来也是给别人打工。”
“……”于岚皱眉道：“我明天就走。”
“嗯。”于大庆点点头，继续狼吞虎咽起来，说：“用不着明天，今天也行。”
……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答应了？
于大庆心里想的什么？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
而且他刚刚的话太过微妙……
他还在思考着，于大庆却突然说：“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是有点儿感情的。”
“……”于岚诧异地慢慢睁大眼睛，心想着这人脑子是不是今早被门挤了。
“这些年，是对你不好，但是呢，也还是把你养到这么大了。”
“……你想说什么？”
“你那脾气，一点就炸的，今后到了外面啊，还是收敛些，不然指不定哪天就玩儿脱了，况且你这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可能给你收尸不是？”
于大庆的声音好像渐渐模糊了……
幸好你还长了这张漂亮脸蛋儿，以后把脾气收收，还是能有好日子过的。
哎，把你养这么大，也该到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你爹我还是念着你的，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于岚听不清了，视线也黑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岚的意识才在黑暗中渐渐回笼。
于岚艰难地睁开眼睛，灰尘在昏黄的光下漂浮着，他头脑发胀，四肢酸软地躺在地上，一动，才发现手脚都被绑着。
他艰难地坐起来，呼吸微弱地靠在灰蒙蒙的墙上，环视一周，是一间空荡荡的阴暗小屋子，月光从墙上那扇封得死死的窗户洒进来。
屋外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你看看那脸，在这片儿城区里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也找不出比他好看的，十二万，不多吧。”是于大庆的声音。
“十二万，丁胜那小子买来的媳妇儿还是个大学生呢，不也才八万？”是一个粗犷的陌生男子声音。
“对啊，老于，你不会是看着咱们老三财大气粗准备坑他一笔吧？”这是一个公鸭嗓。
听着门外的谈话，于岚立刻就明白了，于大庆这是把他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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