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岑是突然过来的,不好回家,所以当天晚上住的谢裴家。
中午吃太饱,晚上谢裴就简单下了口面,吃完都八点了,两人出去消了下食,回来南岑就去洗澡了。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谢裴背对她在客厅坐着,脚边似乎放了什么东西,他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眼,然后靠在沙发扶手上继续发呆。
南岑有所预感了,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呢?”
视线下移,绿色的小方片火车票,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林林总总可能有六七十张。
虽然料想到他可能偷偷跑到江城看过她,但南岑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那么多次。
谢裴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着背靠在自己怀里坐下,头埋在她颈肩处,因为长时间的沉默与深思嗓音有些沙哑,“我大概每个月会过去两次。”每个月两次,一学期五个多月大概就是十次左右,坚持了两年——上次打完视频本来也要去的,结果被一些突如其来的琐事缠住了,没去成。
南岑哑然:“你从没和我说过。”
“嗯,说了你肯定不让我去。”
“车票太贵了……”南岑叹息,随便拿起一张就是大几百不等,还要往返……学费先不说,可以贷款,但谢裴的生活费还是要靠自己挣的,她当然不舍得他在这些方面浪费太多钱财。
“你……”她忽然有些紧张,怕他因为要省车费钱没吃好。
谢裴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提前开口打消了她的忧虑:“生活费没有影响,车票钱是我另外挣的。”就像梁书舟生病那段时间一样,网上找找看有没有人需要写代码的或是别的什么线上兼职,要是找不到,可能会去线下打些散工——他不敢花生活费,怕后面跟她坦白时会加倍她的自责感,但南岑现在依旧很难受,她侧卧在他怀里,心疼地抚摸他的脸,皱眉,“干嘛让自己那么累,我们不是天天联系着吗?”
“不累,”谢裴摇摇头,用脸蹭蹭她,呢喃,“想你,太想了。”所以哪怕天天联系,但隔着屏幕依旧无法缓解他半分相思之苦,索性就买了车票去看她,虽然仍然无法与爱人亲密接触,但哪怕远远看上一眼——几米之外的她比屏幕中真实多了,那会儿才真正觉得踏实,所以他干活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有期待,因为知道会得到加倍满足的回报。
“以后别这样了,”南岑叹口气,想了想又怕这样对他太残忍,于是改口道,“或者这样,我也找些兼职,咱俩换着来,这个月你来看我,下个月我回来看你,尽量每个月都能见一次。”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不错,但谢裴一口就否决掉了。
“你别折腾了,”他说,“你就好好学你的习,参加你的比赛——不是说还要争取保研吗?”
“那也有很多闲暇时间呀,也当社会历练了,而且下学期本来就该找着实习了。”
南岑揽着他的脖子,软磨硬磨,总算劝动他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但明显还很勉强,甚至不愿意多谈,亲了亲她就去洗澡了。
晚上谢裴如愿抱着南岑睡的。
两人都还不是很困,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和我讲讲你小时候。”谢裴嗅嗅她的头发——和他一个味道,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异,把整颗心都塞得满满的。
“我小时候啊?”南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作这么一句话,“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有些自卑。”
但谢裴想听的恰恰就是这个,造成她如今性格的根本原因。他亲亲她,想抚慰她的情绪。
“不过我现在不了,”南岑倒很无所谓,“可能是真的长大了吧,慢慢就和普通的自己和解了,而且上了大学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就更明白了人各有所长,各有所追,所以完全没必要揪着去和别人比较,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向自己看齐,每天都进步一点点,就会越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差,甚至还可以变得更好。”
“嗯,一直都很好。”谢裴很欣慰,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即视感。
他现在已经能确定她没有高中时那么缺乏安全感了,尤其是这次回来两人做过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想到这个谢裴就哭笑不得,自己一直努力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结果还不如献一次身来得事半功倍——有些荒谬,总感觉两人好像拿错剧本了,但想想她跳脱的性子,又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解释。
“哦对了,”南岑还惦记着乔屿说过的话呢,问,“你很喜欢无人机吗?”
“还好。”谢裴道,其实他主要享受的,是不断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中获得成就感,而当下无人机很好地给了他这个机会,所以深思熟虑过后,他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个尝试。
“那也不能为了这个过度劳累啊,”南岑撇了撇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天天和我说,自己却不注意。”
“我注意着呢,”谢裴失笑,解释道,“这次是个意外,我能接受意外打乱我的计划,但不能忍受它超出我的计划太多。这个结果很重要,它的成功与否决定着我接下来的选择,所以我只能加快进程。”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保证:“下次不会了。”
南岑点点头,问:“什么选择?”
“如果成功了,我就正式决定放手一搏,和他们一起创立自己的无人机品牌;如果失败了,我就会开始找实习,争取毕业之前就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一定会成功的,”南岑握紧他的手,知道他急着想赚钱的一大半原因都是自己,想了想,转身环住他的脖子,说:“我很好养的,十块钱的盖饭也能吃的很开心。”
“但十块钱的盖饭成为选择还是成为生活是两码事,你可以选择吃十块钱的盖饭,但我不能只让你吃得起十块钱的盖饭。”
真会说,南岑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是叮嘱说:“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嘛,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就要两个人一起奋斗呀。”
“好,”谢裴点头,“我负责打好一定的经济基础,你负责锦上添花。”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实对于未知的未来,谢裴还是有些忐忑,抱着她的力道不由又紧了紧,叹口气,假设:“如果我以后真的找不到工作,勉强只能靠送外卖养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你那简历一投估计都是被抢着要——如果只能送外卖的话,就送外卖吧,靠自己劳动挣钱怎么都光荣——你别偷外卖养我就行,我可以和你同甘共苦,可不想和你一起蹲局子。”她打趣道。
似乎是怕他不信,她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我说真的,所以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生活怎么过都是过——我小时候穿我爸摊子上给我捡的20块钱的公主裙,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就是我爸的小公主。”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谢裴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收紧臂膀,“我以后会给你买几百、几千的公主裙,你想当真公主都行。”
“我都多大了还穿公主裙啊?”南岑笑。
“……那就不穿,不穿也是我的公主。”
“你好肉麻啊,”南岑“咦”了声,推他,没推开,他抱着她的劲儿太大了,于是她改变策略伸出手指去戳他硬邦邦的肌肉,“哎,问你个事儿。”
“你说。”
“我有时候话挺多的,你会不会嫌我烦啊?”南岑郁闷道。蔡星言就经常吐槽,说每次睡醒一看手机就是一堆红点,整的她跟批阅奏折似的。虽然是玩笑话,但次数多了不免让她开始反思。
“不会,”谢裴摇头,“我喜欢你大事小事都发给我,好心情坏心情也都告诉我——我不在你的身边,只能靠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想象你的生活,换句话说,见不到你就已经很难受了,如果再没有你的文字和语言,我会更加痛苦。”她不知道,他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就是忙完走在路上一条一条回她的消息的时候。距离让一切想念都变得苍白,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陪伴着她,或是感受她的陪伴。
南岑叹了口气,异地恋当然苦,她也知道……她抬头看他,问:“你在学校里看到别的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时候,会不会羡慕他们呀?”
“羡慕他们干什么?该努力的时候只知道瞎腻歪,以后咱们住大房子的时候他们还在因为三分两角的争嘴,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我有你了,就更不会羡慕别人了。不过最后一句话谢裴没说出口,他觉得有点过分煽情了。
“……”说的好,南岑刚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就没了。
不敢转瞬她又想起别的什么,兴冲冲地问:“哎,再问你个事儿。”
“什么?”
“之前你有需求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
谢裴:“……”怎么突然就跳到限制级话题了。
“说话呀,”南岑推他,“你总不可能没需求吧。”
“……我在这方面确实没有那么大的需求。”谢裴咬牙,她不在的时候他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学习和事业,哪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性冷淡?”南岑惊了,声音下意识都拔高了。完了,那她的后半辈子……
“想什么呢你?”谢裴无奈极了,“我只是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不大会去想那些,但不代表我对你就没有冲动和欲望。”就比如说现在,刚开过荤他的反应更为强烈,她在怀里乱扭几下他就受不了了,但顾忌到她昨天是第一次今天还没缓好,所以他一直平躺着,避免下半身与她的直接接触。
南岑还沉浸在自己肖想出来的“悲痛”中没回过神来。
谢裴见她不说话,笑就僵了,转身拿胯顶她,警告道:“你要是好了我现在就可以证明自己。”
妈呀,硌死她了。
南岑浑身一僵,红着耳朵扭腰往旁边躲,“睡了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
南岑第二天的车是下午两点多的,本来吃过午饭谢裴是打算送她去高铁站的,但临时有事拖住又去不了了。
南岑有些不满,撅着嘴抱臂面向另一边不看他。
“你不是说你要忙的都忙完了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吗?”
“……呃,是别的事。”谢裴摸摸鼻子,讪讪。
“什么事?”
“……学生会的事。”谢裴有些心虚。
“学生会?”南岑皱眉。谢裴大一的时候被他室友撺掇进学生会的事儿她知道,但他一直都挺消闲的,除了一些比较必要的活动其余的一概不管,上个假期还跟她说这学期想着回去就把会给退了——学生会能有他什么事儿?
“前段时间不是竞选新主席呢嘛……”
“?”
“我不小心就选上了。”谢裴看天。
学生会主席还有不小心选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南岑扑哧一声,捧着肚子哈哈直笑,“你那天到底听到多少?”
谢裴默了默,看她一眼,“没听多少,听她叫了声会长夫人你电话就断了。”
“这么好玩儿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南岑笑嘻嘻地环住他的脖子。平时那么冷静理智的一人因为吃醋一时冲动就把自己往麻烦里送——这个反差她简直爱死了。
“没什么好说的,太蠢了。”谢裴低头,郁闷道。
“才不蠢,酷毙了,”南岑狠狠亲了他一口,“以后要是有人再拿会长夫人阴阳怪气我,我就跟他说——”
她拿捏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有模有样,“江大的会长夫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男朋友可是陵大的学生会会长。”
谢裴被她逗乐了,抱住她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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