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辰零碎, 地上霓虹斑斓。
鹿笙仰头看着缓缓转着圈的摩天轮。
南怀璟在看她,“喜欢摩天轮?”
她重重地点头:“喜欢。”她的少女梦里,仅有一个摩天轮。
因为说到自己的喜欢,她眼里有很耀眼的光, 即便是站在她身侧, 也依然看得清楚。
恍然间, 南怀璟想到了之前在关尾巷,她看他的眼神,和现在很像,里面也承载着很耀眼的光辉。
那个时候, 他就已经是她的喜欢了。
南怀璟走到她身前,用自己的影子代替了她眼里的摩天轮。
昨天晚上,他准备了很多的话, 有对过去他那些混蛋举动的道歉, 也有对他们美好未来的规划, 更有对她海誓山盟的承诺。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这一刻,他才发现, 那些被他琢磨了很久, 准备了很久的海誓山盟,远承载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头顶有各种颜色的灯光掠过。
灯光都爱美人脸, 翻转迷离地跳跃在他们的脸上。
“苼笙。”他看着她,表情认真, 目光专注, 他问:“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他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交往、谈场恋爱这么简单。
他想要与她有一场婚姻,一场相伴余生,有开始没有结束的婚姻。
他要与她捆绑一生。
鹿笙仰头迎着他的目光, 她眼睛在笑,粼粼波光被揉碎成了很多个他,全部盛在她眼睛里。
真巧,她要的也不仅仅是一场随时可能结束的恋爱,她想要他的现在,也想要他的未来。
她想要与他有一个家。
所以,她仰着头,踮起脚,用一个吻回答了他。
脚尖回落的时候,她眼里迷离氤氲着淡淡一层水雾,被灯光一打,晶莹透亮。
她说:“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他知道。
他眼里有歉意,更多的是珍而慎之的坚定:“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他眼神炙热也温柔,有成熟男人对待爱情的直接,却也有少年时代才有的赤诚与清澈。
在这个物欲纵流的世界,他无欲无求了三十二年,她是他唯一有过的贪念。
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正经又严肃地确定关系,那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呢?
见她眼里有思绪,南怀璟轻笑一声:“大年三十是我们确定恋爱的日子,大年初一是你答应我求婚的日子。”
鹿笙一愣。
求婚?
他什么时候跟她求婚了?
见她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怔愣的不解,南怀璟两手扶着她的腰,把她贴进自己的怀里。
“刚刚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鹿笙这才后知后觉她答应他了什么。
她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肩上:“你耍赖!”
他低笑一声,任她砸了好几拳之后才握住她的手,摊开她微微紧攥的拳头,他轻吻她的指尖。
“既然喜欢摩天轮,为什么从来都不坐?”
为什么呢?
不知道,她形容不出来具体的感觉,只觉得那是一个很梦幻的梦,不敢太靠近。
有时候她心情不好,远远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颜色,郁在心里的结总会很奇怪的自己纾解了。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摩天轮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身临其境。
后来,有一年她生日,她不知怎的,突然想来坐一坐这摩天轮。
她握着买好的票,给白薇薇打电话,白薇薇嗐了声:“摩天轮是给恋人坐的,你自己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啊?”
她回头,这才发现排队的人群里,都是牵着手的恋人,只有她是独身一人。
二十五年来的今天,这是她第一次不是自己站在摩天轮下。
万千霓虹笼着他那张俊朗容颜,落进她眼睛里,堆积在心里的小情话,就这么涌出了口。
她笑着说:“因为我在等你啊!”
怎么办,他想吻她了。
不同于之前,他第一次问她:“苼笙,我可以吻你吗?”
她眉眼有羞涩,但也不扭捏,她点头,脚尖踮起的时候,他的唇落下了。
本来只是想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可真的吻下去,却一点都舍不得放开了。
湿热的舌尖,微凉的唇,缠着她,扶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他越吻越深。
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异性有过分的身体接触,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另一半。可如今的另一半又不仅仅说另一半,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是他迫切的想与之共赴的一生的人。当
想吻她,就单纯的想吻她。
仅此而已。
容不得自己想太多。
这是改变吗?
或许不是,只是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骨子里的红尘贪念,没有被勾起。
却没想,竟来势汹汹,从那次醉酒吻之后,心底对她的贪念就愈加不可收拾。
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把她的人,她的心,都画地为牢的为他一人圈禁。
摩天轮缓缓在转,他在炫目的光晕下,吻了他很久。
当唇舌没了着落,鹿笙掀开眼睫的时候,他那双微微崩了一层红,还带了点湿的眼睛就这么撞进了鹿笙的眼睛里。
鹿笙被他滚烫的目光看红了脸,头刚底下,她就被拢入了他怀里。
贴的紧,她听见了他擂鼓般的心跳,鹿笙抿唇笑:“你心跳好快。”
他耳红了一圈,搂的她更紧了。
等他牵着她坐进摩天轮里。
随着缓缓升起的太空舱到达夜空,带着一圈霓虹的海岸线灯光尽收眼底。
晖市是一座沿海城市,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是鹿笙第一次这么远距离地俯视它的夜景,很美,美到弯月星辰在这一瞬间,都成了陪衬。
记住了这样美的夜景,鹿笙扭头可能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摩天轮轻轻在转,他眼里没有夜景,只有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
“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你了。” 没有确切的时间,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幸好没有错过她。
“有人说,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
没等鹿笙说完,南怀璟就接了下半句:“那对亲吻的恋人就会永远走下去。”
摩天轮刚好到了顶端。
他没有问她,扶着她的脸,吻住了她。
对她而言,他是她的一见钟情。
对他而言,她是他的命中注定。
总归哪一种都好,皆是一场良缘。
摩天轮转一圈要半个小时,南怀璟拿掉她掩在唇上的手:“我看看。”
刚刚没把握好力度,他又咬到她了,好像每次不温柔的时候,他都会咬到她。
鹿笙把点点舌尖伸出来一点。
他看了看,伤口没看到,倒是把他那该死的瘾又看出来一点。
他忍住又没忍住的,在她的舌尖上又亲了一下。
鹿笙红着脸,缩回了舌尖,尽管羞涩,可还是忍不住打趣他:“南教授,虽然你擅长很多事,但接吻是你的弱项。”
南怀璟眉棱一挑。
弱吗?
他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吻的深了才会咬到她,倒是某个人,深吻的时候总是憋着不会换气。
不过,他很虚心:“鹿老师教育的是,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强加练习。”
鹿笙脸上的红还没消尽,她睨了旁边嘴角偷弯的人,咳咳两声后。
旁边的人立马表情严肃了。
鹿笙眼看舱外,语气还真有点像个老师了:“那你先跟我说说,你都准备怎么练习?”
南怀璟抿了两下唇,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学生领悟力不好,还希望鹿老师能亲自教学。”
鹿笙一拳锤他肩膀上:“你能不能认真点?”说完,她自己先破了功,笑出了声。
南怀璟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腿上,他不开玩笑了,严肃慎重到近乎虔诚的语气:“今天是正月初一,以后每年的正月初一,我都会带你来坐摩天轮。”
鹿笙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先说好,我刚刚可不是答应你求婚的意思。”
“我知道,”他怎么可能把婚求的那么随便:“下跪、戒指一样都不会少。”
鹿笙扁嘴了:“没新意!”
南怀璟扭头看了看:“没有吗?”
“对啊,你这套路和别人都一样,那等我老了的时候,想起你求婚的那一天,万一记忆错乱了怎么办?”
他一点迟疑都没有:“不会的。”
他会给她一个记忆深刻的求婚仪式,不止,还有婚礼。
好奇心就这么被他勾起来了,鹿笙轻轻晃着他:“那你给我透露一点呗。”
他怎么可能会提前跟她说,昨晚他想了大半宿才想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细节之类的他还得再捋捋,这要是提前说了,岂不是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南怀璟看了眼舱外,赶紧把话题引开:“想不想吃火锅?”
鹿笙撇嘴:“不想!”
他轻笑一声:“那想吃什么?”
鹿笙半揉半捏他的耳垂,嗔了句:“吃你!”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因为她嗲了几分音调,勾人而不自知。
吃完火锅回到酒店,鹿笙拿着那条吊带裙去了卫生间。
南怀璟刚换了拖鞋,简女士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么多年,哪怕是南怀璟在国外的时候,新年也都会回莫城。所以他不在的这两天,简女士总是唉声叹气的说这个年没有年味。
原本想着这个年能多个儿媳妇,现在可好,连儿子都跑了。
所以电话一接通,简女士张口就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南怀璟扭头看了眼卫生间半掩的门,说:“后天上午。”
那还有两天呐!
简女士那空落落的心更失落了,所以她得给自己找点甜头:“你和鹿笙晚上是住在她爸妈家吗?”
简女士虽然知道鹿笙现在的‘爸’不是亲的,但不知道鹿笙和他关系不好。
南怀璟也并不打算让简女士知道的这么细。
“没有,我们住酒店。”
住酒店?
那那那那那……
简女士激动了:“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真不是她八卦,她就是纯粹的好奇!
“两间。”
简女士上扬的嘴角瞬间滑下去了,她声音都焉巴了:“两间啊……”
看来这什么进展也没有嘛!
简女士在心里叹气,她就不该对她家这个闷葫芦的儿子抱有什么希望!
就在简女士想唠叨他两句给他提提神的时候,又听电话那头说——
“不过昨晚我没让她一个人待着。”
简女士那沉下去的心再度被提了起来,做山车都没这么刺激!
“你你你你们昨晚在一起啊?”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们是不是睡一张床了!
南怀璟“嗯”了声。
简女士心里头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不过兴奋归兴奋,激动归激动,她言归正传:“多心疼着点鹿笙,听见没有?”
“嗯。”
“平时话少也就算了,大过年的,多说点暖人心的话,听见没有?”
“嗯。”
“新年都穿新衣服,你也带她去逛逛街,虽说那是她的老家,可以后也是你另一个家,所以你也要拿出点主人的气势,你就带她买买买,女孩子都喜欢男人给自己花钱,多花钱总是不会错的!”
“嗯。”
“这两天你们不在,我和你爸吃的也简单,等你们回来,咱们再大过一场!”
电话那头没声了。
“怀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妈,我、我有点事,先挂了。”
南怀璟的目光已经定在一处好一会儿没有移开眼了。
卫生间门口,鹿笙试穿着那条深v领的睡裙站在那儿。
因为看他在打电话,所以鹿笙一直没有出声,眼看南怀璟手里的手机落下去,她才弯着眉眼问他:“好看吗?”
这件睡裙的领口是比较低的深v设计,正好将她一览无遗的修长脖颈线条和肩部线条展露了出来,黑色的布料,白皙的皮肤,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他喉咙已经滚了好几下,然后好久才吐出两个字:“好看。”
得了夸,鹿笙略带满足地转过身,随着卫生间门轻轻合上,南怀璟这才轻吐一口气。
简女士一直说他自制力强,定性好。
过去那么多年,南怀璟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鹿笙的出现,他才颠覆了对自己的认知。
他是真的高看自己了。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南怀璟再度掀开眼皮,视线定格在门上许久后,他恍然回神,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双人床。
所以今晚,他要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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