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了来龙去脉后,妖七喝了口水。
而阿黄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就这?”
“那你还想怎样?被人五马分尸,我再把你的尸块拼回原型然后用邪术复活你?”
“那也不至于……只是觉得,这件事你昨天就可以同我说。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还没吃点心,再不吃我吃了啊。”阿黄推推木匣子,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烦扰自己体内植入栖茔花的事实。
“行,吃点心。”妖七笑笑,拈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
看着阿黄这么快接受并适应了现实,妖七想,从前可能是他太小看阿黄了。
阿黄总是矮矮小小,跟在他和小八后头。说话也没中气,总被人忽略声音。但在客栈磕磕绊绊的生活中,她也经常哭,也经常怕他们两人丢下她不见了。
但她总是不会为一件事伤心太久。或者说,不会过度纠缠于某件事。
看见小八死相的那个晚上,她哭得后面三天都顶着肿眼泡。
但那次大哭过后,她哭的次数似乎也是越来越少了。
“蛋蛋,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我也有话要对你说。”看着妖七即将吃完点心,阿黄忽然开口道。
“什么?你想吃最后一块?”妖七赶紧咬了半口。
“不是。跟你说认真的,别耍贫。”阿黄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严肃地说了下去。
“其实,从小八死后,我也感受得出来,你一直想离开客栈。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小一直是我们三个中最聪明的,我们想不到、看不透的事情,你总是能很快明白其中关窍。”
“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一心想当猎妖人。小八去当了猎妖人,却连尸身都没有完整地留在这个世上。”
“客栈里见的人多了,我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猎妖人集体被排挤,看上去互帮互助、关系紧密,但其实个个都是可以为利益相互倾轧的。”
“与其做天天命悬一线,与妖斗、还要与人斗的猎妖人,我以前问过你很多次,为什么不做个平民百姓,客栈里的人虽然不好,但逃出去后,也不一定非要做猎妖人啊。”
“直到童芜来到客栈的那个晚上,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朝夕相处的人,都不是人。老板娘操纵着一众妖,他们竟然留着我们,十几年没杀。”
“其实你和我都明白,按照老板娘的实力,她现在肯定没死。她是故意放我们走的。”
“人会为了利益杀死多年的徒弟,妖却没有理由地留我们一条性命。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什么是人,什么是妖。”
“但我知道,世上只有两个人是真心对我好,我也永远不会担心他们的背叛。”
妖七静静地听着这些话。阿黄以前从未跟他如此严肃地说过一件事。
“其实,你也跟我一样。心里没有一天放下过小八的死,是吗?”
看着阿黄直视的清澈眼神,妖七觉得点头都是多余。
妖七将手里拈着的最后一口点心吃下,拍了拍手。
“我做猎妖人,猎妖之外,也是猎人。”妖七开口道。
“还记得你在后院为小八哭的那个晚上吗?我说过稠平在那晚会死,可是第二天,我找遍了整个客栈,也没找到他。”
“既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要去找还活着的东西问清楚,小八到底是怎么死的。”
阿黄眉眼一跳:“你是说细蛇?”
妖七一脸欣慰:“李现道说栖茔花会帮你成长,我还不相信,没想到脑子确实发育得更好了。”
阿黄却没有这个心思跟他开玩笑:“你想清楚了?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如牛毛,除了稠平一个人,没有任何其他人见过细蛇,甚至连情报都罕有。”
“不是没有其他人见过,”妖七纠正道,“而是见过的人都死了,才没法告诉我们细蛇的情报。”
“那你……”
“所以我要变强。强到可以活着见到细蛇,还要掰开它的嘴问它,小八,到底是怎么死的。”
妖七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个笑话。
而阿黄马上接上了这话。
“那好,那到时候细蛇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揪着它的耳朵问,让它别装聋作哑。”
两人对视一眼,相笑无言。
妖七忽然想起了什么:“刚说你聪明点了,你又变猪。蛇哪来的耳朵?”
“你在猪叫什么?妖本来就千奇百怪的,有的蛇妖还有脚呢,细蛇这么强的妖长个耳朵不是应该的吗?”
“那怪不得你长了嘴。”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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