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捏着黑豹毛绒绒的两腮,  听见皇帝与魏历回到候客室的动静,下意识地松开手,回身看了一眼。

    皇帝的表情还是有些不爽。

    白沙:“”

    魏历都给他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了,  这位陛下还没接受现实吗?

    她又不是傻子。刚才魏历追着皇帝出门,她大概就能猜到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对话。

    塞西尔·罗宁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她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外甥女。而魏历作为枢密院议长和皇帝的辅佐者,刚才估计是在苦心孤诣地劝皇帝把她留下——从之前的对话看来,魏历对她的母亲大皇女相当推崇,  应当是忠于王室的,不忍王室的血脉流落在外。

    至于皇帝至今未立皇储这事白沙想都没想过。

    对她而言,能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已经不容易。如果皇帝真恢复她的宗室身份、让她享受宗室待遇,  那完全就是中彩票级别的极致好运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帝是阿瑞斯帝国的实权掌控者,能讨好他、让他转变一下对自己的态度,  那肯定对将来有益——这是白沙不需要太多思考和纠结就做能下的决断。

    既然是讨好长辈,那肯定就是要表现得乖巧一些。

    她果断松开了手里的黑豹,对脸色有隐隐不悦的皇帝微笑着问好:“你回来了,  舅舅。”

    这一瞬间,  塞西尔·罗宁的表情精彩纷呈。

    他微微蹙起眉,  神色还是有些僵硬,但语气已经温和了许多:“在帝国,你不能随意触碰他人的精神体,容易受到伤害。”

    精神体是纯粹的精神力化形而成。精神体不仅是帝国人的半身,更与他们一生的荣耀息息相关,  不可当做宠物亵玩。

    何况,  一些动物形态的精神体固然外表可爱,  但它们依旧是帝国人所向披靡的依仗之一。来自精神体的攻击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塞西尔·罗宁教导她,  作为阿瑞斯帝国的皇室,  白沙应当懂得尊重他人的精神体、警惕他人的精神体。

    “这次不是小殿下的错。”纪伦主动认罪,为白沙分辩,“是我看小殿下情绪低落,才让我的精神体和小殿下玩耍,稍作开解。”

    塞西尔·罗宁冰冷地瞥了纪伦一眼:“身为帝国的少将,你该更注重自己的举止,别作出一副轻浮放纵的样子。”

    魏历:“”

    说纪伦轻浮放纵?

    这是哪门子的帝国笑话吗?

    魏历轻轻叹息一声,在事态向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之前,对塞西尔·罗宁说道:“陛下,您忘了我们刚才的谈话了吗?”

    皇帝冷哼一声,对身边的近卫队长伸出手:“把我的配剑拿来。”

    近卫队长低头,吩咐身边的士兵取来一个包裹着黑色绒布的剑盒,里面躺着一柄长剑。这剑大约有九十厘米,寒光四溢。长剑握柄处缠绕着繁复的黄金线,而剑柄背板上的浮雕纹样是帝国的国徽——一只在荆棘丛中振翅高鸣的修长而美丽的、神话般的鸟类,据说,帝国人称之为“玄鸟”。呈弧形的护手以幽蓝色的螺钿描绘出玄鸟尾羽的形态,色彩艳丽,光辉夺目。

    近卫队长将长剑双手奉上。

    白沙:“?”

    这是什么阵势?塞西尔·罗宁是打算直接一剑劈了她这个皇室孽种,还是打算让白沙跟他过几招,通过他的考验才能获得宗室的身份什么的?

    但皇帝没有拔剑。

    他拿起那柄包裹着绒布的长剑,将剑尖对准自己,剑柄对准白沙。

    “单膝跪下。”皇帝说。

    白沙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庄重肃穆地照做。

    冰冷的剑柄搭上了白沙的肩头。

    “今天,我塞西尔·罗宁,以帝国之主的身份,承认你的皇室血统。”皇帝那深邃如海的眼睛中仿佛有炽热的火焰被点燃,他发声时用上了精神力,每一个字音都蕴含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得抑制住心中所有的杂念、只听他一人号令,“从此,你是属于罗宁家的一员。”

    “我要向你转达来自先辈的圣训:荣光加诸你身,质如烈火。权力与欲望必然伴随鲜血与痛苦而生,高尚与拯救也并非无须付出代价——此身即为剑,断绝命途蓬生之荆棘,才能窥见真正的自我。”

    皇帝微微俯下身,将长剑送入白沙手中,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或许,你需要一个新名字。”

    “你觉得‘安洁莉卡’这个名字怎么样?或许‘莉拉妮’也不错……”

    眼看皇帝要陷入无限的纠结之中,白沙赶忙接过剑,说:“我觉得我现在的名字就足够好,陛下。”

    皇帝蹙眉:“你现在的名字写在皇室族谱中会显得有些奇特。”

    白沙坚定地抗议:“那我也不想被叫什么‘安洁丽卡’,光是想想就要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算了。”皇帝直接放弃,“等你的母亲再出现,由她来为你正式取名吧。”

    ……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白沙紧紧握着冰冷的长剑。她确实得到了预想中的宗室身份,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的精神体经历了一次暴走,虽然实体化,却没完全成形。”皇帝把白沙扶起来,那只冷白色的手在白沙站稳后即刻抽身离开,“你需要赶紧觉醒自己的精神体。”

    精神体觉醒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白沙现在的状态明显反常。她的精神体在破壳的途中遭遇了危险,发育不够完善,却为了保护她强行现身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急需补充大量的能量,让自己的精神体赶紧成形。

    “我会带你去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能帮助你的精神体顺利‘孵化’。”塞西尔·罗宁缓缓说道,“等你的精神体恢复正常,我再正式授予你亲王的爵位。”

    白沙微微一愣。

    他将一直珍藏着的西番莲花胸针递到白沙面前,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微的忐忑:“这曾经是属于你母亲的东西……也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纯净的蓝宝石胸针上的流光轻轻晃动。似某人温柔的、坚定的目光。

    白沙忽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抿着唇,迟疑片刻,从塞西尔·罗宁的掌心中取出那枚胸针。

    塞西尔·罗宁缓缓松了口气。

    作为先代皇帝的幺子、帝国现任的统治者,他从小到大,很少需要去讨好谁。至于他的家庭……他的父母感情甚笃,从小为他搭建起稳固而真诚的亲情关系;大他两岁的姐姐天性不拘小节,和他从小打闹着长大,他们不仅是亲密的手足,更是可以轻易交托后背的战友。

    但眼前的这个孩子不同。

    她还这么小、这么年轻,就像是一只还没张开翅膀的雏鸟,跌跌撞撞地来到这个世界,需要他这个长辈的爱护与引导。

    塞西尔·罗宁深知,一段稳固的亲情关系始于真诚和信任。他一向笃信“说得多不如做的多”,想让白沙信任他,他就必须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舅舅。

    从让白沙接纳他开始。

    塞西尔·罗宁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白沙说道:

    “你想看我的精神体吗?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摸摸它。”

    刚把胸针握到手里的白沙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这么突然?

    白沙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马上绷紧了:“额,嗯,这就不用了吧?我知道陛下的精神体肯定很威严——我的意思是说,精神体是陛下的象征,那我肯定要像尊重陛下那样尊重您的精神体……”

    塞西尔·罗宁看出了白沙的勉强。

    他面上不显,暗地里用充满威压的眼神瞥了纪伦一眼,对白沙说道:“那就随你。”

    事情告一段落,几人打算从候客室离开。塞西尔·罗宁让白沙跟着他回幽都星。

    幽都星是属于皇帝的居所。

    白沙成为亲王后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星系作为封地。但鉴于她还未成年,她目前的特权范围都是皇帝说了算。

    这时,魏历突然提起白沙之前说的事:“陛下,小殿下在联邦还有一些事务没有解决。”

    皇帝看了白沙一眼,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首肯:“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半个月后,我要在幽都星看见你。”

    半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很长,但以帝国舰队的速度,即使不断穿梭各种迁跃站,从联邦赶到幽都星也要整整三天。算算来回的路程,大概就要耗费一个星期。

    那她只剩一个星期的时间解决因为联邦人审问她造成的烂摊子,还有和自己的伙伴们告别。

    时间紧迫,白沙一秒都不想浪费:“那我可以马上出发吗,陛下。”

    皇帝坐在沙发上,恹恹支颐:“叫舅舅。”

    白沙:“……舅舅。”

    “看在你这次及时改口的份上。”皇帝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银色的长发在肩上逶迤,深蓝色的礼服泛着暗暗的光泽,将他精致的侧脸映衬地越发白皙无暇,“去吧。佩剑就交给魏历保存,我送你的胸针记得戴在身上。”

    白沙发现,她这个舅舅在不高兴的时候,表情、姿态甚至语气才会变得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应该是怎样的?凌驾于所有人的意志之上,看起来不会被他人所影响,只有他影响其他人的份。

    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她灵光一闪,放低了语气,说道:“舅舅,我不是不想跟你回帝国,帝国肯定比联邦要好一万倍。我想回联邦,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个人肯定办不成这件事。舅舅,你是皇帝,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整间候客室内陷入一瞬间的死寂。

    魏历悄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他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跟随了他多年的魏历一眼就能从他肩部的肌肉变化和微微眯起的眼睑看出:皇帝现在的心情非常愉悦。

    “不错。”皇帝说道,“你应该亲手向他们讨回代价。”

    “……我将‘破军’中的三支舰队和士兵分给你,加上出使帝国的‘羲和号’——虽然它们只负责维护你的安全,但我不介意你拿它们做你和联邦谈判的底气。”塞西尔·罗宁说,“纪伦,我把这些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你。你回去告诉伯灵,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你和伯灵都归我这个外甥女了。你们要尽力配合她,想尽所有手段达成她想要的局面。”

    纪伦恭敬地回应:“是。”

    魏历没有插手。

    虽然这有挑起联邦与帝国争端的嫌疑,但如果不是他们救援及时,帝国的宗室就要折在联邦人的手里。这对帝国而言是奇耻大辱,塞西尔·罗宁主张要讨回代价也无可厚非。

    皇帝已经将复仇的权柄放入她手中,端看她自己的选择。

    -

    纪伦率领舰队突袭黑礁星,把白沙给带走,他们当天离开了联邦疆域,但伯灵作为外交大使还要留下来面对联邦的责难。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联邦军部统领公治礼狠狠砸了砸桌子。

    这回他和伯灵是面对面争论,周围还坐了一大圈的联邦大小官员。公治礼急切地想要表达出帝国此举是蔑视在联邦,以带动周围官员们对帝国的敌视情绪。

    “你们的舰队毁掉了两个迁跃站,造成军部数百人的伤亡,甚至还有重刑犯趁乱逃逸,严重危害了联邦的安全。”公治礼冷冰冰地说道,“在联邦的领土上,朝着联邦公民开火,你们这是严重侵犯了我国的主权!”

    往大了说,事情确实就是这么严重。

    但伯灵是什么人?他不会让公治礼主导他的思绪。

    “那就该问问军部的各位,你们做了什么好事。我们帝国是抱着和谈的诚意来的,何必用舰队去轰炸一颗处于星尘风暴之中的黑礁星?放出或杀死那些联邦囚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伯灵嗤笑一声,优雅却言辞尖锐地说道,“而且,我看军部还是仔细地再调查一番。那些所谓逃逸的罪犯,是否已经变成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了——据我们的士兵回报,暗狱里很多罪犯的死亡时间早于我们的舰队登陆之前。是暗狱的看守者眼看黑礁星即将失守,自己下令将那些囚犯全部灭口,这可怪不到我们帝国头上。”

    公治礼眉头一蹙,还想说什么,却被伯灵抢白。

    “——话又说回来,我们派舰队强行登陆黑礁星的理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吧?”伯灵笑吟吟地将手头的一份资料投影到会议厅正中央的光屏上,“那是因为军部在黑礁星秘密审讯一个帝国人。一个年幼的、精神体尚未成形的帝国人。”

    “阿瑞斯帝国骁勇善战,从未遭受到如此的对待。看看你们的军部都做了些什么。启动凝聚精神力的机器,派几个人强行突破那个孩子的精神力防御。公治礼先生,你说我们帝国践踏了联邦的主权,那联邦在做这些龌龊事的时候,是否有考虑过此举是违反道德底线的,又是否顾虑过两国的邦交问题呢?”

    伯灵的态度很明确,你们先不当人的,还好意思谴责我们不讲规矩?

    伯灵传出去的文件上该有的都有了。许多非军部的高级官员见了都大吃一惊:

    “公治礼,你身为军部的统领,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公治礼微微闭上眼,脸上的皱纹十分深刻,他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只是批准了一次对潜在间谍的拷问行为而已。”

    “间谍。”伯灵冷笑一声,“一个想考联邦中央军校,却在基因检测时没有悄悄更换自身样本的间谍?你听听,你给自己找的理由站得住脚吗?”

    “那你们也不该让舰队袭击黑礁星。”公治礼死咬着一点不放,“你们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我们联邦公民的伤亡。”

    “各位,在我看来,我们两国不如各退一步。”伯灵故作大度地向联邦官员们摊开手,“帝国舰队的行踪很隐蔽,而黑礁星又是联邦从未对外公开的领土,如果两国因为在黑礁星上发生的争端而扩大矛盾、掀起争斗,那联邦的公民们必定会对黑礁星追根究底……”

    黑礁星是用来拷问罪犯的暗狱,这传出去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也是官员们犹豫的原因。

    黑礁星就是个偏僻至极的星球。伯灵刚才的辩解也完全站得住脚。真要追究下去,联邦犯下的禁忌也是大错特错。现在人被及时就走了,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够了。”

    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相貌平平,但五官端正,气质有股渊渟岳峙之感。他一开口,虽然用的声音不算高昂,但所有人还是下意识噤声,静心聆听他说话。

    “公治礼,你作为军部的统领,滥用私权,无视手下大部分将领的意见,强行审讯帝国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那人说道,“已经有人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联邦议员代表会。在这件事上,即使你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联邦,但你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越线的。”

    “另外,伯灵先生。也请您理解联邦为了排除一切危险因素所采取的必要手段。”

    “你们帝国的那位小朋友,为了考上中央军校,多年来闹出了不少动静,不是个省心的。虽然,她或许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企图加入军校、染指联邦军权,精神力又是联邦十分稀有的双s级……会惹来一些人的猜忌也很正常。”

    伯灵微微挑眉,刚想说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光脑上浮现出的新信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再次微笑着抬头,用半是感慨、半是讽刺的语气说道:

    “是啊,因为联邦不确定她的身份,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巧合……”

    “各位先生,现在事态升级了。因为你们审讯的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帝国人——她还是我们帝国皇室的血脉,是尊贵的宗室成员。”

    许多联邦官员们脸色一变。

    帝国的宗室!

    “这怎么可能?”公治礼脸色难看,有些情绪失控地站起,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手背青筋暴起,“她只是一个孤儿……怎么可能是帝国宗室!”

    这意味着什么她的精神力可能远不止双s级。

    每一个精神力强大的帝国战士都是联邦人的麻烦,更别说是一个宗室!

    这个宗室尚未长成,懵懵懂懂,他们没有好好利用也就算了,既然下手强行审讯,居然还没有成功——甚至让对方完好无损地离开了联邦!

    那可是被允许豢养私人舰队的宗室,一个视联邦军部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宗室……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绝不止一个黑礁星被炸那么简单。这甚至还关系到阿瑞斯帝国统治者的颜面,以及帝国皇帝对联邦的态度。

    有些小官员看起来要当场晕过去了。

    联邦的外交官满头细汗,问道:“误会,这完全是误会啊!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位宗室和帝国的陛下忘记这段不友好的事?”

    如果被审讯的是个普通的帝国孤儿,那这场谈判还有细细斟酌的必要。但现在……能让帝国忘记这件事就已经算阿弥陀佛了!

    但联邦的姿态虽然低了下来,心中还是不免埋怨帝国不讲武德:你们连宗室都能丢?到底是谁更加离谱一点啊!

    伯灵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想让帝国忘记这件事?”

    “这倒好办。总归我们受尽了苦楚的小殿下已经在启航赶回联邦的路上。各位想开什么条件,不如和她本人沟通沟通?”

    伯灵将光脑信号转播到屏幕上。

    银发蓝眸、神色冷淡的少女坐在星舰的控制室内,身后的透明舷窗露出的景色是一片漆黑的宇宙,以及反射着金属光芒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星舰——

    其中有几艘星舰,军部的人再熟悉不过。

    “……是‘破军’?”有人下意识地开始颤抖,“那是帝国皇帝的直属近卫队!”

    在战场上几乎从无败绩的舰队“破军”!

    联邦官员们顿时有种踩了只老鼠却引来老虎报复的恍惚感。

    “小殿下。”伯灵含笑问候白沙,“现在联邦军部已经为误审您的事而道歉,想询问您需要些什么补偿,您可以尽管开口。”

    联邦将领们:“”

    什么叫可以尽管开口?

    他们有些血性上头的想让伯灵别那么嚣张,却因为“破军”而硬生生选择了闭嘴。

    只要别把“破军”这个噩梦引来帝都星,什么都好说。

    白沙微微挑眉,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仿佛她与联邦军部之间的矛盾从不存在:“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军部之中,肯定有很多人就是否审讯我而投了赞成票,对吧?既然如此,我要那些投赞成票的将领统统降军衔三等。如遇联邦和帝国合作抗击星虫的时候,帝国人不欢迎他们,也不愿意与他们合作。”

    前线战场是最好捞战功的地方。白沙就是要让他们降下去就没那么容易爬上来。

    “第二,我要军部的统领先生亲口对我道歉。”

    “第三我看上了边陲星系的几颗小星球。放心,并不是什么繁华的星球,只是上面有一些小小的珍稀矿脉。如果联邦愿意将那两颗星球送给我做压惊的礼物,我想我会欣然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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