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路上碰到许卿雯是意料之内,那么见到五年前便被她识破身份的宇文成康来说,多少有点‘意外之喜’。

    同众人进入大殿,拜见天子。

    小皇帝一板一眼的坐在高位,努力摆出的严肃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喜人。

    不过众人到底是不敢轻视。

    天下以皇权至上,何况宁王和长公主在旁辅佐,谁还敢说个不字。

    站在一旁的许卿雯用肩膀小小的碰了碰顾文君,冲着她挤眉弄眼。

    已经早就知道这家伙脑袋有个坑的顾文君四平八稳,低眉恭顺。

    许世子似是觉得无趣,撇了撇嘴。

    顾文君原以为对方会就此罢休,哪知下一刻手里缺被偷偷塞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细软绢帕。

    因袖口宽大,被硬塞入手里时,顾文君眉头一跳,她看了一眼许卿雯,对方却低眉不语,倒透出几分了温婉秀丽来。

    绢帕是上好的丝绸,但其上却写着约她下朝出去玩的字。

    顾文君:“”

    不过顾文君到底是‘辜负’了许世子的一片心意。

    倒不是她故意躲开对方,事实上下朝后,许卿雯便被他人叫走,而本该是离开的顾文君却被宫侍引路到了他处。

    然后便见到了当初佯装是西凉侍卫统领的凤楼楼主宇文成康。

    “顾世子别来无恙。”身穿朝服的宇文成康笑容清浅,他本就相貌不俗,俊美雅致,一袭官袍加身愈加显得清贵。

    身有官服,又以本来样貌示人,全不似五年前那样遮掩。

    顾文君心下一动,心知被人引到这里必然是有所图谋,便迎面拱手笑道:“经年未见,宇文兄愈加器宇轩昂。”

    那宇文康成笑容不变,走上前寒暄,若不知两人关系的,还以为是他乡遇故知,他二人俱不提五年前的事,说话间便来到庭院。

    两人正打着太极的功夫,顾文君只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宇文成康本欲去扶,不想竟戳中对方腰侧,使得顾文君的背部磕碰到了假山。

    雨潺潺顺着殿宇的檐下而落。

    宇文康成懊恼道:“都怪下官一时不查,让世子受了伤。”

    “宇大人这般说便是折煞我了,适才若不是宇文大人,只怕我会伤的更重。”顾文君摆了摆手。

    宇文成康面有忧色,犹豫了一会才问道:“世子如今怎的病的这般严重?”

    “我本就身子不大好,雨天也更加容易引起寒症。”顾文君微垂着眼说道。

    两人正说话时,却见着不远处徐嬷嬷等人,她见顾文君在此,便走上前同两人见了礼,随即唤来人将顾文君送了出去。

    顾文君同宇文成康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徐嬷嬷留在原地似是有话对宇文成康要说,走在回廊时顾文君微侧着头看向宇文成康的方向,却见着徐嬷嬷已经走了过来。

    顾文君眸光微动。

    宇文成康如此,不外乎是探她是否丧失内力。

    顾文君心下暗叹。

    如今别说是内力,就连支撑爬起来都难上加难。

    也怪道他们挖空心思。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不快些将玉蝉弄到手,恐怕……

    顾文君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徐嬷嬷走来时为顾文君诊了脉。

    “世子的脉象倒是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徐嬷嬷道。

    “亏得嬷嬷当初给的药膳,否则哪会好的这般快。”气色并不是很好的顾文君笑了笑。

    徐嬷嬷也未多言,她只是看了看顾文君,便叫人将顾文君扶上软轿。

    只是在这之前,徐嬷嬷道了一句。“近日天寒雾重,世子切莫出行。”

    顾文君身影微顿,继而声音温润道:“有劳嬷嬷挂心。”

    她回到国邸时,坤九已经情报送到了她面前。

    从坤九查探的消息,城中已有流言说龙王震怒,江南一带已发生水患,朝廷昨个儿就加急送了奏章,派了大臣下江南。

    虽说古有落雨便是吉兆。

    但水患频繁,加之龙王五年内先后震怒于海江之内,多少让百姓惶恐不安。

    尤其活佛死于火海。

    怎么看都是不吉之兆。

    为表对苍天敬意,以皇室为首,登上楼玉台山下的第一个台阶,所有人需得步行而上。

    这日一大清早登山,对于那年纪大的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就连年轻的官员在绵绵细雨下撑伞而上都显得有些狼狈。

    赫连幼清拉着小圣人的手,一步步登上台阶。

    或许是将养了几日,雨下的顾文君虽面色仍旧白的吓人,但精气神却较之以往好了不少,倒是让一旁因上台阶而喘息不已的许卿雯暗自称奇。

    “看来那药膳对你还有些作用。”许卿雯喘了几口气道。

    撑着伞的顾文君未及多言,她扬起头,看向前方明黄色的仪仗。

    他人无从知晓,她自己却清楚的明白。

    这具身体病弱的很,若不是仗着上辈子的异能傍身,而下雨天异能稍微活跃,又因前方从赫连幼清那边传来的玉蝉若有若无的风元素,别说是爬山,只怕是出门都有些艰难。

    “好在是明天祭祀,要不然一上去就祭天,本世子得累死。”许卿雯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中间众人歇息了一段时间,等到登上楼玉台上时,早就酉时。

    祭天之后必然是需要离开楼玉台。

    这对于在西凉就一直惦记楼玉台温汤的顾文君来说,此次机会难得,不趁着无人去泡上一回委实对不起此行。

    祭天对于皇室而言非比寻常,焚香净身必不可少,为表敬重,自然不会从山顶跑到后山来泡温汤,是以温汤内也不会有皇家的人前往。

    不过到底是皇家私地,难免戒备森严。

    但鉴于五年前顾文君曾经来过,并摸清了路线,她成功在后方小山找到可避开侍卫的小径,拿着小盆和浴巾的顾文君穿过枝叶繁茂的灌木丛,踩着碎石,在感觉到越来越重的湿气以及细微的风元素时,喜的顾文君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翻过碎石岭,穿过山间的夹缝,最终站在了已经修葺精贵的假山后,再次确定无人后,她脱掉衣衫,跐溜的滑入了温汤里。

    头上盖着一抹方巾的顾文君双臂搭在岸边,精神放松后的她手里拿着一颗鸡蛋,只是鸡蛋壳剥了一半,就听见若有若无的声响从后方传来。

    她一愣。

    却是不远处有仪仗行了过来。

    温汤中避无可避,仪仗已来,势必四周有侍卫看守。

    “殿下,小心。”

    这时一名少女的声音传来,隐约熟悉的音色让顾文君脸色微变。

    竟然还是熟人。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文君不敢迟疑,抓着自己的衣服抱着小盆就没入了温汤里。

    与此同时,一抹素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温汤前。

    赫连幼清的气色并不好。

    五年前她被下蛊底是伤了身子。

    畏寒且不宜靠近楼玉台。

    说来也奇怪,自五年前生的那场大病后,这楼玉台每逢来祭拜,多少都会令赫连幼清身体欠佳。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但明日便是祭天,万万不能出现差错。

    这温汤是天然的药浴池,能缓解她的寒症,是以赫连幼清这才来到了此地。

    她被服侍着脱掉了外衫和贴身小衣,侍女搀扶着她步入温汤。

    方一踏入温汤,熏熏然的热气忍不住让赫连幼清眉头稍微舒展,但莫名的心头燃起些许异样让她又蹙起了眉。

    她看向水蒸气翻涌的水面,目光所及也无甚可疑之处。

    赫连幼清也未放在心上,抬手示意侍女退下,便软着身子靠在岸边。

    相比于赫连幼清完全放松,顾文君此时感觉并不好。

    哪怕她水性不错,但也耐不住整个人都埋在高温下的温汤药浴。

    寒症因药汤的热气被渐渐压制,赫连幼清捏了捏眉心,低头时就瞧见面前的水面有微弱的小气泡冒出,她起初还不甚在意,等到见到气泡越来越多,并且频繁出现后,心中惊疑,只觉得古怪异常,正欲向后退去,哗啦一声声响,一个看不清面貌披头散发赤果的人猛的出现在她眼前。

    赫连幼清一惊,抬手护住胸口的同时刚要开口唤人,对方却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赫连幼清登时又惊又怒,另一只手扬起向着对方的面颊挥去,却不料那人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捂住嘴发不出声,赫连幼清勃然变色,凤眸蔓上一道寒光,却在看到面前的人晃着头发露出样貌时,先是一怔,继而目光所及顾文君赤果的胸部后,眸中闪过些许慌乱,下一刻却挣扎起来。

    顾文君原本以为露出自己本来样貌能让赫连幼清‘镇定’下来,不想竟出现了反效果。她忙用口型说道:‘我,是我。殿下。’

    ‘我知道是你!’即使口不能言,但瞪着眼的赫连幼清所表达的‘信息’让顾文君明白过来。

    顾文君松了口气,心里却纳闷。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但赫连幼清挣扎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

    ‘松开!’赫连幼清寒着脸,眼刀子甩到了顾文君的面皮。

    顶着赫连幼清的死亡凝视,顾文君错开了眼,讪讪的松开手正欲开口,这时却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声传来。

    “何方鼠辈还不束手就擒!”

    “拿下他!”

    破空的刀剑声从不远处传来,温汤内的两人面色各不相同。

    眼瞧着赫连幼清一记眼刀瞪向了自己,已经和对方打过数次交道的顾文君忙摆手否认小声道:“和我没关系。”

    “顾文君。”

    有声音从赫连幼清的唇中吐出,顾文君只觉得心口一突,耳朵忍不住支棱起来,就见着对方面无表情的一把摁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都压在水里,与此同时赫连幼清也沉下了身,重新坐回了温汤中。

    破空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抹红衣身影闪入踏在温汤的小径上,紧追其后则是潜伏在暗处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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