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真的觉得这个伯爵真狠,你想买座远一点的房子躲避政乱不在首都之类的,可以理解。
但是真的有必要这么远吗?好几个小时了?!走一半了吗!连车夫都快睡着了!
这下宋妄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头一点一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那就稍微休息一下吧,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月亮爬上树梢,无数星星汇聚在夜空,甘愿为其作衬托,当真是一副美妙之景。
赛洛琳在大厅无人的角落掩面叹息,一个年轻男子注意到了她,急忙过去。
“安妮,又发生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一听到安妮这个称呼,赛洛琳的眼神冷了几分。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叫赛洛琳,好不容易得到的身份,以前的那个身体就不用再叫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波多尔?”
“嗯……你说的对,已经派人将安妮关进精神病院了,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说漏嘴。”
“嗯。”
赛洛琳依旧是极致的冰冷,像是终年不融化的雪山。
波多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捂热这个人的心,但他依旧心里感到疼痛,那是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鬼使神差下,他逾矩了。
“赛洛琳,能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吗?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听着这熟悉的一句话,赛洛琳在心里冷笑一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人真蠢,他怎么敢奢求自己的爱?
但与此同时,赛洛琳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如果自己是如此……那道特眼中的自己是否也是如此?
微不足道,利用的工具。
赛洛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她无法面对。
或许是能感同身受,平时只会冷面嘲笑的赛洛琳没有指责他的顶撞,没有嘲笑他的卑微,只有一句抱歉。
波多尔眼中光一闪,她是否真的有被自己打动一些,她是否真的有所转变?她没有再冷嘲热讽,自己是否真的等得到头?
如果可以,波多尔真不想爱上赛洛琳。
可是命运就是那么造化弄人,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沉浸在这种愚蠢里无法自拔。
或许在赛洛琳眼里,这是她对他的仁慈,但那其实是地狱,她亲手赐予的地狱。
既然没办法给予结果结局,就不要给予希望,等到结局的最终章只会摔落的更惨。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望着窗外,听着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波多尔看着月光照在对方的脸上,而赛洛琳在担心不知走到何处的宋妄。
一个无感,一个深情。
其实都没有错,只是都遇错了人。
不是面对所有人都无感,不是面对所有人都深情。
只是因为是你,我不会给予你一丝一毫的怜悯。
只是因为是你,我无法拒绝你过于过分的要求。
是卑微吗?
是,但是他委屈吗?
不,他们都乐在其中,一个不排斥顺手的武器,一个甘为爱的人堕落,哪怕毫无回报。
一个不排斥,一个心甘情愿,但凡是个识趣的都不会管。
没有人想去观察疯子之间的事。
除非是另外的疯子。
所谓的三个疯子就待在一旁,只不过因为隐藏的隐秘所以没被发现。
没错就是他们三个,他们怎么会错过听情报的机会?
“啊???所以这玩意儿搞夺舍?!”
沈氿朝用极小的声音对一旁的沈姚说。
“正常呀,人类为了爱情什么都做的出来。”
“不是只有女人吗?”
沈姚一听这话,瞬间笑了。
“初中性别刻板印象白学啦?再退一步讲,我和那个王八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哥……我突然感觉姐夫被你叫王八蛋好可怜……”
“没事,他不在乎。”
从刚才起一直盯着兄弟两个唠嗑的宋鵅:……能注意一下场合吗?
索菲亚和波多尔的对话还在继续。
“东西带了吗?”
“带了。”
说着波多尔拿出了一个双面珐琅银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的赫然是一对紫罗兰色眼球,上面甚至还沾染着鲜血与神经。
赛洛琳怔住了,随后眼里露出迷恋的姿态,抬起手拿起其中的一颗,仔细端详起来,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当初道特总说我的眼睛很好看,说他很喜欢,那我怎么可能会留给那个女人呢?属于我的东西总该还到我手上…”
赛洛琳早就疯了,无论她伪装的多么好,都改变不了那颗病态疯狂的内心。
波多尔不介意,他愿意陪着这位疯子公主,做个为她去一切荆棘的骑士,或许是年少轻狂,但至少他现在不后悔。
至少现在。
“你说的对,它是属于你的。”
“波多尔,你确实帮了我很多,我不得不承认…”
“多谢夸奖。”
“有点可怜赛洛琳唉哥,被互换了身体还被挖了眼睛,还送到精神病院,这是什么悲剧离谱人生。”
“劝你最好别这么想,这毕竟是个副本,重要的npc一般都不正常,给予他们怜悯之心相当于把自己放在断头台上。氿朝,总有些地方哥不能保护你,你也要学着克制自己的情感。”
沈氿朝面对沈姚突如其来的严肃也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哥。”
沈姚叹了一口气,其实弟弟进入游戏也没有多久,就算是为了保命也没必要这么早面对这个问题。
而自己又是在什么角度命令弟弟呢?自己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学会克制自己的情感。
于是才有了那个王八蛋。
但那时候毕竟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所以自己才走了最危险的一条路。
如果可以,他希望弟弟可以永远平安。
他希望弟弟可以毫无保留的站在阳光下。
他希望弟弟一生无风浪。
但是这是多少人的奢求?他也没有把握,这是一个更残酷的问题。
但至少现在,他要护着他。
因为他是沈氿朝,沈姚的弟弟。
是那个会为自己挡石头的弟弟。
“老爷,到了。”
相貌平平的马车夫小心翼翼的开口,浅眠的宋妄正好因马车的的停下而惊醒。
“多谢。”
宋妄整了整衣服,缓缓下了马车。
或许是因为醒来的困倦,宋妄没怎么在意皇宫的规模,反正很豪华就是了。
进入皇宫内部,也许是因为过分明亮的灯光,宋妄倦意全无。
根据侍女的指引,宋妄来到了女王的寝宫面前。
带路的侍女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提着灯的手不停颤抖,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终在已经走到门口时,侍女将他带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双膝跪地。
“道特大人,我们百姓都知道您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拜托您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变法了。如今举国混乱,女王大人与摄政王勾结,我们的国家……已经彻底没救了……”
看来道特在民众心里也有颇高的地位,而且还那么忧国忧民,看来那些贵族拿他开刀也不足为奇了。
眼见对面的男子没有丝毫的波动,侍女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
“我们都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的……那些该死的贵族与道特大人是两类人……道特大人再考虑一下吧!我们都不希望您这种好人得到不该有的……结局……”
“你不用担心我,我定要为天下百姓谋个太平。”
青年眉眼间尽是温柔,似乎是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重要的话,仿佛这只是他应尽的职责一般从容,但这般情景总会令旁人潸然泪下。
“道特大人……您……”
女仆语气颤抖,已经无法再说下去,只是不住的哭泣哽咽,哪里有人会为他们这种贱民做这种事呢?
谁获得了如天的权利,还会关心旁人呢?
这是个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但道特大人确实如此。
女仆也曾在阴沟里生长,她吃过树皮,拔过野草,喝过雨后污泥池里的雨水。
那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苦,但如今回想,甚至都不忍心。
你能想象一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孩子虚弱无力的靠在阴暗的角落里被老鼠啃食吗?
甚至为了不传染鼠疫,死后还要灰飞烟灭,吹入一旁浑浊的海,没有给活着人留下丝毫。
那是她的妹妹。
甚至记忆都模糊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已经开始流浪了。
国家的腐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们的父母因为没有及时缴纳高昂的税额被抓去做了奴隶,几天后鲜血染红了成熟的贵族稻田。
而她们两个因为侥幸外出逃过一劫。
从那时起她就成熟了,她捂住了妹妹的眼,没有让她看见父母与士兵搏斗留下的血迹。
“没事的……爸爸妈妈有事出去了……”
可是这一去就再未返回。
后来,她们的房子被流浪汉给霸占。
再后来,女仆生病,年幼的妹妹拼死偷了药店店主的药,被痛打一顿丢在了死亡气息浓重的小巷。
在女仆气喘吁吁的发现时,妹妹还是笑着的,她颤抖的伸出手,拿出了藏好的药。
细心的妹妹什么时候都想着别人,害怕女仆发现还小心翼翼的用身上几块单薄的破布组成的衣服遮住了老鼠啃咬的伤口。
但是女仆依旧看到了。
那天她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或者说又哭又笑的。她们一起唱了妈妈教给她们的歌,直到妹妹的气息全无,直到妹妹的身体变得冰凉。
“姐姐,我要去见妈妈啦……”
她就那么一直抱着,一直抱着,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嘴里还有些疯癫的唱着。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妈妈勤劳又温柔……爸爸能干又朴实……妹妹天真又活泼……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她离开了妹妹,在远处的山上挖了一个坑,准备等到夜晚带妹妹过来安葬。
但是她到时,只剩一片漆黑的烧焦痕迹,以及死老鼠。
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证明她妹妹存在过,只剩她一个人留着无法确定的记忆。
她也不愿那么苟活着,她也好想去陪爸爸妈妈。
但是她不能,她要复仇。
皇宫里的女仆大多也都是贵族出身,不可能是平民。
但是当地的那户贵族十分娇纵唯一的女儿,不愿女儿受苦去皇宫,于是她因为与其女儿有几分相似自告奋勇顶替了贵族女儿的名额,进入了鲜血遍地的皇宫。
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直在等。
她要等到天下再乱一些,才能推翻这昏庸的统治,哪怕奉出自己的生命。
为此她需要待在皇宫,观看百姓痛苦。
经过多年的潜伏,她一步步爬上了女王信任的位置,也积累了人脉,民众的积怨也越发浓厚。
但是意想不到的变数发生了。
她一直认为没有贵族会可怜他们这种老鼠。
但是有个人出现了,道特大人。
他是真的想给这个堕落的国家一记耳光,让他们重新清醒认识到底层百姓的悲鸣。
或许是奴性刻进了骨子里,又或许真的被其感动。
她不希望道特大人为这个昏庸的国家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种脏活,她已经谋划那么久了,就不必脏了真正好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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