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两位师弟勿惊,这三位是老衲的师侄,今日前来,特为皇上驾临本寺之事效命。”寂真双后合十躬身为礼,秦子向却左掌翻立,打了个问讯为礼。

    湛言、湛立二人虽然心中疑惑,但见湛德神色如常,当下言道:“方丈师兄不知,刚刚上使快马来到,告知此刻皇上已出宫门,要我等即刻准备,不可误事。”

    湛德早知宪宗要来,此刻只是微微颔首,说道:“两位师弟辛苦,请先至寺门迎驾,我立刻就来。”

    便在此刻,宪宗的辇驾刚刚出了丹凤门,丹凤门离殿最近,宪宗一出丹凤门,羽林卫已先行分开四列,以为前驰,穿过光宅、翊善坊间的宽道,转过永昌坊,进入启夏门街。

    启夏门街宽达四十丈,万骑簇拥在宪宗身边,陈弘光、王守澄等分别跟随宪宗身后。上个月的武元衡被刺后,宪宗这是第一次出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自骑着天马,而是坐着带帘的车辇。

    因为此次是去慈恩寺祭拜七庙,王太后也随行同去。后宫中,因宪宗未立后,郭妃、郑妃、秋妃三妃同往,太子李宁随往,纪美人以太子母随行,共五乘软辇,湮王李恽,深王李惊,绛王李悟,建王李恪,五人乘马随后,李等九人年岁较长,亦骑马随后,李端等四子年纪较小,与惠康公主、宽城公主、诸美人共乘辇同行。

    永嘉公主因出家为道士,不曾同行。金吾卫以骁骑四百人殿后,队伍长达五十余丈,在启夏门街上缓缓行进,两边路人纷纷在道边下跪让。

    见宪宗本来一直阴沉的脸色,陈弘志王宇澄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惴惴不安。经过崇仁坊时,宪宗突然转过头问陈弘志:“最近裴府怎么样了?”

    陈弘志答道:“前日臣去他府第了,虽然肩上伤口有时隐隐流血,但他精神已差不多恢复了,我去之时,他正在和韦相商议吴元济那边的事。”

    宪宗“嗯”了一声,又转了回去,王守澄对陈弘志作了个手势,陈弘志摇了摇头。

    大明宫到慈恩寺约有七里之遥,宪宗的车驾经过永兴、崇仁、平康、孝仁、永宁、永崇、昭应等坊,一路上长安的民众纷纷来观圣驾。最后一行人从晋昌坊西南角转入,来到慈恩寺大门门口。湛德等慈恩寺职司最高的十余人已在门口跪接,宪宗让他们平身后,让随行的宗室诸人下马下辇,一时间,晋昌坊南街熙熙攘攘,极是热闹。

    宪宗到了寺门,先三揖为礼。湛德方丈合十回礼,宪宗搀扶王太后先行,年长诸子随后,其后是诸公主、少子,最后是拿着宪宗七庙而入的黑幡,以及大内所剩各类百余人士。

    宪宗颇为信佛,此次盂兰盆会虽无武则天初入洛阳,在洛阳南门那次盂兰盆会那样,令全部朝臣坐席,法供奢华,但比起肃宗、代宗年间的那些盆会,已是十分隆重。经过五十余年的恢复,如今已是朝廷中兴,内外阜平,兰奢之法供,朝会之器物,那已是满目繁华,极为精致。

    往年盂兰盆节,宪宗多于内宫道场中施为,待到七月十七日后,才将幡节、龙袭之制,陈列于各寺。但今岁王太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梦到她母亲在风中低泣,自是以来,便要宪宗前来慈恩寺中设醮。

    宪宗多时犹豫,但他甚为孝顺,便决定陪母前来。又受前行刺之事所协,一直没将出行之事外告,以怕被奸人所知,图行不轨。是以连慈恩寺的主持方丈,也只是含糊其辞,直到车驾出宫前一刻,才遣内侍出门相告,此刻,眼见寺中各项事宜都已毕了,此刻心中稍安,便让人唤过湛德一众僧人。他与湛德早岁俱已熟识,欲与众僧一谈玄妙。

    羽林尉二人前去引路,不一时,湛德等一行二十余人,僧袖飘飘而来。湛德方丈早岁曾受宪宗赐衣,湛立释经有功,湛能年岁较长,也是赐衣,三人身着紫袈裟,身后却跟着两个灰衣僧人。宪宗略感奇怪,一行人来到宪宗身前三十余步(七尺为步)时,湛德方丈突然叫道,“皇上小心,这二人是……”,还没等他说出“刺客”二字,口中鲜血狂喷,身子软软垂下。原来秦子向料到湛德要向皇帝报信,掌力狂摧,已将至阳穴一段脊椎打碎。

    湛立见方丈被人暗算,大叫一声,一招灵鹫听经,两掌拍出。这是他精研般若掌的高招,掌力雄浑已极,欲将这杀师兄之人毙于掌下。谁知一掌甫到中途,秦子向已拔身已起,他胁下的空门已被一阵阴寒入骨的内力注入,接着膝盖一软,已倒在地上。湛字辈众人于武学均有所研,一见秦子向、寂真二人如此猖狂,立刻脚步错动,拟将二人围在中间。

    谁知秦子向落到一半,寂真竟然一掌向空拍去。这一掌才出三尺,竟然风声如雷,与秦子向的脚掌一抵,秦子向长啸一声,便向宪宗攻去。寂真这一掌,身体全在众僧围攻之下,顿时中了三下重手,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秦子向本身轻功颇高,得这一掌之助,犹如利箭得一强弩,弓形如猿,急朝宪宗飞去。几名羽林卫正要上前抵挡,忽然二名太监从后面奔来,竟然手提利剑,直扑宪宗。宪宗身前的几个武功稍高的太监忙转头抵挡,两人顿时横尸剑下。

    接着,身后的羽林军中竟然也是一阵骚动,显是有人动了手。眨眼间,宪宗身后两个强敌如飞而至,秦子向一飞间已越过诸太监,身形将坠间,忽然从腰间抖出一支极细的铁剑,在地上一撑,身形转动之际,铁剑挥出,离宪宗的面颌不过二尺。

    宪宗却是端坐不动,秦子向以为宪宗已被吓傻了,正暗喜这天下就要换代,谁知那剑却被定住一般,再也刺不进半分。他一定睛,只见两个身穿禇色太监服的人居然各出一掌,夹住了这把剑。他心念电转,便想转动剑身割伤二人手掌。谁知一拧之下,剑身竟然纹丝未动,他还没明白过来,左右髋上已是一阵刺痛,接着将剑脱手,身子飞出三丈之外。

    正在这二名穿禇衣太监对付秦子向之时,另两名禇衣太监突然出手,各自只出两招,就拧断了那两个手持利剑的太监的右手。接着又有两名禇衣太监直冲上羽林军阵中,这些变故来的极快,片刻之间,湛德、湛止倒地,寂真被擒,秦子向急被震出三丈,两个装成太监的刺客已经掌断血流伏在地上。宪宗身前一阵忙乱,随即归于平静。

    这时羽林军阵中,显是那三个混入羽林军的刺客功夫不弱,那两个禇衣太监拿他们不下,宪宗皱了皱眉,两名禇衣太监朝阵中奔去。

    便在此时,一个蒙面的灰衣僧人向湛字辈众老僧缓缓走来。湛言在湛德禅房中见过此人,大声叫道:“小心此人!”

    湛清、湛冲直冲过去,湛清使一招松风月华,两掌出击,手臂微屈,便拟扣拿住这人手臂,湛冲则是展开天龙飞升的轻功,直从空中扑下,直取这人头上诸阳穴,这一出手,两人俱是气度非凡,远处僧众暗暗叫好。

    谁知蒙面人不知怎么脚步一错,一个反身,手臂以一个极怪异的方向翻转,勾住了湛清的左腕。湛清被他一带之下,疾冲之势不减,谁知左手忽然脉口被扣,蒙面人同时又一侧身,湛清箭冲之势变成朝上。湛冲眼见伤到的不是蒙面人而是湛清,空中正欲变招成恒水横流,直踢蒙面人脑袋,蒙面人左手突然格出,接着湛清右手带了上来,湛清、湛冲二人猛地撞在一起,摔在地上,委顿不起。

    这一下众人俱是大惊,这蒙面人只左手一勾一带,两个转身就过了慈恩寺两大高手,而且行若无事,湛能一拍手,

    八个湛字辈的僧人立刻围住了这蒙面人。

    这八僧都身穿红色袈裟,年纪在四十岁以上,脚步错动间,已隐隐以八证方阵围困。这八人平日多在文殊院中坐禅,今日只因宪宗到寺中,为保圣驾,才特地出关。师兄弟八人,名字分别以湛见、湛思、湛语、湛行、湛业、湛进、湛念、湛定排行。八人用的是慈恩寺的镇寺大阵,除了寺中的几名长老外,谁也未曾见过,此时眼看这蒙面人竟是武功惊人,方才一齐出手。

    那蒙面人恍然不见,慢慢继续前走。湛见、湛思二人凝神注视,忽然两人同使一招“鹿苑听径”,身子急矮,两手各成掌,直抵蒙面人小腹,另二人眼见阵法已动,各以“恒水横流”、“葱岭度雪”“罗汉燃灯”三式,直袭蒙面人小腿、后背、头顶,这八人俱是佛门高手,像此次这样一出手就欲取人性命,实在是平生第一次。

    那蒙面人仍是一转身,稍稍避开众僧人的掌拳,八人这“八证方阵”一经发动,源源不绝,诸般“般若拳”“罗汉掌”“菩提指”“弥陀掌”等高深掌拳如风而至,而那蒙面人却只是偶然出手,拍偏手掌方向,九人如同一团红云裹住一条灰影,瞬间已斗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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