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到,天气骤变。
九月初见了两三天的太阳,后来天气阴沉下来,刮着冷风开始下雨,最高兴的,莫过于正在军训的新生。
信科院这一届的新生同样很优秀,五湖四海的学霸和状元们。
中午温知出门的时候多加了一件外套,孙媞在她耳边咕咕叨叨,说这几年来第一次天气这么怪异,明明才九月,却好像已经进了深秋。
想他们军训那一年,太阳毒辣,不知道是现在的多少倍。
温知摸了摸鼻子,有点发痒。
她点头,喉咙有点疼,开口说话时,声音嗡嗡的。
“这个天气军训应该很舒服。”
谁说不是呢。
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已经狂欢过一轮了。
刚开学应该是轻松的时候,温知却全然不是,她每天晚上几乎都到十一二点才回来,问她在做什么,她只是说,很忙。
当然她忙的都是正经事,学业课题论文这些,没有半点娱乐休闲时间。
下午没有课,孙媞准备回寝室睡觉,她摸了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转头问温知:“知知我们一起回去吗”
温知摇摇头。
她说:“好像有点感冒了,我去买点感冒药。”
“下午我去学院办公室,班主任说有资料要我整理。”
温知就是觉得喉咙有点痒,偶尔打一两个喷嚏,其它没什么。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了,然后窗户没关,风呼呼的往里面吹。
孙媞听她说感冒了,顿时担心起来。
“那不然你跟老师说一下,明天再去吧,你都感冒了就好好休息。”
温知摇摇头,笑道:“没事,我等下泡一杯感冒药喝了就好了。”
孙媞还是不放心,走的时候嘱咐说:“那你要实在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校医室看一下,不要硬抗。”
温知很乖的点头,说:“嗯,我知道的。”
温知去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回学院泡了喝了,然后继续整理资料。
傍晚时头越来越晕,喉咙原本只是痒,渐渐的竟然觉得又痒又热,浑身虚软无力,甚至连站久一点都呼吸困难。
孙媞在群里问温知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吃晚饭,温知看到消息已经快七点,她坐在椅子上给她们回消息,说晚上不想吃饭。
温知:【肚子好饿啊,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我好想喝冰水啊。】
孙媞:【还没结束吗?】
温知:【马上了马上了,我等下就回来了。】
回完消息,温知又坐了两分钟,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还是坚持着把事情做完。
结束之后准备回寝室,一打开门,外面风吹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外面的路灯照着一点微弱的余光,温知走到楼梯旁,突然间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一只手扶着栏杆,撑着也要站不稳时,旁边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扶住她,温知整个人几乎就被手的力气带起来,后背不自主靠在了他身上。
她下意识要挣脱,才一动,声音贴着她耳边沉沉道:“别动。”
是应柏珵。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来了后,她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是由心底往外的长舒一口气。
应柏珵握住她手腕时就察觉不对,他抬手又探了下她额头,果然,温度滚烫的异常。
“你室友说你身体不舒服还不休息,温知,你想把脑子烧坏?”
应柏珵气恼,声音压的低却更是气得冰冷,他本来听她室友说她有点小感冒而已,可没想到所谓的小感冒就是烧成这个样子。
温知能感觉到可能是发烧了,可她又是个要强的人,做到一半的事情不愿意半途而废,才硬是坚持到做完才出来。
她靠在应柏珵身体上还差点踉跄一下,回头下巴抵在他手臂处,声音虚的只剩了个弱影。
“我头好晕,站不稳。”
应柏珵手上又用力,把她扶住,看到她这样子,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一颗心跟着瞬间软了下去。
他往下走了一步,弯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嗯,谢谢。”温知双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很轻巧的被他背了起来。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被风吹得很凉,温知浑身滚烫,靠在他身上清凉舒适,温知忍不住把脸都贴在他脖子上。
“我好像真的发烧了。”温知小声嘀咕:“好烫好烫啊。”
“我不会真的要烧坏脑子了吧?”温知可怜巴巴的问他:“我要是把脑子烧坏了,就更加比不过你了……”
温知一路嘀嘀咕咕,应柏珵没接她的话,快步出了大楼,前面过一条道就是学校大门。
一出门就打到车。
温知感觉到自己在车上,脑袋枕在应柏珵肩膀上,晕乎乎的忍不住问:“要去哪里?”
应柏珵又伸手探了下她额头温度,只觉得更加滚烫起来,他眉头不由皱起,回答道:“医院。”
去医院啊
她又没有生大病,去校医室打点退烧针就可以了,干嘛那么远去医院。
温知抬头去看应柏珵,眨了眨眼睛,很真诚的问:“应柏珵,我把脑子烧坏的话,以后第一名就是你了,你干嘛要送我去医院。”
应柏珵把她的头按回去,沉声回答:“谁稀罕你的第一名。”
应柏珵从来不是个在乎成绩的人,考试更加不上心,对他来说,真正得到了什么,远比纸上那些成绩来得重要。
温知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听他说不稀罕,难过的看着垂眼,问:“你真的不稀罕我”
他似乎很轻很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温知脑子不清醒起来,真的就跟装了浆糊一样,应柏珵不再和她多说,转头看向窗外,神情有些焦急,想马上能到医院。
医院离学校不远,也就一公里,这个点直奔急诊,坐在留观室里量了体温,已经388c。
难怪人都烧糊涂了,这个温度也是了得,再不来医院自己撑着,再烧高一点,脑子就真的烧坏了。
医生给开了退烧药,然后又开了几瓶药水,让她今晚现在留观室里待着,等烧退了以后再回去。
让她乖乖喝了药,护士帮她输上液,温知躺在留观室的床上,虚弱的已经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
喝了退烧药之后身上开始出汗,温知抬手自己摸了摸脑袋,感觉到温度已经退下去一点,只有一点点,脑子也觉得舒服很多。
她睁了睁眼,看应柏珵坐在旁边,温知开口,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温知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特别是会浪费别人时间的事,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明天他肯定还有课,现在很晚了,不回去的话明天上课怎么办。
应柏珵没说话,温知闭上眼睛,没听到声音,以为他已经走了,于是翻了个身,渐渐的进入睡眠。
应柏珵身上只有一包湿巾,他坐在床边给温知擦汗,手从她脖颈后伸过去把她头发挽到一边,动作很轻很轻。
护士小姐姐拿体温计过来要给她复测体温,应柏珵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从她手里把体温计接过来。
温知发汗之后就睡着了,摸着身上温度,体温应该已经降了下来,应柏珵小心的把体温计放下,垂眼看向熟睡的温知,视线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温知突然来握住他的手,抱到自己脸颊边轻轻的蹭,像只小猫,额边头发都是毛茸茸的。
应柏珵愣了下,然后笑了一声。
温知只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才会乖的过分,并且她这么乖的时候,有让人异常心软的能力。
应柏珵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俯身,靠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睡吧,我在这里。”
温知已经睡熟了。
温知醒来的时候,天边微亮。
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洒下金黄的颜色,现在才六点,朝阳已经升起了。
她睁开眼睛,感觉到脸颊边有一股异常的温热,目光顺着看过去,才发觉是一只手。
是……应柏珵。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模样安静,一只手放在腿上,而另一只手……在她身边。
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跟他说让他先回去了,他怎么没有回去,难道他在这里守了她一晚上吗?
温知渐渐清醒过来,神色怔愣住,看向旁边的应柏珵,喉咙间竟有莫名的哽咽。
这时候应柏珵醒了。
他睁开眼,眼底是疲惫的青色,眼球上显而易见的红血丝,看得出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
看到温知醒了,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含笑看着她,说:“温同学,我手都麻了。”
不止手麻了,他保持这么一个姿势坐了一晚上,怕吵醒她根本没有动,当然脚也麻了。
温知赶紧松开他的手。
她抿唇,不好意思的道歉,说:“对不起。”
她现在烧退下去了,身上显然没有那么烫,手背上还留着针眼,周围有点点的青紫,加上晚上出了一身汗,现在人看着特别的虚弱。
她没想到应柏珵真的陪了她一晚上,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因为在她心里觉得,除了家人之外,不应该有人再这样子对待另一个人。
“你怎么……不回去……”温知声音是哑的,张口说话时,喉咙干的厉害,甚至有点疼。
应柏珵目光投过来,对上她的视线,脸色是病弱的苍白,连声音都是努力撑起的气,又想起昨天晚上她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床上,难受的哼唧声都没有了。
应柏珵神色沉下来,声音很低,也带着一抹嘶哑。
“看你这样子,挺心疼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