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贬低任何雄性生物的性功能, 即使它是一条蛇。
残疾的蛇崽内心脆弱,应向沂看着独自窝在被褥里生闷气的条条,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应向沂:“好了好了, 不就是少了一根吗, 你照样是条小公蛇。”
迟迢:“……”
应向沂:“没人嫌弃你,等你长大了, 爸爸就给你找一条小母蛇, 不会让你没媳妇儿的。”
迟迢:“……”
应向沂头疼:“别的蛇都要自己找媳妇儿, 爸爸给你家庭包办婚姻,乖乖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迟迢面无表情,内心满是无语。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简直快高兴死了呢。
只不过是被质疑了种族和身为一条威武雄壮的男龙的尊严罢了。
只不过是被自家娘子忘记,并当成了儿子罢了。
只不过是被心上人推开, 想安排娃娃亲罢了。
……
迟迢闷头不理人, 将脑袋和尾巴都团在身体里,生怕被再扒开私密位置。
他是一条成熟的男龙了, 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不高兴。
当然, 如果小娘子能够迷途知返, 现在来哄哄他, 那他大龙有大量,就不会计较了。
“睡着了?”应向沂凑近看了看,“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赚钱养你。”
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打开, 关上,房间里安静下来。
小蛇竖起脑袋,环视四周, 确认房间里空无一人。
迟迢:“?”
迟迢:“……”
很好,他的心上人真的是胆大包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惹了他敢一走了之的。
妖尊大人气得脑壳痛,翻来覆去的甩尾巴,将枕头当成应向沂,抽得啪啪作响。
等他恢复正常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小娘子,将人锁在妖殿中,整日整夜都下不了床。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离开客栈后,应向沂去了之前摆摊的地方。
上次和狐狸姑娘约好了,对方要带喜欢的人过来剪小像。
剪人物小像实在太耗费精力,若不是狐狸姑娘给的钱太多,他绝不会再做的。
冥界一行,应向沂有了新的摆摊思路,打算抽时间试验一下。
今晚出来的太晚,夜市中的人少了很多,不似上次热闹。
还没走近摆摊的地方,就看到了站在一起的男女,两人举止亲昵,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世间情/爱总是动人的,尤其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展现出来的,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应向沂暗自感慨了一番,走上前去。
“等很久了吗?”
“呀,你终于来了!”
狐狸姑娘今日穿了一身红,十分娇俏,一只手挽在男子的胳膊上,显得小鸟依人。
应向沂歉意道:“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狐狸姑娘心情不错,没有在意:“我们也刚来,这是我的情郎,麻烦你帮他剪个小像,价钱好商量。”
应向沂心中好笑。
上次来还说是喜欢的人,这一次直接就变成了情郎,妖族民风奔放,可见一斑。
梦里那变态也是,见了他没几次,就说要娶他,还对他动手动脚。
骚里骚气的,半点不矜持。
夜市里妖火斑斓,不同颜色的光晕交织在一块,长街上的行人越发妖魔化。
应向沂仔细打量着一言不发的男子,这才发现对方的相貌比他想象中出众,五官端正,即使在诡异的光晕下,也自有一副风流意味。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站在喧闹的夜市之中,好似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妖族多形貌昳丽者,但这男子却是应向沂近来见过的,生得最好的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男子将目光从狐狸姑娘身上移开,唇角微勾,似是漫不经心地眨了下眼:“有劳了。”
应向沂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知是妖族的浪荡本性,还是这男子内里骚气,对着他一个男人都能抛媚眼,白瞎了这张陌上公子的脸。
男子很快就将目光转回了狐狸姑娘身上,意味深长地笑着:“陪你等了一晚上,接下来可得好好补偿我了吧。”
应向沂坐在旁边,听得反胃。
看来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异时空,都有油腻男。
狐狸姑娘倒十分受用,羞红了脸:“回去,回去再说。”
“回去之后,怕卿卿又反悔。”男子压低了声音,“这样吧,你先给我点甜头,收买我一下。”
“什么甜头?”
“主动亲我一下。”
……
两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丝毫没有顾忌别人的意思。
应向沂暗暗咋舌,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聋子瞎子,不再受这份折磨。
无影曾经说过,妖力强横的妖能够隐藏身上的气息和妖族特征,这男子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想必是个实力不错的妖。
这么耐心地哄着小狐狸精,配上那些似有若无的暧昧暗示,像极了骗炮的渣男。
小狐狸精道行太浅,遇到他,恐怕不是对手。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乐在其中,他一个局外人没必要多管闲事。
许是对男子的印象不太好,应向沂有些摆烂,剪得不太走心,没有太抠细节。
最后的成品,好看是好看,只是少了几分神韵。
不过两人赶着去补偿,没有太在意,拿着小像就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男子出手阔绰,给了很多钱,险些就让应向沂改变他是渣男的看法了。
两人边走边打闹,狐狸姑娘娇俏的声音远远传来:“白御,你又欺负我!”
“乖卿卿,我还是更喜欢你唤我阿御。”
……
应向沂猛地抬起头。
两人渐行渐远,已经看不见了。
是他听错了吗?
无影对于白御的描述在脑海中浮现,相貌堂堂,风流成性,擅长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每一点,都能与刚才的男子对得上。
但是很奇怪,那男子给他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没办法将之和梦里的变态淫蛇联系到一起。
迟迢已经睡着了,在枕头上盘成一团。
应向沂熟练地将小蛇团捞到自己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无论那人是不是白御,都给他提了醒。
仔细回忆一下,小变态确实没有承认过自己是白御,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除此之外,对方还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是蛇。
“是冤枉他了吗?”
应向沂抬手挡住眼睛,突然有些想笑。
梦里那骚男人是变态没错,但不一定是渣男,
在没有验证身份之前,他不能再把对方当成白御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应向沂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面对梦里的人笑得格外温和。
迟迢打了个哆嗦,浑身发毛:“你这眼神,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应向沂:“……”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
应向沂暗自告诫自己要忍耐,这骚男人只不过是个变态罢了,不一定是渣男。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之前是我不对,误会你了。”
迟迢一头雾水:“嗯?”
两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比起之前生疏得不像样。
“你之前说过自己不是蛇,对吧?”
迟迢想到自己现在在扮演蛇崽,斟酌道:“我也可以是蛇。”
应向沂:“……”
应向沂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好好说话,你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小娘子发现什么了?
迟迢脑海中的警钟敲响:“如果你喜欢,我就是蛇,你不喜欢,我就不是蛇。”
“这算什么回答?”
应向沂又气又好笑,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雀跃。
迟迢抿了抿唇,暗暗腹诽。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你喜欢蛇,所以我装成蛇。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古怪又和谐。
应向沂睨着他:“你还记得白御吗?”
迟迢拉长了脸:“你再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我会生气的。”
原本只是推断,现下看来,这小变态八成和白御没关系。
应向沂突然想逗逗他:“你生气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想打我?”
对方是妖,且力量强大,若真想打他,也不是难事。
“胡说八道!”迟迢的脸更黑了,“你是我的娘子,我才不会打你。”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若生气了,又怎么会是打人一顿可以解决的,须得你提到的人留下命才行。”
最后一句话太狠厉,他本不想说给应向沂听的。
只是六界皆知,妖尊心狠手辣,小娘子早晚会知道他的身份,早点清楚他的脾性,也能多些时间适应。
从确认自己的心意开始,迟迢就没想过隐瞒,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小娘子都必须接受。
气氛变得凝滞起来,无形之中似乎多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就在应向沂以为今晚会这样下去的时候,一切发生了改变。
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扭曲起来,被强行打碎,重组成其他模样。
人和物纷飞成一捧又一捧的雪花,落下一片帷幕,开启新的篇章。
目之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应向沂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就从身后传来,拉扯着他向后坠去。
像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睁开眼,是被破损的铁甲包裹的身躯,上面满是伤痕,血迹与尘土混合在一起。
血肉之躯被生生碾碎,化作足底的污泥。
硝烟弥漫,尸骸遍野,大地之上山河破碎,已是一片战火纷飞。
远处,双目赤红的巨大白虎踩在成堆的尸骸上,仰天长啸。
“不够,还不够,还要更多的骸骨。”
“只要有千千万万的骸骨,铸成欢喜棺,你就能活过来了。”
低吼声响彻云霄,诉说着深切的渴望。
应向沂瞳孔紧缩,仿佛被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一道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知道是谁创造了欢喜棺吗?”
“你知道最初的欢喜棺要怎么开启吗?”
“你忘记了很多事,让我来帮你想起来。”
—
冥府黄泉之下,身形孤孑的人跪在彼岸花丛中,双手捧着一条锁链,缠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一遍遍将自己绞死,又一次次重新爬起来。
每倒下一次,就会有乳白色的光点从他身上冒出来。
那些光点膨胀成拳头大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画面,不停地循环着。
他的嗓音干涩,像钝刀在枯木上剐蹭,只能发出虚弱至极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消散在风中。
你为何总觉得众生能平等?
“……让我来帮你想起来。”
六殿眉心紧蹙:“为什么要答应他?”
一殿掀起眼皮,平静道:“时过境迁,我很好奇一个罪人会不会真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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