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们对了个眼色, 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不会让开。
魔族崇尚强者为尊,本就对那些个宣战的理由借口不甚在意, 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妖尊执意插手,就别怪吾等不客气了,你们几个, 上!”
迟迢笑了:“就派几个废物出来,也配浪费本尊的时间?”
他踩了一脚小虎崽,白虎愤怒嘶吼, 独属于阴灵的怨戾之气与白虎的妖力融合在一起,顷刻间便将上前的几人震飞了几十米。
魔王们脸色一沉,表情严肃起来。
他们不清楚迟迢的实力, 本想派几个人试探一番,没有料到迟迢跺跺脚就解决了。
那坐骑是只老虎,可体型这么大, 还有这么强横的力量,简直闻所未闻。
印象之中, 只有大荒时期被灭族的白虎能做到。
魔族大军压境, 却被迟迢一人拦住, 迟迟未动。
眼前这幅画面很符合中二少年的热血画风, 应向沂看得想笑,他算什么龙傲天了,该把名字让给迟迢, 迟傲天才对。
迟迢回过头,冲应向沂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灿烂:“阿应退后一些。”
应向沂一边往后退, 一边默默在心里为他补充了一句:我要开大了。
白虎咆哮出声,迟迢转过身,面朝流火渊后的大军,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收敛,气势如破空之刀。
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嘲讽:“你们魔族可真有意思,一个魔王出来怕输,几个人一起上又怕丢面子,所以派了一群废物出来试探,眼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若本尊给你们出个主意?”
周遭鸦雀无声,长风吹得迟迢的白衣猎猎作响,他抬起那双比姑娘家还有软的手,挨着点了点几个魔王:“你们几个老家伙一起上吧,别再浪费本尊的时间了。”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
为首的魔王怒斥:“放肆!迟迢,真当我等是好欺负的吗?!”
迟迢歪了歪头,笑意狷狂:“难道不是吗?”
眨眼之间,魔王们便闪到了他面前,将他围在其中。
魔界有一位魔尊,十七位魔王,除去云海秘境中被非亦杀死的三人,还剩下十四位,都在眼前了。
“我魔界不是妖界,并非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迟迢,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们大发慈悲,可以饶你一命。”
他们这么多人,不信还拿不下一个迟迢。
他再厉害,能挡住几个人?能挡住他们身后的魔族大军吗?
迟迢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看着他们的眼神也越发不屑。
非亦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以往他们二人把酒言欢,他都用“老家伙”,“老不死的”,“老废物”来称呼这些人,是以迟迢一个都叫不上名字。
现在看来,非亦真是叫对了。
迟迢不耐烦道:“还大发慈悲,怎么,你们是准备出家,立地成佛吗?打个架还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应该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好好交代一下遗言?”
魔王们气得说不出话了,纷纷出手,黑潮一般的魔气朝着他攻去。
不等迟迢命令,小虎崽就迅速躲过攻击,一爪子拍下去,将其中一位魔王震得后退了几步。
迟迢活动了一下手腕,妖力爆发,凝成巨大的爪子,隔空抓住方才最先出手的一位魔王,拽到了身前。
“本尊单挑六界,从不抢先出手,知道为什么吗?”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颈骨,举到半空,“因为本尊信奉,强者都是后出手的!”
他收紧手掌,将那位魔王脖子扭断的同时,强横的妖力也冲进对方的身体中。两秒之后,强光炸开,魔气四溢,那人竟在活生生的时候被挫骨扬灰了。
众人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尽皆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杀意有如实质,笼罩在流火渊上空,白衣如雪的俊美男人仿佛成了一尊杀神,令人见之胆颤。
直到这时候,眼前的魔王们以及魔族大军才意识到,迟迢并非一时兴起的挑衅,他连魔王都杀了,他是打定主意要插手魔界的内战。
“以前听非亦说过,魔王们的修为境界各不相同,方才那个的实力着实不济。”迟迢懒散一笑,气势凛冽,“来吧,让本尊见识一下,究竟是何等境界,敢四处宣扬比得过魔尊!”
应向沂暗自咂摸了一下,心里酸溜溜的。
虽然知道迟迢和非亦没什么亲密的关系,但听到他这么卖力的为非亦找场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心底被锁起来的野兽又不知餍足,想要破开牢笼,将那个张扬得意的人抓回来,关起来,不让别人窥伺分毫。
心如沟壑,欲土难填。
他要如何才能让迟迢相信,自己真的藏着很多很多不好的念头。
应向沂抿了抿唇,目光紧紧黏在骑着白虎的男人身上,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妖力凝成一柄长/枪,迟迢握紧,顺势一扫,便将围着自己的人墙挑开了一道口子。
他没有本命法器,别人交手的时候能不用武器就不用武器,但今日对手有点多,挑个顺手的武器能帮他多杀人。
枪为百兵之首,最适合用来以一敌众了。
此一战事关生死,魔王们迅速达成一致,轮番上阵,从四面八方进行攻击。
白虎被激怒,疯狂的咆哮起来,迟迢没管,任由它撒欢,一边和魔王们交手,一边偷偷聚势。
所谓聚势,就是通过不停的将妖力灌入法器中,引动天地之间的力量,收为己用。
化青之后,迟迢的身体与力量的颜色也发生了改变。
他习惯了银白色的鳞片,每每会刻意控制,还将自己当成白龙。至于妖力的颜色,不加掩饰的状态下,则会呈现为较深的绀色。
那柄长/枪由妖力所化,通体深蓝,灌入妖力之后,颜色逐渐加深,此时看上去已经成了墨黑色,闪着一点晶亮的蓝光。
和迟迢身上的颜色极为不搭。
应向沂眯了眯眼,视线凝在他握枪的手上,骨节修长,连关节都欺霜赛雪,白得晃人眼。
略一思索,应向沂悄不作声的拿出剪子和刚买的纸,默默剪起来。
天地间风云变色,乌云笼罩在魔心城上空,流火渊的深沟中涌起黑烟,有噼里啪啦的青紫电光若隐若现,一道道飘向迟迢,融入他手中的长/枪。
“这,这是……”
方才还因占据上风而沾沾自喜的魔王们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迟迢抬手在长/枪上抚过,指尖一弹,铮铮之音便破空而来,裹挟着万钧威势:“本尊在重天劫雷下悟出来的一招,还没用过,正好拿你们试一试。”
随着长/枪所指,青紫色的电光汇聚成狰狞狂暴雷柱,每一道都有手腕粗细。在凝聚起来的瞬间,带起噼里啪啦的细小火花,即将冲着魔王所在的地方劈了下来。
“不好!快阻止他!”
数十道攻击直冲迟迢的命门而来,白虎躲避不及,挨了两道攻击,发出又痛又怒的嘶吼声。
迟迢腾不出手来,也中了一击,血迹染红了衣袖。
他眉心紧蹙,正思索要不要化为原形的瞬间,就听得一道闻所未闻的兽吼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凌厉的破空声。
转头一看,竟是一根粗重的尾巴横扫而来,将魔王们尽数扇开。
那是一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猛兽,身体粗壮,两蹄着地,额长角,长长的尾巴上覆盖着深褐色的坚硬鳞片。
应向沂站在那猛兽的头顶,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兴奋的神色:“往后退一退,让我也活动一下。”
他依照记忆中的形象,试着剪了一个类似于哥斯拉的怪兽,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迟迢瞬间反应过来,一跺脚,便逼着还想闹腾的白虎往后退了退,站在猛兽之后:“阿应小心点。”
应向沂抬头望了望天,青紫色的雷电越积越多,昭示着迟迢要借的势快要聚成了:“没事,你忙你的就好。”
他虽然修为上比不得迟迢和非亦这种顶尖高手,但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剪纸,以及在另一个世界的见闻。
高科技的产物还不确定能不能制造出来,但要拖延时间的话,用这怪兽就够了。
应向沂特别想感谢一下眼前的魔王们,如果不是他们,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他不擅长杀人,应当专注的从来不是修炼,而是利用剪纸配合同伴,出奇制胜。
一般的攻击无法伤害剪纸怪兽,应向沂心随意动,指挥着怪兽甩尾巴,将企图冲向迟迢的魔王扫退。
粗壮的尾巴灵活至极,配合那怪异的身形,令对方惊诧了许久。
但魔王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互相对了个眼色:“邪祟罢了,攻它的眼睛,将它头顶上的人打下来!”
十三个魔王从各个方向攻过来,凝为实质的魔气仿佛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将应向沂和怪兽困在原地。
在那道网要收紧的时候,一道狰狞的雷柱从天上劈了下来,直冲网的中央,即应向沂和怪兽所在的地方而去。
迟迢暴喝一声:“阿应,跳下来!”
应向沂没有迟疑,仰面朝后倒去,同时催动灵力,将那只怪兽变回了剪纸。
魔王们扑了个空,反而被从天而降的雷柱劈了个正着。
另一边,迟迢飞身而起,接住了下落的应向沂,带着他迅速退出流火渊,回到了岸边:“阿应看好了,这是我送你的流星雨。”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会缠着应向沂讲故乡的事,流星就是他从应向沂口中记下的名词,也不管对不对,直接用到了这里。
长/枪被掷向流火渊,同时以其为中心,迟迢设下了重重结界,将流火渊罩了起来,阻断了魔王们的逃离之路。
一场人为的劫雷承天地之势,只听从迟迢的指挥,气势汹汹,一道两道落长渊,如同下雨一般,落个不停。
魔王并非普通的魔族,行动速度极快,躲开了一道道攻击。
万箭齐发,此时他们已经无暇去阻止迟迢了。
雷电劈在流火渊中,使得渊底的黑烟更加浓厚,熏得四周朦胧无光,令人辨不清方向。
流火渊上空越来越黑,黑烟遮蔽了视线,影响了能见度,使得魔王们躲避的速度逐渐降下来。
魔族大军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黑浓的烟雾看不真切,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悬在流火渊上空的长/枪,以及从天而降的雷电。
间或有魔王们气急败坏的吼声传出来,足见他们此番吃了多大的亏。
迟迢不舍得把人放下,抱着应向沂转了个圈:“阿应,我又接住你了,我总会接住你的!”
应向沂心中好笑,勾着他的脖颈,咬住了那张弯起的唇。
非亦带着人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他身旁的六殿挑了挑眉:“他们还是这样,什么场合都能腻腻歪歪。”
受了伤的白虎蔫蔫地趴在地上,后腿隐隐沾着血迹,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立马掉转过头,奔到了六殿身边。
庞大的白虎不同于小虎崽,占据了六殿身边的位置,将非亦都挤到了一旁。
他们身后的魔族众人暗自咋舌,似乎没有想到那雪团子一样的小虎崽能变得这么大。
非亦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触及六殿拍着白虎脑袋的手时,又不动声色的收回。
流火渊上空的长/枪一颤,魔气从中涌出,将那妖力凝成的长/枪震碎,同时也破开了结界。
魔王们四散而出,逃离了被围起来的囚笼,这才避开一道道劈下来的雷电。
非亦远远看了眼流火渊对岸的魔族大军,似笑非笑地睨着狼狈不堪的魔王们:“你们倒是贴心,送上门来找死,也省的本尊一个个去杀了。”
魔王们啐了一口:“魔尊终于舍得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做个缩头乌龟,将这魔界拱手让人。”
非亦冲身后吩咐了句,足尖一点,来到流火渊上空:“魔界向来强者为尊,打不过就阴阳怪气,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是活的太久,脸都不要了吗?”
应向沂拍了下迟迢,后者会意,将他放到地上,不忘小声嘀咕:“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还没抱够呢。”
他又变回了那个爱撒娇的小白龙,语气是软乎乎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
应向沂心中微动,掏出帕子,将他手上沾着的血擦干净:“乖,回去让你抱。”
迟迢这才满意,冲着非亦喊道:“非亦,你们魔界的魔王太弱了,我刚才一不小心弄死了一个,你别介意啊。”
一渊之隔,魔王们脸色难看。
非亦一笑:“我还得谢谢你,给我留下这些,不然我都没有杀鸡儆猴的机会了。”
他抬手一挥,流火渊上空的烟雾便散去大半,十三根骨杖整齐地排列在他身后,气势磅礴,令对岸的魔族大军一动不敢动。
六殿身体虚弱,来的路上全靠非亦扶着,此时便坐在白虎背上:“以一己之力重创十四位魔王,不愧是妖尊,六界新一代的强者中,能与你匹敌的屈指可数。”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棺材脸,但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迟迢不自觉的拘谨了些,谦虚道:“还凑合吧,我也不是一个人,没有阿应帮我,我恐怕也得重伤。”
六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看到应向沂的时候,对方冲他微微一笑:“这白虎方才受了伤,对你可有影响?”
白虎匍匐在地上,六殿随意地摸着它的脑袋:“劳小应仙君惦念,尚可。”
应向沂挑了挑眉,发现他的眼神比刚见面时清明,但眉宇间的病气更重了:“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我们,我和迢迢会不遗余力。”
不管对方是六殿还是东祝,提前拉拢过来,总比让对方投身一殿与九宝阁阁主那方要好。
最重要的是,如果东祝真的回来了,那关于过去的事,关于九宝阁阁主,很多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迟迢猜到了应向沂的打算,把玩着他的手指,没有插嘴。虽然他觉得有非亦在,东祝一定会帮着他们,但顺着应向沂的心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万事有因有果,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能让应向沂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气氛安逸,非亦那边就不怎么和谐了,他抬起手,身后的一根骨杖便自发落入他掌心:“本尊容忍尔等近千年,不过是懒得计较,没想到竟让你们以为本尊是好欺负的。”
东祝在世时,鲜少用骨杖十三,魔界中人甚至不知道这是他的法器。
骨杖十三传到非亦手中后,他常常拿着一根在手上把玩,睹物思人,是故魔界中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本命法器。
却不知,骨杖十三总共有十三根。
也不知,骨杖十三曾经还有过一位主人。
非亦轻声道:“尔等可知,本尊手上的法器名为何?”
为首的魔王冷笑一声:“魔尊莫不是怕了,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有妖尊相助,就能挡得住我百万大军吗?”
非亦垂眸,居高临下地扫过流火渊对岸:“本尊曾说过,踏过流火渊者,杀无赦。今日你十三人势必将命留下,待本尊将你们挫骨扬灰,便看看这百万魔族大军,会否敢与本尊一战!”
两方魔气狂涌,威压强横,修为较低的人根本扛不住,魔王们带来的大军中有大半都被压得蹲下了身。
应向沂皱了皱眉头,不等动作,身旁的威势骤然消失。
他讶异偏头,正好对上迟迢得意的眼神:“小事一桩,回去后阿应多给我充会儿电就好了。”
结界将魔气造成的力量阻隔在外面,不仅应向沂,连同六殿和一众魔宫众人,都被护在其中。
正事面前,迟迢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应向沂扬起唇角,温声道:“都听迢迢的。”
非亦与十三位魔王对峙,目光一凛,身上魔气狂涌:“这法器名为骨杖十三,本尊是它二任主人。”
他略一停顿,笑意轻狂:“它曾是本尊的师尊,魔祖东祝的本命法器,能被它杀死,是尔等的荣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知道本命法器的继承条件有多严苛。
趁着师尊不备而偷袭,这个非亦背了千年的骂名,终于在今日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非亦丝毫没有在意,话音刚落,他便攻了过去。
无数道魔气在流火渊上空来回穿梭,悬在流火渊上空的剩余十二根骨杖,既像一个见证的人,又像一份象征。
迟迢和十三位魔王交手,双方或多或少都有顾忌,没有使出全力,但到了非亦这边,双方都动了真格,拿出了全部实力。
胜者为魔界之尊,败者则挫骨扬灰。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魔王们能十三个人一起上,已经是以众欺寡了,他们带来的魔族大军暂时只能按兵不动,等待胜负的结果。
应向沂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不放心地拿出剪子。
迟迢不赞同道:“阿应现在还要剪纸吗?”
方才为了救他,应向沂已经剪了一个强大的剪纸,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快就会耗尽灵力,失去自保的能力。
应向沂忧心忡忡:“魔心城的人数有限,纵然非亦能胜过那十三位魔王,流火渊外的魔族大军也不好对付,我们得提前做打算。”
迟迢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我在,定能保护好你,大不了我就化为原形……”
“不行,迢迢你——”
“二位不用争了,不会出事的。”六殿打断他们的话,揉了揉眉心,“他们跨不过流火渊。”
他的脸色很差,苍白病态,语气却异常笃定,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应向沂和迟迢对视一眼,迟疑不决。
迟迢耐不住性子,追问道:“你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你现在究竟是六殿,还是那位……前辈?”
“小白龙,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拍了拍白虎,让它驮着自己来到流火渊旁边,“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我想护着的人,也没人能动。”
迟迢倒吸一口凉气,揪了揪应向沂的衣袖:“阿应,他他他是……你说他们都是朋友,怎么他比一殿顺眼这么多?”
顺眼吗?
我怎么瞧着更不顺眼了。
应向沂啧了声,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冷静点,再这样盯着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迟迢惊诧不已,立马把目光收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我盯着阿应,只盯着你一个人。无影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等非亦这边的麻烦解决完,我们就回妖界拜堂成亲。”
流火渊上空,双方你来我往,越打越激烈。
骨杖十三神魔冥三界的顶尖高手合力铸造而成,本身就有强大的力量,在非亦手中,完全弥补了他以一敌多的缺陷。
骨杖杀人极为利落,非亦用起来很熟练,拿着就将其中一个魔王捅了个对穿,钉在半空中。
他不急着拔出骨杖,转手又召来一根,继续找机会杀人。
魔尊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魔界中真正清楚他实力的人一个都没有,以至于在交手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他的修为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一掌击飞攻过来的魔王,非亦动作迅速,召唤骨杖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
随着时间的流逝,骨杖剩的越来越少,被钉死在半空中的魔王却越来越多。
非亦也受了很多伤,浑身浴血,双目猩红:“世人皆道本尊修逍遥,世人错了,本尊修的明明是杀戮,以杀止杀,以杀破九天!”
他身上又爆发出更加强大的魔气,衬得他整个人如同冥府中爬出来的恶鬼,将来索取性命。
血液连成丝线,和魔气交织在一起,将流火渊上空染得又红又黑,同时也桎梏住了对手的行动。
其中一个魔王心惊胆骇:“你,你……走火入魔,你走火入魔了!”
“本尊明明早已入魔,早在千年之前……”他踏着虚空,穿过一个个被钉死的魔王,缓缓走到对方面前,“流火渊是本尊的底线,你不知道吗,嗯?”
话音落下的同时,骨杖也从天而降,直直地插在魔王的头顶,往下深了几寸。
很快,最后一根骨杖就实现了它的用途,十三位魔王变成了十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悬在流火渊上空。
非亦踏过流火渊,朝着魔族大军步步逼近:“尔等,也想踏过流火渊吗?”
他闲庭信步,面带笑意,如果忽略了身上的血,以及那无可抵挡的邪肆魔气,像极了人间风流俊秀的公子哥儿。
魔族大军硬生生的被逼退了,看着半空中的尸体,牙齿打颤,兴不起一丁点反抗的意思。
流火渊底,滚出浓浓的黑烟,乍一看上去,比迟迢之前聚势弄出来的更多更重。
应向沂和迟迢还在讨论非亦是不是不太对劲,猝不及防,就看到六殿骑着白虎,跳进了流火渊。
“六殿!”
两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拉,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六殿冲他们摆摆手:“无碍。”
听到动静的非亦似有所觉,转头看过去,笑容顿时消失,目眦尽裂:“不!”
浓烟之中,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非亦匆忙冲过去,想都没想,一跃而下,追着六殿跳进了流火渊。
浓重的黑烟之下,有赤色火焰燃起,逐渐升腾,盈满了整道沟壑深渊。
半空中,骨杖十三化作灰白色的流光,十三具魔王的尸体纷纷掉落渊中,被火焰吞噬干净。
流火渊两岸的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时隔千年,流火渊已经熄灭的火焰又燃了起来。它像一道天堑,将魔心城包围起来,阻止了外人的靠近。
诚如六殿所言,魔族大军跨不过流火渊。
应向沂和迟迢怔怔地看着燃烧的渊火,后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我们的结契大典,是不是又得推后了?”
应向沂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头疼非亦和六殿的事,还是该笑话自家小白龙。
流火渊中的火焰可焚毁万物,掉入其中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除了应向沂和迟迢,其他魔族的人都吓傻了,满心悲恸,因他们尊主的死亡久久回不过神来。
非亦斩杀十三位魔王,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魔族大军失去了首领,又跨不过流火渊,只能悻悻而归。
魔宫众人面色悲苦,其中一个略有些苍老的人上前一步:“妖尊,尊主方才吩咐过,如果他回不来,要吾等好生招待二位……”
他在魔宫中侍奉已久,想到非亦掉落到流火渊中,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迟迢心说你别哭了,你们的魔祖都说了无碍,他们不会死,想了想又没有说出来,只点了点头:“节哀。”
流火渊中熔岩滚沸,没有动静,一行人又站了一会儿,才往魔宫而去。
应向沂和迟迢走在最前面,到了住的宫殿后,门一关,迟迢立马跳到了应向沂怀里:“充电充电!”
应向沂托着他的腰,稳稳当当的把人抱回了房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迟迢贴着他的颈窝,跟吸猫似的,使劲吸了一口:“非亦忙着东祝复活的事,忙的焦头烂额,魔王们却掐准了时机来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是说,魔宫中有他们的内应?”
应向沂托着人往上抱了抱,不动声色的让自家爱人的身体离开自己容易冲动的部位。
迟迢亲了亲他的下巴:“非亦应该也想到了,所以吩咐人好好招待我们,让我帮他把人揪出来。我猜他本来就想装死,只是没想到六殿会跳进流火渊。”
“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暗处的杂碎露出马脚,等他们两个回来。”
—
魔界发生的事惊动了六界,无论是人尽皆知的废物魔尊斩杀十三位魔王,又跳下流火渊,还是流火渊又重新燃烧起来的事。
魔尊死后,妖尊迟迢一直没有离开魔宫,六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想趁虚而入,将魔界收归囊中。
仙界衰弱,若是迟迢能再整合妖界和魔界的力量,六界之中怕是再也没有能阻拦他的人了。
消息传了没几天,便有人找来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传音入耳:“吾等来自神界,听闻妖尊在此,请求一见。”
“说得冠冕堂皇,分明就是专门来找我的。”迟迢伸了个懒腰,踹了两脚木偶人撒气,“憋了几天,先不研究了,我们去见见那人?”
应向沂捏了捏鼻梁,放下笔:“正好,这坟碑上的字我快拓完了。”
消息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两个却一直没有踏出过魔宫,整日都在房间里研究从黎长思的墓里带回来的东西。
“神界是什么样的?”
应向沂有些好奇,他不仅没去过神界,见过的神界之人也寥寥无几,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印象。
迟迢撇了撇嘴:“高高在上,总觉得是其他五界之首,神界之人也自恃高人一等,反正很讨人厌,比单挑的时候一块上的十殿阎罗还讨厌。”
他也曾去神界单挑过,但没几次就烦了,神界的人输了后一点都不敞亮,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
若不是非亦明里暗里拦着,迟迢早就打上神界,出一出恶气了。
应向沂冲他安抚一笑:“这么讨厌啊,都气到我的宝贝了,等下为夫帮你教训他们。”
迟迢哼了声,不太满意他的自称,却又控制不住好奇:“你想怎么教训他们?”
应向沂两指夹着几张剪纸,在他面前晃了晃:“研究了一个小玩意儿,等下让你见识见识。”
有流火渊的阻碍,神界之人无法进入魔心城,只能在对岸等候。
迟迢和应向沂慢悠悠地散步过去,路上还买了好几种点心,边走边吃。
来的是熟人,和迟迢交过手的神界将军,一男一女是双生兄妹,男的叫金风女的叫玉露,父母曾是长风军的将士。
隔着炽烈的渊火,二人远远瞧见他们这副散漫的架势,沉着脸。
玉露冷嗤一声:“让吾等在此等候多时,妖尊真是好大的架子。”
迟迢听不得这种话,刚想发怒,就被应向沂按住了胳膊,塞过来一袋糕点。
应向沂抬眼看过去:“六界皆知我们尊主架子大,怎地神界如此闭塞,竟然不知吗?”
“有你说话的份吗?”玉露听他称呼迟迢为尊主,将他当成了侍奉的人,当即怒斥出声,“妖尊的属下竟如此没有规矩,岂不惹人耻笑。”
迟迢面色冰寒,挡在应向沂面前,不让他再说话:“本尊的妖后,岂是你能教训的?”
二人惊诧不已,金风很快恢复了冷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不出来,这位竟是妖尊的道侣。”
“因为你瞎,所以看不出来。”迟迢冷笑,“二位若是来惹本尊生气的,可以滚回去了,待本尊了结魔心城的事,定然直杀入神界三重天,取尔等人头。”
说罢,不等二人回话,他拉着应向沂转身就走。
应向沂悄悄放出手中的剪纸,叹道:“怎么如此耐不住,跟他们骂起来了?”
“我故意的。”迟迢得意道,“他们想激怒我,试探我对魔界有没有想法,我便将计就计,说我对下一个目标是神界。等着看吧,整个神界都要紧张起来了。”
他咂咂嘴,有些不爽:“不过那两个人说的话真的气到我了,咱们两个得尽快结契,以免再碰见不长眼的。”
应向沂无奈失笑。
怎么看生气着急的也该是他吧,他家小白龙怎么总是拿错剧本呢?
不过经此一见,他也见识到了神界之人有多讨厌,本来不想太过分的,现下也没了怜悯之心。
“诶对了,阿应刚才做了什么?你还没告诉我那剪纸是什么呢。”迟迢眨巴着眼睛,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应向沂时常觉得他可以去学变脸,刚刚还在生气,转眼就能对自己笑起来。
他心尖一软,忍不住想哄哄自家的小白龙:“你能撕裂空间,直接上神界吗?我们追过去,看看热闹。”
迟迢挑了挑眉,问也没问,当即撕裂空间,直接带着他上了神界。
落地是荒芜偏远的地方,迟迢立马弄了个隐身的结界,在神界没有发现之前,带着他潜入了三重天。
“他们两个住哪里?”
“不知道,不过他们肯定会先去向神尊复命,怎么样,要过去吗?”
应向沂弯了弯眸子,诱哄道:“迢迢不喜欢神界之人对吧,叫声相公,为夫帮你捅破神界三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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