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迢和应向沂双双看向他, 迟迢忍了又忍,没忍住:“你想回魔界找师父就直说,不用吗这种事当借口的。”
非亦:“……”
那你看透了, 能不能别说出来?
“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应向沂忍着笑,打了个圆场, “那就麻烦魔尊了,早点查完早点回来。”
非亦顺着台阶下来,夸奖应向沂的同时不忘嘲讽迟迢:“你今日不背那破布兜,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迟迢的手艺太差了, 以后别带他做的东西。”
应向沂一脸菜色, 恨不得把忙不迭离开的非亦揪回来,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迟迢笑得直打跌:“哈哈哈哈让你编排我,被骂了吧,不过你也别太伤心,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不一定代表布兜丑。”
应向沂:“……”
你为什么要加最后一句话?
应向沂扶了他一把,待他笑够了,才去找了影道的人,让他们给无踪传消息, 可以回来了。
无影的伤势基本稳定下来, 应向沂和迟迢打算去探望一下, 为防迟迢的面容引起误会, 应向沂让他变回了龙形。
如今的迟迢又是一条白龙了,和梦境中别无一致,鳞片如同细雪一般, 泛着柔和健康的光泽。
尤其是那一对龙角,晶莹剔透,像是上等的玉石雕刻出来的。
迟迢想变得再小点,盘在他手腕上,应向沂抱着小白龙不撒手:“让我抱一会儿,等到了门口再变也不迟。”
重逢以来,他还没抱过小白龙形态的迟迢。
迟迢觉得这种模样太幼稚了,见他一脸央求,才松了口,小声嘀咕:“变成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宝贝。”
“我对蛋还不够宝贝啊,时时刻刻都抱在怀里,被人说那布兜丑,也没舍得把你塞进储物戒里,”应向沂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要不是你不同意,我都想把蛋亲个遍。”
迟迢的破壳时间比他想的早太多,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来还准备威逼利诱,让迟迢松口的。
可惜了。
不能亲遍龙蛋,就只能把人亲个遍了。
应向沂温柔地摸着小白龙,准备找个机会下口。
迟迢蹭了蹭他的手腕:“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化形,说起来,昨天在藏书阁见完曲有误后,我就发现吸收力量的速度快了很多,本来还以为是错觉的。”
应向沂回了神,无奈失笑:“怪不得他说自己也准备了贺礼,原来指的是这个,下次见了面,要对他客气一点了。”
温香软玉,实乃一份大惊喜。
朋友没白交,不得不说,曲有误此举深得他心。
迟迢被撸得很舒服,眯了眯眼,懒洋洋的:“阿应,你和他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曲有误和应向沂成为朋友的时候,某只绿茶小白龙还没被创造出来。
那些年里,有无数人想和天上天搭上关系,应向沂理都不理,是故迟迢很好奇,为什么他和曲有误那么要好。
应向沂回忆了一下,有些微的不自然:“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初之所以会成为朋友,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小白龙立马竖起耳朵:“什么话?”
实话实说,他以前还吃过曲有误的醋,每次见曲有误和应向沂把酒言欢,就气得要死。
应向沂最后一次见曲有误的时候,还设了结界,不让别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他去偷听墙角,还被揪出来,送得远远的。
如果不是昨天听曲有误对什么小少爷着了迷,某条小白龙今日恐怕要醋淹妖殿了。
“他说我和他很像,都是一个朋友没有,死了也没人会为我们哭。”应向沂神色淡淡,“我没想过自己会死,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要是有朝一日真死了的话,有个人能为我哭一下也挺好的。”
他不懂七情六欲的滋味,只是觉得曲有误描述的画面还挺有意思,就随口答应了。
没想到,他们会成为彼此的挚友。
迟迢又酸了,不服气地嘟哝:“也就是他比我早出生,先认识了你。”
应向沂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用不着他,你要是死了我为你哭!”
“……”
应向沂表情裂开:“……大可不必。”
小白龙不依不饶:“为什么?我一定会哭得比他更诚心,你考虑一下,或许你可以试——”
“乖乖,别说了。”应向沂戴上痛苦面具,果断捂住他的嘴,再让他说下去,今儿个自己就要死一死了,“我不想试,也不想死,更不想让你守活寡。”
小白龙无辜眨眼,爪子软软地搭在他肩膀上。
应向沂戳戳小奶龙的脸,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头一回见你这样盼着守寡哭丧的。”
迟迢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疯狂摇头:“不,不不是,我不是盼着……我是不想输给别人。”
应向沂恍然大悟:“原来是被醋酸坏了脑子,怪不得。”
迟迢:“……”
他知道应向沂和曲有误之间没什么,他只是嫉妒曲有误比他更早认识应向沂,还和应向沂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应向沂亲了亲恹恹的小龙:“我和他就像你和魔尊一样,没你想象中亲密。”
迟迢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反驳:“不一样,他会为你的……而哭。我死了的话,非亦那家伙肯定不会哭,还会嘲讽我太弱了,竟然死的那么早。”
应向沂一时语塞。
当时天上天外传来的打斗声经久不停,还有昨日见到非亦时,对方满脸焦急的询问迟迢,根本不像迟迢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嘲讽就嘲讽吧,我也不想他因为我哭。”迟迢眸光轻敛,举起爪子贴了贴应向沂的脸,“好了,不说这个了,快走吧。”
应向沂咽下到嘴边的话,偏过头蹭了蹭他的小爪子:“好。”
连他都能发现的事,迟迢那么聪明,心里肯定清楚,不必言说了。
无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翅翼被斩去,无法再飞起来。
应向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其他妖族一起,在正殿外巡逻。
应向沂原本还十分担忧他的心态,看到这一幕才放心。
迟迢笑他:“我亲自挑的人,掌管整个影道,怎么可能那么脆弱,便是折了翅膀,他的心性也不会变,非寻常人可比。”
迟迢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盘在应向沂的手腕上,紧挨着红绳手串。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条串了他鳞片的手串一直戴在应向沂手腕上。
应向沂摸摸小奶龙柔软的鳞片,远远看着无影:“迢迢看人的眼光很准,既然无影没事,那我们就别过去打扰他工作了。”
迟迢的面容不方便解释,在解决流尘之前,应向沂还不准备将他们回来的事情传出去。
迟迢没有异议:“都听阿应的,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找他好好聊聊。”
此一战之后,应向沂必定会名扬六界,天上天的神明自当归位天上天。
如果他还留在妖界当尊主,就要和应向沂分开,也没时间去应向沂的故乡游玩。
迟迢想卸任了。
他手下能人辈出,有治理之才的,当属无影,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比无踪等人谨慎,最适合接下妖尊之位。
只是无影受了伤,到时候很可能会引起他人的不满。
不过这也不算大事,正好可以当成给无影的考验。
应向沂去了一趟偏殿,他对治疗应鱼有点想法,需要更仔细的了解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看过之后,他心里有了数,去了捞到迟迢的水潭。
那里是龙族的遗址,非亦之前去找他的时候,说过青老葬在这里。
于情于理,他和迟迢都该来祭拜一下。
“龙族死后,葬于深潭,血肉喂养一池红莲,骸骨与亡魂永守龙族故乡。”迟迢跳到地上,用手捧了一捧潭水,用龙族的特殊方式祭拜了青老,“好了,我祭拜完了。”
应向沂挑了挑眉,好奇不已:“墓在哪里,你怎么祭拜的?”
迟迢指了指水潭,解释道:“这里是龙族的起源,水潭里有无数祖先的骸骨,他们的力量永远镇守这一方天地,会庇佑子孙后代。”
水潭里的红莲开的很盛,比应向沂第一次来的时候繁华许多,乍一看上去,半江瑟瑟半江红,水面上像是倒了一半的岩浆。
应向沂走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祖先们都会保佑你。”
虽然迟迢是他创造出来的灵物,但岁月更迭,他在人世间轮回,被龙族呵护成长,早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迟迢仰起头,身后是粼粼的水波和炽烈的红莲,衬得他整个人明媚阳光:“你是我的道侣,他们也会保佑你的。”
漫长的时间中,应向沂经历了很多事,他学会了七情六欲,也明白了生命可贵。
他弯下腰,托起迟迢的下巴,当着龙族祖先们的面,虔诚地吻他:“嗯,他们会保佑我们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灿烂的阳光落在两人之间,在彼此的眉眼烘出温柔与暖意。
应向沂坐在水潭边,看着在水潭里撒欢的小龙,心下愧疚。
天上天里没有水潭,他以前都没发现小白龙这么喜欢玩水,实在是亏待迟迢了。
迟迢很久没泡池子了,长长的尾巴沉入潭中,他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偶尔从红莲中间探出身来,如雪似玉的洁白皮肤和红莲花瓣形成鲜明的对比。
出水芙蓉,美得清新又惊艳。
应向沂呼吸一窒,招招手:“迢迢乖,过来。”
喑哑的嗓音里沉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平静的水面将其覆盖,只留下些许纵横的波澜。
被锁定的小白龙尚未察觉到危险,甩着尾巴游过来:“来啦!”
他存心使坏,快到岸边时突然下潜,然后猛地冲出水面,溅了应向沂满身满脸的水。
青年清朗的笑声带着水汽的潮湿,让人联想到盛夏时节,暴雨如注的屋檐下。
黏腻又湿热的环境气氛,适合暧昧丛生。
应向沂想起梦中的藤椅,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不合时宜的想到,如果带迟迢去了现代世界,要在家里的阳台上摆一张藤椅,还要在浴室里修个大大的浴缸。
他将手浸入水潭中,心说得多赚点钱,买个带游泳池的大别墅,满足迟迢泡池子的爱好。
被手撩起的水珠挂在迟迢胸膛,他笑着握住应向沂的手,仰起头去讨吻。
在应向沂亲过来的时候,他又猛地一拽,把人拉下了水。
“哈哈哈哈阿应别怕,在水里很舒服的,我抱着你,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应向沂无奈不已,顺势攀着迟迢的肩膀:“又闹事,欠收拾了?”
他会游泳,但不愿意驳了迟迢护着他的心意。
真正的迟迢明明生了张乖巧的脸,行为性格却和当初在天上天时的乖巧大为不同,顽劣又爱闹。
看上去乖,实际却蔫坏蔫坏的。
应向沂掐住他笑得灿烂的脸,揉了揉软肉,将人拉到怀里来亲。
小白龙身不娇,却很软,洁白的鳞片遮不住透出来的红意,硬是将那张乖巧的脸衬出了些许妖气。
从古至今的志异传说中,妖最会勾引人。
应向沂被勾的暗骂一声,微冷的潭水都压不住邪火,用低哑的声音命令道:“上岸,变回人。”
他还没开放到能在沉着一众龙族祖先骸骨的水潭中做ai的地步,将人拐到岸上尤嫌不够,又去了附近的山林中。
松涛阵阵,被穿过山间的风吹得哗哗作响。
应向沂随手捏了个诀,将两人身上弄干,挑了棵最大最粗的树,抱着迟迢飞了上去。
“要去树上吗?”迟迢顿了顿,又换了个问法,“还能在树上吗?”
他看的话本都是从人间找的,幕天席地那般的已经算是刺激,上树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了。
应向沂被他问得更耐不住了,手背上青筋凸起,勉强才收住力气,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树上:“有何不可,你以前不是总喜欢爬树吗?”
“……”
迟迢有些不自在,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再说了,他爬树是为了“不小心”掉到人家怀里!
“我以前就很纳闷,小红才是鸟,喜欢爬树的应该是它,可我十次在神树附近休息,一次都看不到它,反而九次都能接住掉下来的你。”
应向沂含着笑,捏了捏他烧透的耳朵尖:“小白,跟大人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若非从第三人的视角看过发生的一切,他或许不会发现某只小白龙的处心积虑。
当被绿茶的对象变成了自己,应向沂顿觉真香,看着非但不讨厌了,还觉得可爱。
迟迢没脸说,凑上去亲他。
应向沂照单全收,喉咙滚出痛快的笑:“喜欢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后想爬树就告诉我,我抱着你上来,还能抱着你下去。”
迟迢最后真的是被抱下去的。
夕阳渐落,昏黄的阳光折叠成一床被子,披在满脸乖顺的迟迢背上,将斑驳的痕迹掩盖住。
结束之后,张牙舞爪的小白龙变得又乖又粘人,应向沂心满意足,一路把人抱回了住处。
他和迟迢回来的事情只有非亦知道,没去正殿,直接回了他们昨晚住的地方。
刚把人放下,门就被推开了,脚步声涌入院子。
有人喊道:“是谁在里面,出来!”
迟迢打了个哈欠,下意识想坐起来,被应向沂按住了:“你睡吧,我去看看。”
迟迢怔了下,乖乖躺好。
偶尔他还会反应不过来,以为应向沂还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修士。
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收敛气息,可能是被人发现了,应向沂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在心里给妖殿现在的守卫们点了个赞。
不错,十分敏锐。
门一打开,应向沂有些哭笑不得。
带着人的无影也愣住了:“妖后?”
本来打算迟点再见的,结果一时色迷心窍,闹了这么一出。
应向沂有些面热:“嗯,我刚回来。”
迟迢身死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如今妖殿中尽是忠心于他的人,对此还没能完全走出来,乍一看到应向沂,面上都浮起了失落。
妖后回来了,可他们的尊主却回不来了。
应向沂扬扬眉,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无影心思敏锐,瞥了眼房间,明显察觉到里面还有另一股气息。
他呼吸一紧,指尖有些颤抖:“妖后,那……”
应向沂指了指门口:“出去说吧。”
虽然时机不对,但这些人都是迟迢的心腹,告知他们也无妨。
一行人离开院子后,无影焦急问道:“房间里的是?”
他下意识以为是迟迢,但理智告诉他迟迢已经死了,里面更可能是其他和应向沂亲密的人。
妖族生性风流不羁,妖界也没有贞节牌坊一说,如果死了道侣的话,大多数人都会重新寻找伴侣。
当然也有一些人无法再接受别人。
无影及妖界中人看到的更多的是迟迢对应向沂的付出,拿不准应向沂的主意,也不知他对于迟迢的感情有多深。
妖尊珍视的人,他们会保护尊敬。
迟迢不在了,如果应向沂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他们也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只要应向沂明明白白的告知,把妖后的称号还回来,不再踏足妖界。
无影沉声道:“应仙君如若有了其他人,万万不该带他来妖界的。”
他们都能感觉到应向沂的境界有很大精进,身上没有一丝力量波动,修为深不可测。
他们都是迟迢一手提拔的人,如若事情真像他们想的那样,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将对方敢出妖界。
剑拔弩张之际,应向沂摇摇头,轻笑:“谁说是其他人了?”
他并没有不高兴,相反对无影等人的做法十分满意,他的迢迢被这么多人追随,他与有荣焉。
无影等人都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说不出话来。
应向沂眉眼里尽是缱绻的笑意:“他是我的奇迹,也是妖界的奇迹,待到手刃仇敌时,他自会重临天下。”
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影最早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他们恐怕另有打算了。
怕打扰他们的计划,无影仓皇地带着所有人离开:“十分抱歉,妖后,我们现在就走,此事不会传出去的。”
应向沂甚至没来得及阻拦,一行人就麻溜的撤走了。
身后传来轻哼声,应向沂回头一看,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迟迢正翘着腿,坐在墙头,颇为得意地笑了声:“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无影的反应最快,也最有魄力,是领导者的材料。
迟迢很满意。
应向沂有些头疼:“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迟迢理直气壮:“我已经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那可以继续做之前的事情了。
应向沂冷着脸,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走到墙边,张开胳膊。
不等他发话,迟迢就跳了下来,跟以往不确定神明会不会接住他不同,他完全相信应向沂不会让他摔到地上。
下落的冲击力被神力抵消掉大半,应向沂抱着他回了房间,径直往床榻走。
迟迢被抱习惯了,丝毫不介意,解释道:“我刚才只是想看看无影。”
应向沂脚步一顿,意味不明地问:“看他干嘛?”
迟迢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他是我最属意的接班人,从前我也不怎么管妖界的事务,大多都是无影命人安排的,我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应向沂失笑:“你不用离开妖界的,我可以来陪你。”
迟迢从小努力修炼,为的就是站上妖界的至尊之位,他不愿意看到迟迢因为自己放弃事业。
迟迢拉过他的手,拿手串上的鳞片磨爪子:“以前因为没有挂念的人和事,所以想成为最强者,现在有了你,还做这妖尊干什么?”
他语气稍顿,弯了弯眸子:“除非你喜欢当妖后,那我可以勉为其难,继续挂着这个虚名。
应向沂:“……”
大可不必。
见他是真的毫不留恋,应向沂也没有再劝阻,想拉着人继续之前在树上做的事。
刚压着人亲了两口,门又被推开了。
应向沂磨了磨牙:“这一天天的是不是没完了?”
迟迢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气得应向沂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魔气靠近,非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隐隐能看到站在门外的身影。
迟迢捂着脸催促道:“不闹了不闹了,快点起来,他应该是查到郁茹的事情了。”
应向沂一噎,谁跟你闹了,我是真心实意想再吃一顿的。
小白龙味道太好,让人吃不够。
默默下了床,帮迟迢整理好衣服,应向沂才打开门。
见他一脸不爽,非亦没能和自家师尊多相处一段时间的恶气终于出了,笑眯眯道:“我不是故意要趁这个时间过来打扰的,刚查清楚一切,怕你们久等,我才来的。”
应向沂皮笑肉不笑:“是吗?”
我信你个鬼。
非亦一脸无辜:“难道你们不急着知道一切的真相吗?”
迟迢兴致勃勃地冲过来:“急,你把那狗东西的棺材板都挖出来了吗?”
“棺材板没有,这得等你弄死他才能下葬。”非亦冷笑一声,“不过刘琛的过去倒是查清楚了。”
应向沂不情不愿地把人请进屋子,三人围坐桌前,非亦清了清嗓子:“不给我这个大功臣倒杯茶?”
迟迢白了他一眼:“还喝茶,你怎么不沐浴更衣焚香斋戒?赶紧说,别卖关子。”
应向沂默默倒了杯茶,推过去。
非亦得意洋洋地拿过茶,在迟迢无语的目光中抿了口:“是从冥界里查到的,事情绝对超出你们的想象,这流尘也算是个可怜人。”
应向沂和迟迢不敢苟同。
非亦道:“郁茹和刘琛结为道侣后,非常恩爱,刘琛飞升时,郁茹也有飞升的迹象,两人本该是一对佳偶。”
道侣两个同时飞升的情况十分罕见,搁在仙界,是会被人艳羡不已的事情,堪称佳偶天成。
“和我们之前猜的一样,刘琛飞升之后,郁茹出事了,并且此事还和铸剑门有关。铸剑门掌门听说郁茹即将飞升,起了攀附之心,背着自己夫人,命人偷偷将郁茹的娘亲接了回去。郁茹当时不在身边,知道的时候,她娘已经被接到铸剑门了。”
迟迢对铸剑门没有好感,皱了皱眉头:“她娘本就是为了逃离毒手,就这样回去,不怕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吗?”
“请也有很多种不同的请法,威逼是请,利诱也是请。”应向沂点了点桌子,“她一介女流,能依靠的女儿和女婿都不在身边,如何回绝得了一个不小的宗门的邀请?”
非亦打了个响指:“没错,刘琛和郁茹飞升之后,她娘一个人留在仙界,也是无依无靠,便想找个地方安稳过完下半生。她以为有刘琛和郁茹在,郁剑的娘会有所忌惮,不敢再害她,谁知道郁剑他娘是个狠角色,不仅想收拾她,还想一并解决了郁茹。”
“郁茹太优秀了,比郁剑和郁瑾还要出色,郁剑的娘亲本就对夫君和其他人有染一事怄得慌,见私生女风头盖过了自己的儿子,更是难平其意。适逢白虎族做的事暴露出来,六界齐齐声讨,她便怂恿铸剑门掌门,让郁茹代表铸剑门,参加前去平息白虎族祸乱的仙界队伍。”
迟迢有些疑惑:“这种声讨队伍高手云集,选的都是宗门中的佼佼者,如果郁茹活着回来,在铸剑门中的地位声望定会大有提升,她能忍得了?”
“这好办,让她没办法活着回来不就行了。”非亦冷笑,“她娘家的势力大,买通队伍里的几个人不算难事。”
“郁茹心怀大义,虽然不愿和铸剑门扯上联系,但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行侠仗义,对于前去救人,并不排斥。那时刘琛已经飞升,她留了信,便跟着去救人了。”
说到这里,非亦叹了口气:“铸剑门新生一代的几个孩子,都天资卓越,郁瑾郁剑擅铸造,郁茹大道证心,如若不是掌门夫人暗下毒手,铸剑门当如师尊所言,成为未来仙界的大宗门。”
可惜,天妒英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队伍里被买通的人假装被擒,郁茹为了救他们,跟着进入了白虎族聚集之地。她趁着白虎族不备,打开了囚笼,不仅救了同伴,还救了很多人。她和同伴掩护众人离开,却被同伴从背后偷袭,重伤被擒。白虎族的行径暴虐,剔骨削肉尚是平常,郁茹最后受尽折磨而死。”
应向沂暗叹一声,总算明白了流尘为什么执着于白虎族遗址,还执意将当年白虎族的暴行重现于世人眼中。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是他的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仇人手刃。
只是报仇归报仇,流尘错在伤及无辜,覆灭白虎族还不够,又害得无数人流离失所。
“那铸剑门被灭门……”
非亦摇摇头:“这件事查不清楚,没有证据证明是流尘做的。之所以能查到郁茹的死,还是因为她救出来的那些人,他们之中有很多幸存者,一直记着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迟迢同情郁茹,但对流尘还是很痛恨:“铸剑门的事肯定是流尘做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青老和应鱼的身份。”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还记得当初想拿到双生法器的人总共有五对吗,可你们两个只杀了另外两对,有一对人失踪了。”
自从知道应鱼被掳走的事情后,应向沂就一直在想自己忽略了什么,最近才想起那两个失踪的人。
迟迢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还是下手晚了,早点把那两个人杀了的话,青老和应鱼也不会出事。”
流尘也没办法逼得他那么狼狈,兴许已经被他杀了,局势也不会发展到今日。
只是遗漏了这么一点,就致使他们这么被动,迟迢和非亦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应向沂安慰道:“别想太多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并不是只要面面俱到就可以阻止祸事发生的。”
神尊之前把流尘告诉他的事说了出来,非亦也一并说了:“流尘当时应该是看到了神君放走九宝阁阁主,又得知四族尚有族人存活于世,才心生恨意,谋划了这一切。”
“对了,还有意外的收获,当初盗走巫行翮魂魄的人就是冥府上一任的六殿阎罗,一殿杀了他之后,发现他也被人种下了傀儡咒。”非亦说,“一殿本以为施咒者是九宝阁阁主,但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流尘。”
神君救了四族,放了当年四族之战的罪魁祸首,流尘心存恨意,便想让他也失去所爱之人。
如此看来,倒也说得通。
事情尚有疑点,但关键之处都明了了。
应向沂眉目一凛:“是时候了,既然查清楚了,也该清算了。”
非亦活动了一下胳膊,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动声:“这段时日为了保护你们妖界的废物们,我都没时间去找流尘和九宝阁阁主,总算能痛快的打一架了。”
迟迢翻了个白眼:“你们魔界废物更多。”
非亦深以为然:“确实,也就师尊和我不是废物。”
应向沂,迟迢:“……”
赶在他秀之前,应向沂连忙道:“劳烦魔尊通知魔界神界冥界,准备反攻。”
非亦大手一挥:“没问题,那三界的傀儡本就不多,应当很快就能结束。”
应向沂思忖片刻,道:“结束了就出兵驰援仙界和人间,傀儡杀不死的话,就逼到仙界,我自有办法应对。”
迟迢皱眉:“阿应,你想做什么?”
应向沂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只是让做了错事的人赎罪罢了。”
迟迢福至心灵:“那棵破树?”
应向沂失笑:“模样变了,倒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非亦听不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催促道:“先别打情骂俏了,说说妖界的情况。”
“我们三个兵分两路,你和迢迢带人收复妖界各地,逼近白虎族遗址,不要轻举妄动。”应向沂眸光锐利,“我走一趟仙界,先解决了九宝阁阁主。”
迟迢思索了两秒,点点头:“行,出发吧。”
非亦颇为惊诧:“你们两个竟然不一起行动。”
应向沂没吱声,也不管非亦在场,揽过迟迢,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嘱咐道:“小心行事,我先走了。”
非亦看着迟迢乖乖应下,目送他离开,一脸难言的意味。
迟迢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
“搁在以往,你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离开。”非亦道。
迟迢伸了个懒腰:“以往是他没有自保能力,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那现在呢?”
“现在大概轮到他不放心我了。”
非亦想到应向沂的境界,一时语塞:“……他走的那么利落,可看不出不放心你。”
迟迢倨傲道:“那是因为他相信我,信我不会给他丢脸,够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非亦:“?”
你是不是说反了?
怎么死了一回,连脑子都不好了。
迟迢催着他动身,给各界传信。
非亦有些犯难:“神界可能不会听指挥。”
他刚才下意识就答应了应向沂的话,真要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可能搞不定神界。
迟迢冷笑:“就告诉那该死的瞎眼神尊,这是天上天的命令。”
非亦诧异:“天上天?”
迟迢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难道你还没猜到吗?”
非亦一下子就猜出隐身之人是应向沂,迟迢以为凭他的敏锐程度,能猜出应向沂的身份。
非亦懵了:“猜到什么?”
迟迢昂首挺胸,骄傲得不得了:“当然是猜到我家阿应来自天上天,是千万年前那位俊美无俦足智多谋力量强大受世间万人敬仰的……神明喽!”
非亦:“……”
非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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