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得杀了她啊,为什么?”
她红着眼,豆大的眼泪倏地掉落,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怒吼。
“呜呜呜!”
慕怜快要被脖子上的刀逼疯了,根本顾不上情绪失常的慕千殇,也顾不上对面院子里的徐翠娘,她此刻一新只想离这个疯狂的贱人远一点!
“就是在,那儿。”
慕千殇指着之前母亲住过的房子,长时间没人打理,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你给我看着!”
慕千殇单手掰着她的脸朝向那个方向,哽咽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一丝失控的崩溃,
“当年就是在那个地方,有人把我按在地上打板子,让我母亲看着这一切,给她灌了一碗毒药!”
“我的母亲啊,在我面前活生生被你们害死了。”
她说话时很是无力,很是失落,
“今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在这儿给我看着,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看着!”
“慕怜,你也该体会体会我当时的绝望啦,”
她将手从慕怜脸上拿开,目光转向对面的翠香院,那里已经冒出了肉眼可见的浓烟,看来可云已经成功了。
“我不杀你,毕竟我也没死,
但徐翠娘得给我娘偿命。”
和慕怜的争端之后她自己解决,给母亲报仇才是最要紧的。
许是听到慕千殇不会杀自己,慕怜的挣扎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却依旧死死盯着她。
“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慕千殇扭过头,黑亮的眼睛直视着她,那道目光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能直直地刺入她的心底,
“如你所说,生不如死。”
她说得似乎很轻松,天真无邪的脸上甚至还带了笑意,慕怜却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贱人竟变得这个可怕,如此让人胆寒。
“姑娘!”
可云正朝着她跑来,手里还带着一把锃亮的钥匙,
“衣服烧了,门也锁上了。”
“这个女人没有不听话吧?”
她警示地看了慕怜一眼,看到了她脖颈上的一缕缕血迹,眉眼弯了弯,姑娘似乎都不用她担心。
“那,好戏开场。”
漫天的浓烟很快就笼罩了大半个慕家,众人都被呛人的浓烟熏了出来。
一时间,遍地都是拿了水桶脸盘往这边赶的小厮丫鬟。
慕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却被可云死死盯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解不了对面的急,她不由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安静看戏的慕千殇。她慕怜发誓,一定要杀了慕千殇,一定要杀了她!
她心中疯狂地嘶吼,浑身僵硬,就连脖子上的伤都感觉不到了,这些却全都被她好好地藏了起来。
“谁把门给锁住了!”
“快将这门给破开!”
“把东西到时候夫人怪罪下来你们不怕挨板子吗?”
“老爷来了!”
只见慕乐此刻也顾不上以往的形象,穿了一身睡衣就往这边急急地奔来,家丁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快把大门给我破开!”
只见慕乐在边上焦急地走来走去,还上前去踹了两脚大门。
“把里面的宝贝烧坏了我饶不了你们!”
他指着一众忙乱的丫鬟小厮大骂,一脸焦心。
此时已经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拿着东西合力砸门,院子的大门本就没有多坚固,几人齐齐发力,很快就将大门砸开。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倒下了,慕怜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大半截,若是母亲真的没了,自己也就完了。慕乐看重的只有价值,只有她能嫁给哪个王公贵族给慕家带来利益。
若是没了母亲,她斗得过这个小贱人吗?
有了可云的威慑,她不敢抬头去看慕千殇,她把头压得低低的,没人看的清她的表情。
对面,大门砸开后,一行人立刻就冲了进去。
紧接着里面就发出一阵惊呼,然后是慕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提出来!”
翠香院浓烟滚滚中,两个小厮扭送出让被子裹着的两个人。
徐翠娘和那男人此刻身上都是一丝不挂,除了那床遮羞的被子。
“你......你个荡妇!”
慕乐哆哆嗦嗦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徐翠娘此刻只是深深地低着头,没有辩解。
“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我乱棍打死,以震我慕家家风!”
“饶命!老爷饶命!”
慕乐话音刚落,和徐翠娘一个被窝的男人立刻面露惧色地大声求饶,
“是她勾引我,这个女人她勾引我啊!”
他扯着嗓子辩解,丝毫不顾和他还在一个被窝里面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徐翠娘。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害自己。
“打!”
慕乐没有理会男人的求饶,他似乎真是气极了,抄起一根粗大的棍子就狠狠地朝着被窝里的两人打去,
“啊!”
两人瞬间惨叫连连,尤其是徐翠娘,脸色瞬间变成了白色,
“慕乐,你敢这么对我!”
她低吼出生,恨不得把慕乐当场撕碎,
“荡妇!”
不等徐翠娘反应过来,慕乐又是一棍子下去,直直地对准她的肚子,
“慕乐!我不会......啊!”
不等她说完,慕乐便又是一棍子敲在她的肩上,将她要说的话悉数打回了肚子里。
“你不怕我把......啊!”
慕乐似是打红了眼,棍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她的腿上,背上,腰上,头上......
“叫你偷人!荡妇!”
“我今天就要把你打死以正家法!”
徐翠娘的话在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和慕乐的声讨中渐渐小下去,直到最后消失殆尽。
她死了。
“死了。”
慕千殇将擦得干干净净的海棠花仔细放入荷包中,起身朝着母亲之前的屋子深深地望了一眼。
“母亲看到了,能安息了。”
她紧紧地握着荷包,明明是在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
时隔十年,她报仇了!
她低眸随意地看了瑟缩在角落的慕怜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树旁,慕怜的头几乎低到了泥土里,一向嚣张的她此刻死了娘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没有掉一滴泪,发出一丝声音。
也许只有泥土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有多么可怕。
翠香院的丫鬟小厮忙着处理熊熊大火留下的痕迹,一边干活,一边背着慕乐讨论着刚刚惊天动地的大事。徐翠娘,那个蛇蝎般的女人竟就这么被打死了,被慕乐拿着棍子一下又一下打死了,四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让她说出来。
众人或急行,或快走,偌大的府邸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慕乐坐在无人的大堂中,他拿精致的锦帕擦拭掉胡子上沾染的血迹,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好酒,满意地笑。
慕千殇再次彻夜不归,最先发现的自然还是张勺,其次是沈鸾。
“小小姐你这是要老奴的命啊!”
张勺原先在侯府门口守着,看到慕千殇的身影时几乎是飞奔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
“小小姐干什么去了?”
总算是没有像前几次满身是伤,张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报仇。”
......
“报仇?”
沈鸾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敢置信,
“杀人了?”
“借刀杀人。”
“你倒是有长进。”
沈鸾低头快速扫视着军中的文件,头都不抬地回答道。
之前总像给兔子似的缩着,这也怕那也怕,她今日做出这番,不容易。
“找我做什么?”
“有关史册,还有宦官。”
慕千殇掏出那本薄薄的册子,
“侯爷过目。”
“呈上来,”
沈鸾从军务中抬起头,浓眉紧紧地拧着,让慕千殇看了也忍不住跟着皱起眉来。这样看来,看来即使是做“奸臣”也会很忙啊。
沈鸾一人纸张大邺朝大半的军队,每天的事情可不是让他焦头烂额嘛。
“在哪儿发现的?”
沈鸾修长好看的手指一页页地翻着那半本泛旧的册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竟从没有听过这本册子的消息。
这里面所写,乃是大邺武德十六年的历史,主写宦官罪证与当年案子的冤屈。
“此乃我母亲生前另外孙杨周共同著成。”
“何处所得?”
听到白家,沈鸾的眼睛亮了亮。大邺开国以来,太史院以白长风为首,著史风气清正。这本册子若是白长风之女所著,必定极有价值。
“慕家,一个姨娘的密室中所得。”
慕千殇的语气淡淡的,沈鸾却顿了顿,她此次复仇是为她母亲。
“此次来找侯爷目的有二。”
慕千殇皱着每天,小脸一副严肃的表情,却让原本拧眉的沈鸾勾了勾嘴角,狗丫头,还挺像回事儿。
他放下册子,漂亮的手指端了一杯清茶,薄唇好心情地张了张,
“说。”
“第一,续写一部大邺史乃我外祖和母亲的遗愿,也是侯爷所愿,此事落在小女身上,定义不容辞。
第二,这本册子事关我外祖冤屈昭雪,侯爷定也需要这些罪证扳倒宦官,我们,不如联合?”
有了沈侯爷的身份,找孙杨周应该会容易不少。而且沈鸾得了这本史册应该也会受益不少,于百姓,于朝廷,于大邺都是极好的。
她既已经知道沈鸾的真实想法,便不会像之前一样把他同宦官外戚之流归在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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