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问:前面的是师兄吧?无朱辟邪箓很厉害吗?】
【紫尘道:无需黄符纸,无需朱砂加持……反正我师祖写不出来。】
【我爱玄学:……我大胆猜测,必是天师府那些巨巨巨佬的手笔。】
【勤学笃行:嗯。】
亮堂的直播画面里,范南煞白的脸色、身后那剩余的五位嘉宾聚在一起,除了傅净之外,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范南的背影上,纳入广角镜头之内,不知是头顶的白炽灯过亮,导致灯下各有阴影,还是原本神情便难以言说,亮堂的场景透着有几丝怪异的阴寒。
‘叩叩叩——’
‘叩叩叩——’
“砰——”、“砰砰砰——”
直播的屏幕里,范南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挂着门栓的双开木门,敲门声越来越大,好似用上比之常人都大的力道,可那分明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的门——纹丝不动。
“郎君,不……要再戏弄我了……”门外那女子声音轻飘飘:“帮我开开门……”
“门真的锁住了……”一团雾气幽幽凉凉,渗进门缝。
透着门缝,可以看见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女孩,长得白白净净,脸上都是雨水,贴着门似乎在小心翼翼窥探庙内的情况。
雨水朦胧,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怯生生,与范南四目相对,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户外的雨声渐渐融为背景音。
“傅净……”范南咽了一口口水,轻笑着回头:“我看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他不敢开这个门,但又不想承担见死不救的骂名:“要不给她开门吧?”
“想进来,自己推门。”傅净白了范南一眼。
属实是不知道这个姓范的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是他天生就这么降智。
范南叹了一声,对着门外的人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自己进来吧。”
【想南:她好漂亮啊!这傅净是不是有毛病?这就是没有魅力的孤寡嘛?】
【同心锁:色迷心窍的狗男人,万一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潼潼可经不起吓。】
【想南:你少宣扬封建迷信,女鬼不能这么好看吧!】
【潼潼勇敢飞:呵呵,也就范南家的眼瞎粉丝会觉得前面那么多不正常的都是封建迷信,你们是真嫌你家哥哥活太久啊?】
【南哥的小可爱:我赌一包辣条,她真的是路过的!这木门一看就很重,女孩子推不开很正常,对不起南哥,我三观跟着五官跑了呜呜呜。】
【小吖么小二郎:前面的,只要胆子大,女鬼也能放产假。】
镜头里的范南说罢便背过身。
只有他自己知道,借着转身躲开摄影镜头,实在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得意笑容。
他自然也是顾虑的,门外的那个女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他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蠢?
只是抓住机会表现下自己罢了,反正是傅净咬死不让人进来的。
如果出了什么事,被口诛笔伐的一定是傅净,连到时候在媒体面前怎么真情流露,哭着表达自己的痛惜他都想好了。
脚步突然迈不开,拔了拔腿也动弹不得。
笑容僵在嘴边,他惊恐抬眼,颤抖着抬起左手,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伸出手去。
直直要揭开门上那张面巾纸,指尖在触及面巾纸柔软表面的瞬间,一点刺痛从指尖传来,一点红梅点在了辟邪箓的左上角。
注视他的张恩、石潼、吴乐天都站起身来。
阴影里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好似群狼伺机而动。
范南失声尖叫:“傅净!”
空气安静得连烛光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只有傅净喝完矿泉水,拧瓶子和顺手丢在一边的声音。
哐当一声,好似当头棒喝,呵止了范南那只伸手要揭纸巾的手。
突然,范南怪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指着地上,惊恐万分:“血……血……”
小蓝那埋在鸭舌帽下的脸隐藏所有情绪,如一个摆件扛着摄影机,袖手旁观范南的狼狈。顺着范南领口的镜头看去,那门口明晃晃渗进红色的液体,带着血液特有的腥气,隔着门,顺着缝蔓延进了庙内。
门外传来类似婴孩哭嚎的声音,丝毫不似新生的脆弱,而是几近杀戮的疯狂,是那些蹲守在外面的怪物!
那一滩血仿佛长了眼睛,朝着范南跌坐的位置蔓延而去。
范南尖叫着蹬着脚,却因恐惧,脚软使不上力气只是微微向后挪动。
“郎君……”声音很软,很柔。
顺着门缝看见一双含情的桃花目,却在下一瞬息眼眶也冲下眼泪来,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张一翕,之后便是利刃埋入身躯的闷响,还有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救我啊……”
好似是怕范南听不清楚一般,她又带着幽幽“求求你,救救我……”
“你不是让我进去吗?”
不甘愿的眼神,死死盯着范南,她的头又开始一下又一下敲着门,这一次从额头上流淌而下的就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一注黑漆漆、散发着恶臭的血。
“傅、傅净……”范南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下意识带着哭腔呼唤傅净。
但没有人回应。
那张随手贴上的面巾纸在不断的撞击中,似乎侵染到了黑血,它飘摇欲坠。
背对着范南,傅净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指节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剥开糖果纸,然后抬眼看着那垂眸微微露出眼珠子,噙着笑容的泥塑像,平静张口,将糖果塞进嘴里。
张恩抄好了闲置的烛台、吴乐天抓着板凳、石潼抓着剪灯花的剪刀,连多米都惊恐抓着打火机,严阵以待,似乎这些真能派上用场一般。
“她!要!进!来!了!”
范南的声音都劈了。
傅净懒懒站在塑像跟前,边上还有未烧的纸钱,摞在一边。
“不是你允许她进来吗?”白发在灯光下泛着光,白净如谪仙的傅净叼着棒棒糖淡然回应道:“你自己说的。”
范南打着颤:“可是……你也答应了啊……”
“呵,”傅净从嘴里拉出棒棒糖:“你的血不干净,污了符箓。”
……
“郎君……你不是……”
面巾纸掉了一个角,门口砰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只乌青的手先突破限制,朝着范南抓去,红蔻丹一般的指甲里混着泥土和血:“咦,郎君呀?你在哪儿呀?”
范南几乎是连滚带爬,朝着香案处要与大部队汇合。
“郎君呀……”幽幽的喘息声,突然拦住了范南的去路。
好似可以无限延伸的手臂,圈住了范南的胳膊。
咔!
掌心肉眼可见长出一团肉瘤,很快破开脓血,一只桃花眼直勾勾盯着范南。
范南尖叫一声,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抖着双腿向后一仰,跌在地上。
两股一滩暖流混杂着古怪的味道,刺激鼻翼的嗅觉细胞。
那只本缠着范南的手有些嫌弃呀一声松开,又看见傅净缓缓走来,有些忌惮退了几步远,要缩回门口的缝隙外去。
傅净动作很快,只是凝神看了一眼门外的女子。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他噙着笑:“别淘气,让你家大人来。”
……
门外哭嚎一阵有一阵,傅净缓缓关好门,把歪了的符箓扶正,然后直接绕开范南。
路过的时候甚至捂着鼻子啧一声。
最后是老前辈张恩和吴乐天将他抬到了边上。
好似一切又回归到了安宁,但这等静谧更给人带来不祥。
【想南: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南哥的小可爱:艹!导演组!你们不是说报警了吗?!】
【打假专业户:别看了散了散了,都是剧本,而且还是录播!这些人打着直播的名义演戏圈钱呢!】
【哆瑞咪:???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们多米的演技,但在场的嘉宾一定没有这种演技,那种吓得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说演就能演的。】
【打假专业户:你是煞笔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你看看现在天黑了吗!他们那直播,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不是录播是什么?!】
【同心锁:……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下大雨,能见度不高的。】
【打假专业户:呵呵,上个网吧!平安村今天压根就没下雨!】
【小白:如果真是直播的话,不是更恐怖吗?他们的时空跟我们不一样啊……】
……
石潼失神盯着香案前的那盏烛光,无意识攥紧了掌心的平安符。
“我们什么时候能下山?”她喃喃一声,带着绝望。
一旁的傅净直直看着她,四目相对,非常平静:“你之前擦血的纸,丢哪儿了?”
“随手丢掉了。”石潼回神,皱眉:“怎么了?”
傅净哦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你的血……对外面那些东西,有吸引力,你要是丢在附近,会越聚越多的。”
石潼不安扭过头。
多米将自己蜷缩在了角落里,吓得一颤一颤。
张恩突然站起身,掖好裤兜里东西,动作很快从香案捻了三炷香,神情严肃朝着塑像,像是生怕被人阻止一般:“求隗娘子保佑,让我……我们!让我们能平安回去,我一定给你塑金身,24k纯金!”
“她可不在乎。”傅净双手插着兜,好整以暇抬眼,噙着笑对着塑像语气也不见尊敬:“我说啊,孤魂野鬼,兴风作浪骗了点香火供奉,就不要学人家菩萨低眉啊——”
烛光颤了颤,灯光啪一声熄灭。
火光映照傅净丝毫没有笑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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