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嚣张?
这是尤金看到一管管黑色炮口后的第一反应。
被密密麻麻的炮口指着, 他非但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想笑。
——比起太空接触战,谁能是远征军的对手?
“散开, 结成赫苏斯阵型,注意间距!”
从黑三角主舰中弹射出数十架飞行器, 这些飞行器交织成一张动态的“网”,将希望号连同护航舰队一起网在其中。
沿着动态的轨迹运动着, 这张网逐渐收缩, 又有十几架机甲陆续滑出星舰,伴随在飞行器身边,封锁了运动中产生的盲点。
远远看去,这些飞行器和机甲就像一张闪闪发亮的捕梦网, 和缀在节点上的珠子, 美丽而危险,说得正是如此了。
这些阵型和配合无疑正是远征军这些年和虫族对战中的收获,也是尤金自信以少对多的底气所在, 他相信,面对人员精良的远征军, 对方就算有超过他们两倍的护航舰队,依旧要把这群艺术家交待在这里。
“速战速决, 上!”
为了避免对希望号造成伤害,双方都没有在视距之外开火, 尤金就见对面的护航舰下方同样弹射出飞行器和机甲,这些机甲也向着黑三角飞来。
然后……是包围和反包围。
复杂的战术落在完全不懂战斗的人眼里——
“就好像两边的机甲在跳交谊舞啊!”一名趴在舷窗上的音乐家道。
星舰里的广播要求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住宿舱避险,然而他却舍不得移开脚步, 那些飞行器和机甲玄奥的轨迹落在他眼底, 构成一幕幕和谐的韵律, 他的手指轻轻弹动,鼻端发出哼唱,一段美妙的旋律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就在这时,分列两方的阵容在他所在的舷窗正前方交汇,一枚照明弹率先打出,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泪水中音乐家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那由星舰、飞行器和机甲组成的拦截网,居然是完全对称的!忽略星舰造型和规格的不同,就像在照镜子!
“这、这这这……”音乐家词穷了!
比他更词穷的是双方指挥官。
“远征军?”宁墨燃认出了照明弹的型号。
“敌敌畏号?”尤金也认出了护卫舰的名字,这种特意为某个人改变星舰名称的事情,整个远征军内只有一个人有权利这么做——
“上将?!”
“尤金?!”
双方辨认出对方的旗语后,一阵无语。
现在要怎么办?
发生在宇宙中的战斗凝固了一刹那,但很快就被新的动静打破。
就在双方纠结的时候,一队五颜六色的星舰打开电磁屏蔽,从某个废弃星球的背后杀出,扑向希望号。
“是金沙族、海心族、青木族……的联军!”
这些被远征军打败过的异族不知何时联合起来,组成一只杂牌军,悄悄跟在希望号的身后,等到护航舰队和星盗牵扯起来,他们就像刺客一样破隐而出,一击毙命!
以这支联合舰队指挥官的想法,别说护航舰队已经被星盗牵制住了,就算他们能很快摒弃矛盾一起合作,已经交织成一团乱麻的阵型也不是很快就能回援的。
“这可是上百个星盗!就算杀上百只鸡,也要花至少一刻钟时间吧?”
一刻钟,解决手无寸铁的希望号,足够了!
联合舰队指挥官信心满满道:“所有武器对准希望号,全歼!一个活口不留!这里面是人类最杰出的人才,我要让他们的希望变成绝望!”
火光炸裂,烟花一样划过黑暗深邃的宇宙,将视野照亮。
然而,被点燃的星舰却不是希望号,而是这支联合舰队。
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发对舰导弹、航炮和激光炮交织成的光网,只见前一刻还水火不容的护航舰队和海盗舰几乎在立刻汇合在一起,交织成更复杂,也更缜密的阵型,飞行器滑入飞行器之间,机甲与机甲互为援手,仿佛经历过上百次的演练,他们配合得比水乳交融还要丝滑。
“不!不可能的!”联合舰队指挥官颤抖着手按下弹射键,却在下一秒被激光炮击中,眼前的舷窗被汽化,面对炽热如恒星的白光,他伸出第六根手指(海心星人用来骂人的手势),骂出生命中最后一句脏话:
“玛德!本来就打不过你还要演我,我xxxxxx!!”
“打完收工!”把联合舰队拆成宇宙垃圾的双方指挥官比了一个“干得好”的旗语,而后又一次皱起眉头,考虑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最终,还是由宁墨燃对希望号里的人道:“其实刚才的星盗是我们的援军,他们假扮成星盗是为了引出那些伏击的异族人,你们没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
想想“我们不劫色,只劫财”的抢劫宣言,希望号的两名驾驶员干巴巴地回答:“那援军们很狂野啊,呵呵。”
总之,感谢异族们的突然袭击,让宁墨燃与尤金成功汇合,他很快就得知了尤金此行的目的。
“还好。”宁墨燃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星舰即将到达的之后才知道这件事,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两人联手入侵了希望号的控制中心,将目的地修改成“玫瑰β星”,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了吧?”
“绝对不会!”尤金道:“——除非希望号的乘客里有人以前去过伽马星。”
两人对视一眼,找出乘客名单,爆手速黑进星港管理局,查询这些乘客的签证。
“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结合对乘客的侧面打听,两人终于确定,希望号中的所有人以前都没有来过伽马星。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宁墨燃松了口气:“不用担心露馅了……”
尤金:“我说,谎言迟早会被戳穿,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没考虑过对荀大师坦白?”
宁墨燃沉默了片刻:“……我正在练习。”
尤金不解其意,紧接着看到宁墨燃从随身的战术背包里掏出半个烘干的榴莲壳。
“……”他拍拍宁墨燃的肩膀:“你加油!”
希望号降落在星港的那天,荀音特意邀请了自己的邻居们,一起去迎接它的到来。
考虑到护航舰队的存在,他特意准备了鲜花和小礼物。
这些鲜花被一一分发到邻居们的手中。
“待会儿等远征军们从星舰上下来,就由大家上前给他们送花,你们开心么?”
荀音觉得好邻居们应该是开心的,因为他们平时在言语中对远征军多有推崇,如果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偶像,给他们送花,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好邻居们:“…………”
努力提起两边唇角。
不一会儿,星舰逐渐到港,正门向一侧滑开,由身着白色制服的远征军首先走下星舰。
荀音轻推了一下邻居:“加油!”
!!第一个走下舷梯的远征军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被吓坏了。
老爸!!
记忆中严厉的老爸笑得“热情洋溢”,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把手中的花束塞给儿子,大声道:“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他旁边的梅丽娜婶婶对一个吓得面部表情都僵硬的远征军道。
姑、姑妈,别这样!!
小时候被这
位姑妈驾驶着机甲打了三条街的大外甥同手同脚地走到一边去,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根。
“嘶,”他和旁边的“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紧接着,又有十几名远征军受害走下星舰,战战兢兢地接过了他们“老妈”、“老师”、“顶头上司”、“七姑二伯三舅姥爷”送上来的鲜花。
就……这种害怕中夹杂着淡淡自豪的感觉是什么?
最后一个从星舰上下来的,是传说中“神秘而令人仰慕的远征军指挥官”,他的脸越过半开半掩的舱门,身材比例完美,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头顶的军帽,一丝不苟的军装上方,露出一张性感而俊美的脸。
这张脸荀音无比熟悉,以至于他震惊地睁大双眼:
“尤金先生?!”
“……是我。”尤金在心中狂骂宁墨燃。
——说什么“一步步露出破绽,让荀音自己发现真相”,结果还不是推他出来挡枪?
他接过花,没有多说,适当的留白有助于增加遐想的余地。
荀音的大脑还沉浸在“尤金先生是远征军重要人物”的震撼中,他机械地欢迎了随后从希望号上下来的年轻艺术家,带他们走出星港。
“咦?”一名艺术家突然道。
“怎么了?”
“伽马星的星港……是重新翻修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艺术家指着墙上鲜艳的、十分有艺术感的涂鸦道:“这幅画是我画的,这条迪普利斯特火焰蝾螈是一种神话中的生物,它有三只眼睛,可是这幅画上只有两只!”
走在前面的尤金:“…………”
他的手指抖了一下,忍耐住想杀人的冲动——
这么抽象的东西谁能看出它是一只蝾螈啦!他当初仿制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坨造型比较奇怪的泥土!
“是这样的,”接到尤金眼神指示,一名穿着星港官制服的参谋连忙上前解释道:“为了妥善保管珍贵的艺术品,这幅画的真迹被我们保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墙上的这幅是赝品。”
艺术家皱了皱眉头:“艺术就是拿来给人看的,没有观众的艺术品没有存在的价值。这样吧,你们把画拿出来挂上,假如之后有损坏,我可以免费为你们修复。”
参谋:“……谢,谢谢。”
他欲哭无泪地想,难道要去伽马星把真迹抢回来?
好不容易揭过这一茬,众人走出星港,荀音发挥主人的风范,指着对面的音乐喷泉道:“这是伽马星的地标性建筑,晶莹的水花随着音乐声高低起伏,美极了。”
“这座喷泉能播放许多歌曲,还能点播《快乐海星》哦!”
“……等等。”又有一道声音插入进来:“这喷泉是伽马星的吗?”
“怎么?”尤金警惕地回过头,心想该不会这么巧,这座喷泉也是这群艺术家设计的吧?
还好不是。
但坏消息是,刚才说话的女声道:“《快乐海星》是我7岁时写的儿歌,距离现在还没过100年,使用方应该按照法律规定给我付版权费的!可是我从没收到过伽马星版权局打来的款项。”
“不付费就私自使用,这是严重的侵权,我要给伽马星版权局写投诉信!”
尤金:“…………”
他眼前一黑——我看你们是想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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