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的话音刚落, 三个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片静默。
显然,无论是迪卢克还是飞鸟川颂,都因为达达利亚给出的这条新信息而产生了许多新的猜测。
“……多想无益, 还是先找到这片地下通道里隐藏的那个装置为好。”
还是迪卢克最先开口。
火红头发的暗夜英雄用他向来与发色格格不入的平静眼神看了一眼飞鸟川颂,很快就转回头去, 再度成为了三人之中领头开路的那个。
飞鸟川颂接收到迪卢克的眼神, 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好再想了的, 于是略一点头, 也跟了上去。
然后达达利亚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殿后的那一个。
“喂,你们就准备这么放心地带我过去吗?刚才不是还把我当做嫌疑人, 现在就不怀疑我有什么问题了?”
他拉长声音提问,看起来好像注意力都集中在和前面两人的对话上, 然而实际上手里击杀怪物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
迪卢克回头看了某个橘发蓝眼的青年执行官一眼,默然地转回头去,没有说话。
飞鸟川颂不由“噗”地笑了一声。
达达利亚:?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是说又有什么情报是只有你们知道,我不知道的?”
“并没有。”飞鸟川颂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想迪卢克的意思是,他原本以为你说出那个‘绝对零度’的情报, 是对上面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没想到你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确实对上面的情况有所了解啊。”
达达利亚顺手斩断一只黏糊糊的黑色石油怪物, 理所当然地开口,仿佛他说的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联想路径:
“虽然没发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水渍, 但冰化了之后会变成水这件事不是常识吗?我因此想到凶手不一定是使用水元素力的人, 也有可能其实是使用冰元素力的人, 这不也很正常吗?”
飞鸟川颂不由略微惊叹——该怎么说, 并不依靠谨慎的逻辑推断,而是从结果直接反推过程,但是却快刀斩乱麻地破开了重重迷雾和陷阱,这究竟算是运气还是直觉呢。
某种意义上来讲,达达利亚的思维也很强啊。
不过考虑到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关于上面的现场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还是向达达利亚解释一下比较好。
飞鸟川颂这样想着,开口描述了一遍现场的疑点,然后道:
“……上面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达达利亚你给出的那个线索,解答了这些矛盾存在的原因,所以目前关于这个嫌疑人的描述,是使实力强大、有明确目的且意志坚定的冰元素力使用者。而你所使用的元素力,无论是自身的还是邪眼带来的,都没有冰元素,所以自然就从嫌疑人的范围里被排除了。”
按理来讲,这个解释属于是十分详尽,并且用词并不晦涩,飞鸟川颂解释时的语速也很正常,显然并没有到那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但是达达利亚听完这个解释之后的反应却和飞鸟川颂的预料……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橘发蓝眼的青年执行官在听完飞鸟川颂对于目前嫌疑人的描述之后,脸色就骤然沉了下来,就连手里提刃击杀黑乎乎石油怪的动作,都变得更加迅猛快捷了起来。
“潘塔罗涅……”
他咬牙,一字一顿道。
原本略有些疑惑的飞鸟川颂立刻在心里恍然大悟——他在论坛上看见过这个名字,是愚人众的另一个执行官,代号富人。
所以,这也是个使用冰元素力、意志坚定、目的明确,并且实力强大的人吗?
飞鸟川颂漫
不经心地在心里思考着,表面上自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恍悟的神色,毕竟按照尹颂的人设来说,他是不应该知道愚人众的执行官第八席,富人的真实姓名是什么的。
而对于达达利亚所猜测的嫌疑人是否为正确的,飞鸟川颂持保留态度。
因为他对于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的了解全然来自于论坛,并且达达利亚究竟为什么做出如此猜测的原因,他也并不清楚——只凭着甚至没有证据的一面之词就做出推断,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解谜游戏玩家该有的素质。
显然,迪卢克对于这个问题的想法和飞鸟川颂有些相似。
在前面操纵着火焰与大剑的迪卢克明明听见了达达利亚的自语,但却连头也没回,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在前方开路。
后面沉着脸的达达利亚在此之后也不再说话。
火焰与水光的交错中,伴着黏糊糊石油怪的细微哀嚎,三人到达了这个几乎堪称是地下迷宫的复杂通道的中心点。
就像上一次一样,三人刚一接近通道中心的附近,通道中就隐约飘来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夹杂在怪物们被烧焦的气味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出意外的话,那种能够使用液体形态的“愿望”作为燃料的奇怪机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飞鸟川颂的目光投向黑暗而深邃的通道的尽头。
第一次闻到这气味的达达利亚则不由在空气中嗅了嗅,安静地倾听了一会,忽而开口道:“我听见前面机械运作的轰隆声,那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奇怪装置?”
迪卢克简短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三个人很快就再次看到了那个被机械装置塞满的中心暗室,里面轰隆隆运作的奇怪机械和之前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源源不断从其中飘出来的、带着奇异香味的烟气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近距离被烟气扑面的达达利亚皱着眉挥手扇了扇,瞟了一眼迪卢克和飞鸟川颂脸上的防毒面具,不由咂了一下嘴:“啧,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戴防毒面具了——还有多的吗?”
迪卢克眼神都没动一下:“没了。”
撒谎。
一旁的飞鸟川颂在心里暗道。
他才不相信以迪卢克的谨慎,他会明知道防毒面具是个肯定会用到道具,却不在身上多带几张。
除非是匆忙到了一个地步……等等,他给迪卢克打电话的时候迪卢克是不是在开会来着?
飞鸟川颂陡然一惊,脑子里某些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猜测又开始冒了出来。
不会吧……!
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某个黑发绿眼的少年神色骤然变幻了一下,然后在前面的迪卢克似有所感回过头来之前,又飞快地恢复了原状,甚至还一脸无辜地对迪卢克眨了眨眼:
“……怎么了吗?”
迪卢克稍稍一皱眉,总觉得飞鸟川颂刚刚肯定想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是奈何没有证据,他只能轻轻略过这件事:“没什么,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让这个装置停下来的吗?”
“哦,我当然记得。”
飞鸟川颂自然地应了一声,很平常地走到了那个机械装置面前,一通操作,源源不断地冒着烟气的奇怪机械很快发出“轰隆”一声响,停了下来。
那股带着奇异香味的烟气很快也消散在了通道里。
也正是在这时,达达利亚才终于看清了这个机械的部分样貌。
“这是……?”
他立刻大皱其眉,湛蓝的眼睛里带着些莫名,还有些少见的不敢置信。
“怎么,你认识这个?”
迪卢克回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动,但那双纯粹的红眸中却无端地透出了一股沉凝,彰显出他对于这起事件的
关键线索,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飞鸟川颂也霍然转头,翠绿的眼睛一亮:“达达利亚你知道?”
原本还准备把迪卢克的话往回顶一下的达达利亚见状,将要出口的话在嗓子眼里转了一圈,转换成了一个自信的勾唇一笑:
“当然,这个东西在至冬再常见不过了,虽然通常情况下都不会用到这么大的型号,但它的作用每个至冬人都应该知道,它是……”
“轰隆隆——”
一阵从几人头顶上响起的轰然巨响打断了达达利亚还未说完的话。
迪卢克抬起头,看着从地下通道的天花板上簌簌掉落的灰尘,目光凝重:“……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达达利亚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任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出现变故,基本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迪卢克闻言,瞥了达达利亚一眼。
然后好像眼里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透明的空气一样,他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去对飞鸟川颂低声交代一句:“你先处理一下这台装置里面的东西,我去查探一下上面的情况。”
飞鸟川颂点头,目光却还落在迪卢克身上。
他看着迪卢克转过身去,放下了身后的大提琴包,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块平板和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仪器,开始逐一地将它们连接起来、挨个调试。
飞鸟川颂顿时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他就说嘛,迪卢克之前留在上面的那个装置肯定不止是个信号增幅器这么简单。这下不用担心了,即便他们被困在地下通道里了,迪卢克也肯定有法子把他们捞出去的。
而且迪卢克这的装备现在这么齐全,之前说没有多的防毒面具之类的话也肯定是在撒谎,那个不妙的猜测显然也只能是个猜测而已了。
太好了。
好奇心被满足,飞鸟川颂安心地转过头来,这才对上了不爽撇嘴的达达利亚的眼神。
飞鸟川颂:……?
“达达利亚,你刚刚话还没说完,这个装置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向达达利亚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询问,一边问还一边手上不停歇地操纵着机器,准备将里面储存“愿望”的容器调出来,将剩余的液体状“愿望”回收掉。
总之就是不能再留在机器里,方便幕后黑手再回来随时把机器打开。
“啊,确实是这样,我的话还没说完。”
橘发蓝眼的青年抱着胳膊,看起来似乎思索了一下,“但我现在突然不想那么轻易的就把答案说出来了,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换?”
幽暗无光的湛蓝色眼睛落在飞鸟川颂身上,达达利亚扬起一个意有所指的微笑。
因为之前不爽的情绪,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尚未消散的不快,以至于这个微笑明明是个笑容,看起来却带着几分冷意,愚人众执行官本就锋锐的气势因而显得更加迫人了几分。
身材高大的蓝眼睛橙毛狐狸的目光在对面的少年身上来回打量,显然正在谋划着些什么。
飞鸟川颂仿若毫无所觉,在心里哼了一声。
小样,他还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黑发绿眼的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下巴微微一抬,扬起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笑容:
“出去之后陪你打一场,就在之前那个俱乐部,怎么样?”
“成交!”
高大的蓝眼睛橙毛狐狸立刻应声,眼睛一眯,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绿眼睛的墨色小狐狸也很愉快,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那种情况原本该有的另一种发展方向,一边再次开始操纵起机械,一边理所当然地开始索取交换所需的报酬:
“那么……答案呢,这台装置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答案很简单啊。”
达达利亚心情舒畅地挑了挑眉,爽快地应声回答道,“虽然隐藏在房间里的那些部分看不见,所以这东西可能还有些其他的功能……但是暴露在外面的那部分结构所代表的含义很简单——这只是个发动机而已。”
“……发动机?”
飞鸟川颂略感不妙地皱起了眉,手指抽出了最后一根导线,将它接到了另一个插孔里。
机器里顿时传来几声齿轮相接的“咔哒”“咔哒”回声。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由于部分情报的缺失,达达利亚还没察觉到机器这个功能有什么不对劲。
他略感奇怪地看了眼飞鸟川颂,注意力不由被空气中陡然浓厚起来的异香所吸引,目光落到了那个从层层移开的机械装置背后露出来的圆柱体深缸中。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这个圆柱体的容器其实是发动机的燃料存储缸。
既然这样,那里面装的东西显然就是燃料。
只是……
飞鸟川颂皱着眉陷入沉思,他对着低头去看缸里残余液体的达达利亚开口:“你觉得……用来做什么的发动机,会需要这种东西来当燃料呢?”
达达利亚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燃料缸内震荡的灿金色流体愿望,目光中带着一丝丝迷惑,还有极大的不解和震撼。
而这时,另一边操作着平板的迪卢克也摘下了耳机,起身走了过来。
“上面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现在情况对我们略有些不妙。”
他的声音平静,视线在盯着燃料缸的达达利亚身上一扫而过,很快落到了抬头看他的飞鸟川颂身上。
“第一个情况,地下通道的入口被关上了。”
飞鸟川颂:?难道他有乌鸦嘴,怎么心里想的事情都能够成真的,他可没说出口啊。
“那第二个情况呢?”
他继续询问。
迪卢克低头,声音依然平静:“第二个情况,纠察组来了,有人举报了这里的情况,之前的那些响动,就是他们在查看体育馆的活动天顶有没有遭到损坏。”
飞鸟川颂:???
“这也能叫‘略有些不妙’?迪卢克你对‘略微’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发出灵魂质问。
“我并不这么认为。”
迪卢克语气平淡,看起来很正经地回应道,“至少纠察组的人还没发现这个地下通道——因为将通道入口关上的嫌疑人的暴力破坏,现场遭受了一定的损坏,那个可以打开这里入口的机关也被一起毁坏掉了。”
哦,那确实还算是个好消息……等等。
飞鸟川颂陡然从这一连串的消息冲击中意识到了他们的真实情况:“这句话的意思不应该是说,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下面了吗?!”
飞鸟川颂大为震撼。
然而迪卢克却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仿佛早有预料一样,脸上的神情毫无波动……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只不过比起这个,飞鸟川颂更宁愿接受迪卢克一脸平静的那个可能性。
因为他甚至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算恶劣的情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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