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夫君想要去府学,不是吗?”几乎是第一时间,赵喜儿就回道。
周亭宴愣了愣,没想到赵喜儿会如此精准的抓住他的真实想法。
“夫君,咱家现在不用考虑银钱了。所以不管你想去哪里都行,完全不必要有多的顾忌。”赵喜儿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片刻后,赵喜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夫君一个月只能回来三日,我会舍不得……”
周亭宴抿抿嘴,到了嘴边的话脱口而出:“我也舍不得。”
点心铺的生意,周亭宴亲眼所见。何尝不知道,他们家如今并不缺银钱?至少,不像曾经那般捉襟见肘。
所以他方才的话里最重要的,也确实正是赵喜儿此刻的这句“舍不得”。
周亭宴的声音并不大,赵喜儿却听得面色通红,心下绽放出一朵大大的花。
“没事儿,夫君你就去府学吧!”好一会儿后,赵喜儿神色认真的回道。
“不后悔?”比起县学,周亭宴确实更想去府学。但如若赵喜儿不想他去,他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县学。
虽然这样一来,他需要付出的努力肯定会更多。不过,为了赵喜儿,值得。
“夫君不后悔才是最重要的。”赵喜儿觉得吧,她肯定会后悔的。
但她更在意的,还是周亭宴的心情,以及周亭宴的将来。
只是留在县学,实在太委屈周亭宴了,也委实没必要。明明府学更好不是吗?
周亭宴忍不住就双手一揽,抱住了赵喜儿。
在迎娶赵喜儿过门之前,他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心会如此为一个女子所牵动。就好像赵喜儿就住在他的心里,哪怕是赵喜儿小小一个举动,软绵绵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心甜成一团蜜,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尽管只成亲没几日,周亭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认栽了。这辈子,他心甘情愿栽在赵喜儿的手里。
听闻周亭宴要去的是府学,而不是县学,周寡妇登时有些不乐意了。
“县学不也挺好的?干嘛非要去府学?府学那么远,也不能日日回家……”忍不住的,周寡妇就唠叨了起来。
“娘,夫君现下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咱们县城统共也就两位秀才老爷,县学怕是教不了夫君什么东西。”赵喜儿自己也不舍得,自然能够理解周寡妇此时此刻的心情。
周寡妇并非蛮不讲理,她就是真舍不得。眼看赵喜儿明显是站在周亭宴那边,同意了周亭宴去府学,她好半天也没说话,就气闷的坐在一旁,脸色阴沉沉的。
“娘,咱家如今有马车了。只要你想去见夫君,随时都能让何伯送你去府城的。”小心翼翼的瞅着周寡妇的脸色,赵喜儿讨好的哄道,“娘还没去过府城吧?正好趁此机会也去府城看看,多好?”
“有什么好看的。我就乐意一辈子留在咱们县城,哪儿也不想去。”周寡妇正气不顺,才不肯听赵喜儿的讨好。
“可我很想去府城看看耶!娘就当陪陪我好不好?”赵喜儿边说边拉住了周寡妇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亭宴不是人就在府城?到时候有他陪你,还需要我跟着去?”冷哼一声,周寡妇别过脸。不过,她没有甩开赵喜儿的手。
“我更想要娘陪着嘛!夫君是读书人,哪里懂咱们姑娘家的喜好?到时候有娘陪着,咱们可以一块去府城逛街,到处找找哪一家的衣裳最好看、哪一家的胭脂最好闻。对了,还有点心,娘要陪我一起去尝尝府城的点心是不是比我做的好吃……”赵喜儿的嗓音很软,一点点说给周寡妇听,全然没有丁点的不耐烦。
周寡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温和了起来,语气却依然硬邦邦的:“府城的东西多贵?你就只知道到处乱花银钱。”
“所以才要娘跟着我嘛!有娘跟着,万一我花银钱多了,娘可以拦着我啊!没有娘跟着,我肯定不行的。”只要周寡妇肯接话,赵喜儿就有信心能把人给哄好。
“赵喜儿,你可要想清楚了,亭宴一旦去了府城,可就不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了。万一他在府城遇上什么好姑娘,到时候我可不管你的死活。”周寡妇转过头来,语气凉凉的,带着明显的警告。
“我不怕。夫君才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赵喜儿摇摇头,神色坚定的回道。
“说你傻,你还不信。他不是这种人,可也架不住他那张脸会招人啊!我可听说了,府城的姑娘各个水灵,又会打扮,可比咱们县城的姑娘好看多了。”周寡妇说着就瞥了一眼赵喜儿,带着几分嫌弃,“你模样长得确实还行,可你又不会读书识字,又不会那个叫……红/袖/添/香的。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讨娘喜欢啊!那些姑娘人再好,娘若是相不中,还不一样白搭?”赵喜儿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继续扯了扯周寡妇的袖子,“娘,你肯定喜欢我的,对不对?”
“咳咳。我现下是在跟你说亭宴,你跟我瞎掰扯什么呢?”突然迎上赵喜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周寡妇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夫君那边,也需要娘帮我压着么!”赵喜儿的语气就越发讨好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好似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得得得,你就只知道求我这个娘。”周寡妇彻底投降,挣开赵喜儿的手,抢回了自己的袖子,一脸的恨其不争,“今日是你自己答应让你男人去府城的,日后就算你哭的再可怜,也没得反悔。”
听出周寡妇已经松口,赵喜儿不再说话,红着脸“嘿嘿”笑了两声,神情很是纯良。
周寡妇就更是无力了。她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个一根筋的傻儿媳妇,还真是亭宴说什么就信什么,笨到家了!
最终,周亭宴还是去了府城。
跟周亭宴一起去的,还有书童何小山。
何伯驾了马车送他们。马车上除了周亭宴两人的行李,还有赵喜儿特意准备的两大篮子点心,以及……赵青山非要塞进来的几麻袋米面。
“点心我做了不少,夫君你拿去府学请同窗吃。米面是我爹特意给夫君装的,担心夫君刚去府学吃不惯那边的伙食。衣裳什么的,我给夫君准备了四套。夫君先就着穿。等我做了新的,再让何伯给夫君送去府学。”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赵喜儿满满的不舍溢于言表,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好。”静静的听赵喜儿说完,周亭宴轻声回道。
他也舍不得。如若可以,他简直想要直接将赵喜儿带走。但是,他不能。
“那夫君你上马车,快走吧!再晚就耽搁了。”赵喜儿红着眼圈,轻轻推了推周亭宴。
府城离他们县城并没有很远,马车一路顺畅的话,估计要两个时辰左右。不过周亭宴今日去府学是报道,肯定要看着时辰过去。否则,就是饭点,要错过了。
“我一个月后就回来。”紧紧抱了一下赵喜儿,周亭宴转身上了马车,连头都不敢再回一下。
目送马车离开,赵喜儿忍了许久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让你拦着他不去府学,你非不干。这下好了,自己偷着哭吧!”周寡妇一直都没露面,直到此刻才现身。
“娘!”赵喜儿直接扑了过去,抱着周寡妇就一阵大哭。
“哎哎哎,你……”周寡妇心下也不舒坦。可这么些天的心理建设之后,她姑且还能忍住,也勉强接受了既定的离别。
哪想到周亭宴一走,赵喜儿就哭成了这样……
周寡妇本来还想不耐烦的笑话赵喜儿两句,这下是彻底笑不出来了:“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哭的?你真要这么舍不得,咱们赶明就追去府学还不成?”
“不成。夫君是去读书的,我不能给他拖后腿。”赵喜儿边哭边摇头,回答的很是响亮。
周寡妇登时就不想说话了。
这都什么傻丫头,自己都委屈的哭成小花猫了,竟然还一门心思的为他们家亭宴着想。
发泄似的哭了好半天后,赵喜儿自顾自抹干了眼泪,神情甚是坚定:“娘,我会留在家里好好卖点心赚银钱的。这样以后夫君继续科考,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成。等你赚够了银钱,咱们直接去府城买一处宅院。到时候你就能时常见到亭宴了。”见赵喜儿不再哭了,周寡妇松了口气。
周寡妇本意是安慰赵喜儿,哪想到她此话一出,赵喜儿登时就又委屈上了:“娘,府学都是要一个月放一次假,而且必须得住在府学。就算家住府城,也不能回家。”
所以,就算他们家搬去府城也没用,一样不能每日见到周亭宴。
“什么?还有这种规定?”周寡妇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忍不住就嘀咕道,“我就说还不如留在县学吧!要是亭宴在咱们县学读书,肯定每天都能回家。”
“可府学教的好啊!只有去府学,才不会埋没夫君的才学。”在这一点上,赵喜儿有着很准确的认知,从未质疑过。
“说来说去,你还是支持亭宴去府学。那你还哭?”话题绕到原点,周寡妇的态度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娘,我不哭了。”赵喜儿立马就顾不上恋恋不舍,努力挤出笑脸。
“笑不出来就别笑,丑死了。”故作嫌弃的推开赵喜儿,周寡妇转身往家里走。
“娘,你等等我嘛……”知道周寡妇此时此刻的心情肯定也是极其的不好,赵喜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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