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多远, 就在隔壁,隔着一堵墙而已。你随时都能过来这边看你姐姐和两个小外甥女的。”好笑的看着赵明睿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赵青山揉了揉赵明睿的头发。
“可不在一个院子里,感觉就是不一样。”嘴上这样说着, 赵明睿却也知道, 此事肯定由不得他。
“不然你去跟你姐夫商量商量,看看咱们能不能在中间那堵墙上打一个拱门出来。这样咱们两家就还是等同一家, 随时都能走动?”照理来说, 赵喜儿已经出嫁, 赵青山是不该这般提议的。
可这不是赵喜儿一胎生了两个孩子么, 以后肯定免不了赵黄氏多多照顾。最好、也是最方便的法子,肯定是继续住在一起。
不过隔壁的院子好不容易腾出来, 赵青山片刻也不敢耽搁,当天就买了下来。自然而然的,赵黄氏和赵明睿就理当从周家搬走了。
“真的可以吗?”赵明睿双眼一亮,很是期待的看向赵青山。
“都说了要你去跟你姐夫。我说了可不算。”赵青山说到这里,顿了顿, “你自己也知道的, 爹要忙府学和齐家点心铺的米粮生意,不能每日都留在府城陪着你和你娘。要是咱们两家从中间打通, 以后你们就还是等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爹也能更放心不是?”
“好。那我去找姐夫说。”赵明睿说着就有些等不及了, 转身想要往屋里跑。
“哎哟喂,爹的傻儿子。”眼明手快的拦住赵明睿, 赵青山好笑的拍了拍赵明睿的脑袋,“你怎么一点也没继承到爹的精明?这个时候你姐夫满心只想着你姐和两个小姑娘,能有心思搭理你?”
“我……”赵明睿委屈的瘪瘪嘴, 一脸的无辜。
“好了好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姐才刚生完孩子,马上就要坐月子,你娘肯定要就近照顾。即便要忙活搬家,最起码也要等到你姐做完月子再说。爹也是,不会马上就离开府城的,你不用太着急。”赵青山说着话的功夫,周寡妇已经做好鸡汤面条端了过来。
屋内,赵喜儿才刚看完两个女儿,正要伸手抱抱孩子,就被周寡妇送来的面条打断了。
“喜儿你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抱孩子。”赵黄氏当即说道。
“对对对。喜儿你填饱肚子,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两个孩子就放在屋里,你看得见,不会抱走的。”周寡妇话说到这里,还特意问道,“要不要亭宴喂你?”
“娘,不用……”赵喜儿顷刻间就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想要拒绝。
“我来。”周亭宴却是紧跟着接了话。同时,将抱着的孩子放在了床上,赵喜儿随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周寡妇便乐呵呵的将手里的面条递给了周亭宴。
至于床上那个孙女,周寡妇也没抢着去抱,而是转身围在了赵黄氏的身边,一起逗赵黄氏怀里的甜甜。
“两个姑娘就是好。看看,咱们都不用抢着抱孩子,也不用眼馋。这以后啊,咱俩一人手里抱一个,谁也不眼红谁,谁也不用羡慕谁。”瞥了一眼周亭宴和赵喜儿的方向,赵黄氏低声跟周寡妇说道。
“那可不?就这两个孙女,够咱俩忙活好几年的了。这以后的日子啊,肯定清闲不了,也不会寂寞。光是想着就热闹,日子也格外的有盼头。”周寡妇也是满心的欢喜,实打实的感激赵喜儿的肚子委实争气。
赵黄氏跟着点头。余下一句话,就搁在心里没有说了。
瞧周寡妇的样子,是真的不惦记孙子。那她也没必要煞风景的非要去提。左右赵喜儿还年轻,才跟周亭宴成亲一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夫君,我可以自己来的。”尽管周寡妇和赵黄氏没有看向这边,赵喜儿依旧很是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可以先摸摸孩子。她香香软软的,又小小的,很好玩。”周亭宴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赵喜儿的嘴边,“乖,张嘴。”
孩子哪里是玩的?赵喜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周亭宴一句话哄的找不到北了。下意识就张开了嘴。再然后,香气喷喷的面条就喂了过来。
脸颊发热,赵喜儿到底还是顾不上其他,乖乖吃完了周亭宴喂给她的面条。
以前她一直都觉得,周寡妇做的鸡汤面条很好吃,以后不管她吃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但是此时此刻赵喜儿忽然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像这一碗如此美味的面条了。
总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好运,就是嫁给了周亭宴……
听闻赵喜儿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赵欢儿别提多高兴了。
活该!就算赵喜儿怀孕了又怎样,一下子就是两个女儿,只怕日后都没有生儿子的命了。以周寡妇的脾气和性子,赵喜儿接下来还能有好日子过?
赵欢儿的高兴,赵明治一丁点也感受不到。
来府城这么久了,他始终都没有拜到夫子,直让他极其的丧气。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他想要拜的那位夫子身份有些不一般。可在赵明治看来,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诚心,指不定就打动这位夫子了呢?
反正让他直接什么都不做就放弃,他不甘心,也不服气。他又不是才学不够,凭什么就入不了那位夫子的眼?
也是以,赵明治就拗着性子跟那位夫子刚上了。
原本赵明治想着,不出一个月,他就能成功改变那位夫子对他的态度。但是如今,赵明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清醒了。
赵大伯和大伯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府城。
因着赵明治姐弟自打来了府城就没有音信传回县城,赵大伯和大伯母可不就很是担心?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姐弟两人都在府城呆了好几个月了,竟然还没能拜好夫子。
等赵明治说明缘由之后,赵大伯气的差点直接给赵明治一巴掌:“你就为了这个人,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更换其他夫子?府城还能缺了秀才老爷?你拜谁不是拜,非要认准这个?”
“爹,这位是周亭宴特意为明睿挑的夫子,不可能错的。”眼看赵大伯怒火中烧,赵明治吓得不轻,小小声的回道。
“我没说找这位夫子错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明知道这位夫子不可能收你为学生,你就不能及时换一位夫子?拖了这么长时间在府城耗着,你觉得你做的很对?”赵大伯当然也是认可周亭宴目光的。
但这不是个中有原因么!都涉及到县老爷家的千金了,赵明治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及时止损。
赵大伯光是想着,都觉得这个唯一的儿子是不是被赵大伯母给惯的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连轻重都不会分了。
赵明治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有自己的坚持。如若随随便便换一位夫子,他只怕连读书都不能安心。
不过看赵大伯气的委实不轻,赵明治也不敢跟赵大伯对着干,只得闭着嘴巴不回话了。
另一边,赵大伯母也在对赵欢儿问话。
相较之下,赵大伯母的语气就满是质问和责怪了:“你弟弟年纪还小,不懂事,难免有些固执。你呢?都已经嫁人了,也不懂人情世故?明知道你弟弟至今都没拜好夫子,你就不知道帮忙劝劝?那位夫子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值得你们姐弟一直跟他干耗着,宁死也不换其他夫子?”
“娘,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没有劝明治?我一早就跟明治说清楚了,建议他另外换一位夫子。我还特意跑前跑后的为他打探好了几位名声在外的夫子,都不比那位夫子差的。可明治就是不喜欢,一个也不愿意去见。我能怎么办?我还能逼着明治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赵欢儿可不担这份责。
她又不是赵明治,当然不会傻傻的只跟一位夫子杠上。更别提还是周亭宴找的夫子,赵欢儿巴不得赵明治离得越远越好。
可问题是,她说服不了赵明治,也不敢过于逼迫赵明治。
实在没办法,拖着拖着,就到了这个时候。
“你还真是……”赵欢儿的话,赵大伯母是相信的。也正是因着相信,她才甚是不高兴,“你说说,你跟来府城到底有什么用?你劝不了明治,难道不会给我和你爹传个口信?让我和你爹来府城劝明治?非要拖到现在才让我们知道,你以为你爹的脾气是有多好?能饶得了你?”
“娘,我想过要给你们传口信的,可明治不让。”赵欢儿的态度很明确,反正就是一推干净。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的错,全怪赵明治。
她很清楚,赵大伯母不可能去找赵明治对峙。只要一推到赵明治的头上,这事就跟她没啥关系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赵明治,赵大伯母立马就没声了。只是没好气的瞪了赵欢儿好几眼,方才转身去听听屋内赵大伯和赵明治的情况。
这两父子都是脾气倔强的,怕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她可要随时随地的盯着,万一赵大伯要训斥赵明治,她还能及时拦着。
赵大伯这次倒也没将赵明治怎么样。事情都有轻重缓急,眼下对他更重要的是,先把赵明治的夫子给定下来。
“你自己说吧,以后到底要不要留在府城读书?如若要留,就老老实实另外换一位夫子。要是你不想留下了,就直接跟我和你娘回县城,以后还是我亲自教你。”对付赵明治,赵大伯还是很厉害的。
他也不是非要责骂赵明治。毕竟在赵大伯的眼里和心里,赵明治足够的优秀,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极其的看重。
“我不想这样灰溜溜的回县城,好丢脸。”当初赵明治坚持来府城,确实抱着满满的雄心壮志。不过这几个月他在府城呆的也没多么的高兴,甚至还比不上在县城的风光。
自然而然的,赵明治心里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是真要他就这样离开府城,赵明治又不是很情愿。
“府城到底比县城机会多。你想要留在府城读书,我不反对。不过你必须得换一位夫子,就别跟之前那位夫子牵扯了。”赵大伯既然做出决定送赵明治来府城,也是心存期许的。
如今就这样带着赵明治回县城,赵大伯自己也觉得很不对味。
也是以,他几乎没什么迟疑和犹豫的,就站在了赵明治这一边。
赵明治抿抿嘴,到底还是答应了赵大伯的安排。再然后,就是赵大伯一手帮他安排好了在府城拜夫子读书的事情。
这其中,赵欢儿还是帮了很大忙,出了很大力的。
毕竟她一早就打探好了消息,这会儿正派的上用场,还能讨好赵大伯,何乐而不为?
忙完赵明治拜夫子的事情,赵大伯终于抽出一点眼神,看向了赵欢儿:“你不是说来府城做生意?”
“嗯,已经有点眉目了。”提到做生意,赵欢儿也很是无奈。
本来她想着没那么难的。毕竟前世王三福就是靠着做生意发家的。乃至赵欢儿这段时间除了在府城跑自己的生意,也有到处帮王三福寻找合适的契机。
可前世赵欢儿自打嫁去周家,就鲜少出门,也根本就没顾上理睬稻香村的事情。
等她再度听到赵喜儿的消息时,王三福已经发达了。
彼时赵欢儿只隐隐约约听人说起,王三福是靠着倒卖丝绸赚的银钱。但具体怎么赚的,从哪里买的、又是卖给谁的,赵欢儿就一问三不知了。
因着什么也不知道,赵欢儿就只能随意碰运气。同时,也寄望王三福自己能像前世那般天降大喜,便无需她跟着着急了。
然而,让赵欢儿极其失望的是,王三福始终没有遇到任何的好事。除了每日在码头扛包子,王三福就再无其他行踪轨迹,也根本没有露出哪怕丁点的雄心壮志。
而赵欢儿自己,亦是没有碰到任何的机遇。直让她又着急又烦躁。惊慌不已的同时又生怕自己一个疏忽,错漏了什么关键讯息,导致她和王三福都错失大好机遇。
难道是她不该带着王三福来府城?那她是不是做错了,应该再带着王三福回稻香村?
“什么眉目?怎么开始?”赵大伯现下已经不怎么相信赵欢儿了。
主要是赵欢儿一直都在说谎,就没有一件事是办成功的。
之前赵欢儿说周亭宴快要死了,结果呢?周亭宴活得好好的。
接着赵欢儿又说要跟来府城帮忙照顾赵明治,可赵欢儿又是怎么照顾的?拖了几个月都没能让赵明治拜成功夫子,甚至还一直没有传口信回县城,白白耽误了赵明治多少读书的时间?
光是想着,赵大伯就对赵欢儿这个女儿极为的恼怒。
果然是嫁了人,就跟娘家不是一条心了。但凡赵欢儿是真心为了赵明治好,怎么可能故意拖拖拉拉?
至于赵欢儿说的做生意,也是始终都没有苗头。足可见,赵欢儿就是骗人的。
“我……”没想到赵大伯会突然开口问她做生意的诸多细节,赵欢儿一时间就语塞了。
以她对赵大伯的了解,赵大伯那般看不上商人,是肯定不会多问的。也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提早想好说辞。
“行了,既然你留在府城也没什么事,回王家吧!”见到赵欢儿这般反应,赵大伯彻底失望,一摆手,语气很是冰冷。
“爹,我很快就能做好生意,赚很多银钱的。”哪怕赵欢儿自己也考虑过,要不要带着王三福回稻香村。可这样被赶走,赵欢儿还是控制不住的急了。
“那是王家的事情,跟我们赵家没有关系。”赵大伯已经对赵欢儿彻底不抱期许,任凭赵欢儿说什么,都是无用。
“爹,我可以把赚回来的银钱分出一半给明治科考用。”赵欢儿知道,在赵大伯的心里,肯定是赵明治这个儿子最重要。
“也不必。”赵大伯冷笑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赵欢儿真要一心为了赵明治这个弟弟好,就不会擅自做出调换亲事的举动来,更不会放任赵明治在府城呆了这么几个月都没有夫子教导。
鉴于赵欢儿的这些前科,赵大伯自然不可能轻信赵欢儿,更甚至改变主意了。
一半的银钱?谁知道赵欢儿是不是又私下里打着什么坏主意?贪小便宜、吃大亏,赵大伯自认不是傻子,绝对不准许自己一而再的被赵欢儿糊弄住。
赵大伯一副坚定的态度,着实令赵欢儿束手无策。
咬咬牙,赵欢儿就只能先低头服软了:“爹,我会跟三福商量这事儿的。”
“你连一个乡下小子的主都做不了?”赵大伯的面上就带上了几分不屑和蔑视。
得亏赵欢儿跟疯了似的非要嫁去稻香村,结果竟然连王三福都拿捏不住?
“不是。三福如今在府城找到活计做了。就算我们要回县城,也得先跟他说好才行。”虽然赵欢儿也看不上王三福扛包子的那点银钱,可有银钱进账总比没有好。
如若不然,她和王三福来了府城几个月却只进不出,她势必会更加的心慌。
“他能找到什么活计?”不过一个乡下小子,赵大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赵欢儿顿时就不说话了。
她又不是不了解赵大伯的性子。以王三福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赵大伯只怕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王三福。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赵大伯也懒得询问究竟了,准备将赵欢儿两人赶走的念头更加坚决。
留赵欢儿和王三福在府城,只会干扰赵明治读书。更坏的结果,就是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推到赵明治的面前,直接把赵明治也给带坏了。
此事的问题很严重,容不得有丁点的闪失。
赵大伯母其实有些不赞同。
再怎么说,有赵欢儿在,可以照顾赵明治的一日三顿饭,家里也能打扫的干干净净。至于王三福,还是那句话,她也不敢有多的指望,就只需要王三福能镇宅,保护好赵明治不受欺负就行。
毕竟,她和赵大伯不能一直留在府城,可不还得另外找人照顾赵明治?
找人就要花银钱,赵大伯母有些舍不得。再者,外面花银钱请来的人,能有赵欢儿这个亲姐姐尽心?
“与其靠她,还不如靠周家。”没错,赵大伯赶走赵欢儿之后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恢复跟周家的走动。
左右赵欢儿这个亲姐姐也靠不住,还不如指望赵喜儿这个堂姐。
王三福根本没有什么本事,他也不屑使唤。可周亭宴不同。身为周亭宴的启蒙夫子,赵大伯相信只要他开了口,周亭宴就不会回绝。
难不成一个周亭宴、外加一个赵喜儿,还不如赵欢儿和王三福?
更别提,还有一房在府城呢!
赵青山可是赵明治的亲一叔,赵黄氏不该连带一起将赵明治也照顾着?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赵大伯带着赵大伯母和赵明治找去了府学附近的巷子。
周寡妇和赵黄氏都很忙。赵喜儿在坐月子,需要好好照顾。两个孙女还小,也需得她们尽心尽力的细致周到。
虽说家里有下人,不过周寡妇和赵黄氏都更想自己亲自来,方才更加的放心。
乃至赵大伯他们一家三口的到来,对周寡妇和赵黄氏而言都是极大的麻烦。
“我去应对他们。”赵黄氏是弟妹,到了赵大伯和赵大伯母面前肯定不好说话。但是周寡妇就不同了,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好。”赵黄氏确实不想见到赵大伯和大伯母。不管这两人是为了什么事找来,肯定没安好心。
于是乎,赵大伯和大伯母他们就只等来了周寡妇。
“我一弟妹不在?”对上周寡妇,肯定没有对上赵黄氏那么的得心应手。下意识的,赵大伯母就四下找起了赵黄氏。
“我家儿媳妇坐月子呢!她忙着照顾。”周寡妇的语气算不得多么热情,脸色也没多么的好,“你们今日登门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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