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寡妇当面夸,  赵喜儿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满满的高兴:“娘你才是好婆婆呢!我能嫁给夫君、嫁来周家,都是我天大的福气。不光是咱们柚子巷,整个县城都不知道多少姑娘羡慕我呢!”

    赵喜儿可是自己去点心铺坐镇过的。迎来送往,  也接触了不少客人。外面的诸多流言,  她当然都听说过。

    其实带着刺儿的难听话,她也听过。但她不在意,  也无所谓。

    比起跟那些带着羡慕和嫉妒的姑娘计较,  赵喜儿更在意的是过好自家的小日子。只要她自己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其他的酸话就更不需要放在心上了。

    “喜儿你这个话,  我倒是信的。咱家亭宴在县城可是香饽饽,多少姑娘都念着呢!”周寡妇向来都是个周亭宴夸。提到周亭宴,  就没有半句不好的话。

    周亭宴在赵喜儿和赵黄氏的眼里和心里,同样极其的好。

    是以周寡妇这么说,赵喜儿和赵黄氏都没反驳,反而同时跟着点了点头。直把周寡妇给逗笑了。

    周寡妇哪里不清楚,她以前每次在外面夸人,  虽然大家也会跟着附和,  但心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但是赵喜儿和赵黄氏不一样。

    周寡妇看得出来,  赵黄氏母女二人是真心觉得周亭宴好,对她的夸赞也是发自内心的赞同。可不就让周寡妇特别的满意,  心情也极其的好?

    赵青山回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就被赵大伯他们一家子给拦住了。

    “二弟,  我和你大哥没办法在府城多呆。明治可是你的亲侄子,又是唯一的侄子,你不得帮忙多照顾照顾?”不像在周寡妇面前的遮遮掩掩,  赵大伯母率先就开了口,如实告知了他们一家人的盘算。

    “大嫂,我过两天也要回县城了。”帮不帮忙照顾赵明治,赵青山根本没有考虑过。

    理由很简单,赵明治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到时候万一赵明治在府城出点什么事儿,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赵青山可不想明明出了大力气,却反过来要被赵大伯一家人埋怨。自然一开始就不可能应承这件事,直截了当就断了赵大伯他们的念头。

    “你不在府城,不是还有二弟妹在?明睿要留在府城读书,二弟妹总不能跟着你回县城吧?我家明治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二弟妹多么的操心。也就一日三顿饭,再帮忙洗洗衣裳。这么简单的事儿,二弟妹不可能干不来。”赵大伯母又不是真的冲着赵青山而来,当然不会轻易被拒绝,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二弟,你们家里不可能没有买下人。就是让二弟妹帮忙照应一下,费不了多大的事儿。”赵大伯也没有丝毫的迟疑,表了态。

    “大哥、大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喜儿这头一胎就是两个闺女。她娘要帮着伺候坐月子,又要帮着照顾两个外孙女,实在忙不过来。就连明睿,如今都没人管。”即便赵大伯和大伯母这样说了,赵青山还是一样的态度。

    “喜儿都已经出嫁了,还需要二弟妹管?不是我说,二弟你们这样做事可不行。周家又不是没有活人了,这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还一直扒着娘家像什么话?这不是丢人现眼嘛!”拿赵喜儿当借口,赵大伯母可不答应。

    “大嫂,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算嫁出去了,那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了。再说了,我女婿而今可是秀才老爷,我家明睿日后还得仰仗这个姐夫多多帮衬和提携。我不趁着这会儿好生照顾照顾喜儿,以后上哪儿找机会再讨好女婿?”赵青山懒得跟赵大伯母细说,他们家不一样。就算赵喜儿出嫁了,赵青山和赵黄氏也一样的疼爱和重视。

    反之,赵青山直接拿了赵大伯母最能理解的说辞,登时就把赵大伯母满腔的埋怨给堵住了。

    “明睿还小呢!不需要你这么早就为他盘算。再者,还有明治在。自家亲堂哥,不比外面的姐夫更可靠?”赵大伯赞同赵青山事事为赵明睿筹谋的动机,却不赞同赵青山里外不分的愚蠢。

    想也知道,赵明治跟赵明睿才是更加的亲近。都是一家人,以后也都能为赵家添光加彩,光耀门楣。

    至于周亭宴,不过就是一个外人,哪里靠得住?

    在这一点上,赵大伯自认很有话语权。早先他也是一样的盘算,想要周亭宴多多帮衬赵明治。

    可事实上,周亭宴对赵家人根本不可能真的上心。哪怕已经考中了秀才老爷,也没见周亭宴给赵明治带来丁点的好处。

    更甚至,周亭宴而今连他这个夫子都不敬重了,又哪里会理睬区区一个赵明睿?

    “大哥,你也说了,我家明睿还小,等得起。过个十年八年的,我家女婿指不定就发达了。真要当个官老爷,怎么可能不管不顾我家明睿?”赵青山才不会听信赵大伯的挑拨。

    至于赵明治,赵青山不想多说,也不会发表任何的评价。

    “合着你这是打算帮衬周家十年八年的?赵青山你是个傻子吗?平日里做生意瞧着是个精明的,现下怎么直接就变成糊涂虫了?”赵大伯母不敢置信的看着赵青山,语气那叫一个嫌弃和不屑。

    “大嫂,你怕是不知道,我家米粮店而今的大生意都是靠我女婿给谈成的。光是我女婿帮忙赚回来的银钱,就足够我家好生感激周家好些年了。再说了,这可是亲闺女、亲外孙女,又不是外人。别说十年八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一样乐意照顾着!”赵青山意气风发的说道。

    “赵青山你疯了吧?”赵大伯母知道,赵青山不差银钱。可赵青山能做到这一步,委实让赵大伯母不敢置信。

    “大嫂就当我是疯了吧!”赵青山才不怕被人看笑话。他自己家的事情,他想怎样就怎样,别人可管不着。

    “二弟,你就不怕明睿长大了对你有想法?”在赵大伯的心里,儿子继承家业是根深蒂固的想法。

    更何况赵明睿又不是多么的聪明,日后只怕也别想靠科举出头。赵青山这个亲爹不事先为赵明睿积攒好足够的家产,竟然还琢磨着去贴补已经出嫁的女儿?

    “这事儿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我都已经跟明睿说好了,这也是明睿自己答应了的。”赵青山说到这里,面色别提多得意了。

    他家闺女听话,儿子也足够的懂事。不管是赵喜儿还是赵明睿,都不是自私自利的小气性子。反之,他们对家人和亲人都格外的大方,完全没有任何的嫉妒和羡慕之心。

    “那是明睿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他长大了,你也指望他什么都不懂?”赵大伯皱起眉头,语气就带上了几分苛责。

    “那就等他长大了再来跟我闹。”赵青山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等过个十年,赵明睿也才十五岁。彼时周亭宴都不知道站在什么位置了,赵青山哪里还需要担心赵明睿会因着赵喜儿这个姐姐跟他置气?

    即便周亭宴这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秀才老爷,赵明睿日后的才学不也说了不会很好?到了那个时候,赵明睿照样还是得敬着周亭宴这个姐夫,多好?

    仔细想想,赵青山还挺庆幸自家儿子跟女儿的年纪相差足够大,他这个当爹的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和困扰。

    像赵欢儿和赵明治两姐弟,估计就免不了会算计这些。不过,这也跟赵大伯和大伯母一直以来的理念有关。

    换了赵青山和赵黄氏,可从不会在赵喜儿和赵明睿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赵青山是弟弟,肯定说教不了赵大伯和大伯母。更别说,赵大伯和大伯母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看得起赵青山。赵青山就更加不会自讨没趣,只需要顾好自家的小日子便够了。

    被赵青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无言以对,赵大伯和大伯母到底还是拿赵青山没办法了。

    软的、硬的手段,他们都用尽了。可赵青山就是不肯松口答应照顾赵明治。这对于赵大伯而言,是很大的打击,也是不小的挫折。

    咬咬牙,赵大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既然二房不肯答应照顾明治,以后咱们两家也不必再走动了。权当我这个大哥这些年对二房的照拂都喂了狗,这门关系自此就断了,以后也没必要再来往了。”

    赵大伯的气势挺强的,好像他这些年真的照顾了二房多少,施了多大的恩似的。

    往日里赵青山懒得跟赵大伯计较,如今却是毫不客气就戳破了赵大伯的伪装:“大哥,扪心自问,我们二房这些年孝敬大房的东西才是真的多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大房这些年占了你们二房的便宜?”赵大伯瞪大了眼睛,面上尽是愤怒。

    “难道不是吗?”赵青山才不管赵大伯会不会生气,一本正经的讲诉事实,“这些年的年礼和节礼,我们二房哪次不是给的足够多?反观大房的回礼,大哥自己心下就没点数吗?”

    万万没想到赵青山竟然真的什么也说出来,赵大伯只觉颜面扫地,忍不住就转头瞪向了赵大伯母:“你平日里就是这般对待二房的?”

    “我……”赵大伯母很无辜,也很冤枉。明明她每次都有仔细跟赵大伯报备,赵大伯也确实准许了的。

    但凡赵大伯有一丁点的不满,赵大伯母哪里敢这样做很多年?

    赵青山才懒得看赵大伯明显推卸责任的无赖举动。他又不是头一天认识赵大伯,谁不知道谁?

    不过在转身离开之前,赵青山还是郑重其事的应承了赵大伯之前的话:“就如大哥所说,以后咱们两房就再也不要走动了,只管各自安好。”

    再然后,赵青山不再理睬赵大伯的反应,扬长而去。

    赵大伯想要叫住赵青山的。然而很可惜的是,他的骄傲和自尊大过天,哪怕话语已经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赵大伯母倒是没想叫住赵青山。她主要是觉得太生气了。以前赵青山可没有这个底气冲她和赵大伯如此大声嚷嚷,如今果然是有了周亭宴这个女婿,连赵青山一个商人都敢肆意妄为了。

    赵明治是真觉得很丢脸。往日里他一直都以自己的爹娘为荣。在他的眼里和心里,赵大伯是读书人,体面又受人尊敬。赵大伯母则贤良淑德,总是能将家里大小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赵明治方才意识到,都是假的。

    不管赵大伯母之前装的多么温善,她没能反驳赵青山说的回礼,足可见赵青山说的就是事实。

    赵明治从来都认定,他们家比二房厉害,二房才是必须得巴结讨好他们大房的人。哪想到却原来,是他们大房一直在暗地里占二房的便宜。

    哦,也不是暗地里,是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只不过之前二房不曾说出口,如今二房不想再继续受委屈,所以就直接闹起来了。

    赵明治不怕跟二房翻脸不再来往,可赵明治十分介意二房甚是理所当然的理由和说辞。

    总觉得被二房稳稳压了一头,赵明治片刻也不想在这附近多呆,黑着脸走的飞快。

    “明治!”赵大伯母不在意赵青山走不走,可她在意赵明治的心情。

    方才她看的分明,赵明治的脸色很是难看。赵大伯母不放心,急忙追了上去。

    如此一来,反倒是赵大伯被独自留在了原地。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赵大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后知后觉提脚跟上去的时候,赵明治和赵大伯母已经见不到人影了。

    赵大伯他们的反应,赵青山完全没有分心去关注。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赵青山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你这都是买的什么啊?”一看赵青山如此大的阵仗,赵黄氏好奇的问道。

    “我过两天就要回县城了,给你们置办一些东西。”赵青山说着就开始干脆利落的往外拿东西。

    赵青山出手向来大方,又是好看的布料,又是最新的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他特意给两个外孙女买的金葫芦和银镯子。

    “怎么还给香香和甜甜买了?她们还小,戴不戴这些都没关系的。”周寡妇也在一旁看热闹,忍不住就讲起了客套话。

    “正是因着她们还小,这该置办的才都要置办起来,好歹也能做她们日后的嫁妆不是?”赵青山头也不抬的回道。

    “哎哟,亲家可别这样说。我两个小孙女都还没抱热乎呢,亲家就要把她们的嫁妆给置办起来了。我可舍不得,不答应,不答应啊!”周寡妇的反应比看到赵青山买的金葫芦和银镯子还要更加的大。

    “真是不会说话。咱家两个小棉袄才多大,你就盼着她们嫁人了?你要是真闲得慌,还不如操心操心你儿子的亲事呢!”赵黄氏也是同样的态度,舍不得。

    突然遭遇周寡妇和赵黄氏的接连炮轰,赵青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会真舍得咱家两个小外孙女嫁出去?我以后都不说这样的话,就是要操心,也肯定操心咱儿子的亲事。”

    赵青山的态度变化的太快,周寡妇直接笑出声来:“明睿过两天也才满六岁。你们哪里需要这般着急?”

    “倒也不是着急。就是想着如若有合适的人家,先相看着也不错。”赵黄氏之前其实一直没有想过这事儿。但是这会儿吧,她忽然就觉得提前相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否则,万一再蹦出一个赵欢儿可怎么办?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喜儿这般的好运气,换亲都能遇上一个周亭宴。这从小就相看好的亲事,肯定更加的靠谱。

    “我还是觉得太早了些。如若咱们都是农家人,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那没什么可说的。你想什么时候给明睿相看都行,我肯定不拦着。可明睿如今在读书呢!还是在府城读书。你现下能知道,他十年后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到时候能相看更好的亲事,你这一番折腾岂不是白费了?”周寡妇之所以会这般说,委实是她一路以来的心得体验。

    想当初周亭宴还小的时候,周寡妇哪里能想得到周亭宴而今的年纪就能考中秀才老爷?

    哪怕她一直都坚信周亭宴日后肯定大有出息,但她一早的预期中,周亭宴考中秀才怎么也得等到三十岁以后。

    这也是周寡妇没有另外为周亭宴相看更好亲事的原因所在。

    但凡她能早点预知周亭宴不到二十就能考中秀才老爷,她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就答应了跟赵家大房的亲事?

    当然,赵欢儿不是良配,换了赵喜儿这个儿媳妇,周寡妇还是很满意的。

    “老姐姐这话说的是。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了。那我再等等?”赵黄氏对周寡妇的话向来很是信服。

    而且周寡妇此刻说的很有道理,赵黄氏当然是认真的听进了心里。

    “我倒觉得,指望明睿自己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不大可能。反而是女婿过个十年怕是会非同凡响,咱家明睿肯定能沾光。”赵青山的感觉还好。

    如若赵黄氏现下想要为赵明睿相看,赵青山没有什么异议。只要对方家里确实不错,赵青山觉得其他都不是大问题。

    即便日后赵明睿真的走了大运,十年后前程不错,那也是人家姑娘的福气。而今赵明睿并不是多么的有出息,人家姑娘不也没有嫌弃他们家?

    苟富贵、勿相忘。赵青山的为人信条里,绝对没有“忘恩负义”和“见异思迁”。更不会一朝自家爬上去,就看不起往日的旧友。

    “那也行啊!就算是看在亭宴这个姐夫的情面上,明睿的亲事也可以过几年再着重考虑。”赵明睿又不是赵明治,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周寡妇当然觉得需得再拖一拖。

    赵黄氏便被周寡妇说服了。没再多想,暂时打消了刚刚生出的念头。

    等赵喜儿听闻此事的时候,除了好笑还是好笑:“我还以为娘最不需要着急的就是明睿的亲事。哪想到娘居然这么的着急。”

    “我也是一时想岔了。都怪你爹,非要提香香和甜甜的嫁妆,可不就把我给带偏了。”之前想的时候,赵黄氏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冷静下来,她也觉得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得亏有周寡妇这个好亲家恰好在一旁听到了,又特别尽心尽力的帮忙出了主意。否则,她还不定要钻这个死胡同钻多久。

    “香香和甜甜的话,我是不会那么快给她们定下亲事的,怎么也要等她们满十六岁再说。明睿是男孩子,娘可以再多等两年,十八岁再让明睿娶亲也不迟。”赵喜儿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了顿。

    随后,在赵黄氏诧异的眼神下,赵喜儿笑着补充道:“我倒是没有问过我夫君的意思。不过我瞧着以他对两个女儿的看重,指不定再多拖个几年也是有可能的。”

    “那可不行。姑娘家十六岁说亲已经算晚了,再拖几年像什么话?你们真要是舍不得,就先给两个孩子把亲事定下,顶多也就晚两年让她们出嫁。”赵黄氏能理解赵喜儿和周亭宴的舍不得。她自己对赵喜儿不也是一样的心情?

    可要说拖着赵喜儿的亲事多等上几年,赵黄氏也是坚决不依的。

    这可是关乎赵喜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哪里能由着她这个当娘的自己的心情来决定?肯定要先考虑赵喜儿的日后才行的。

    “娘,咱们现下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啊?”一看赵黄氏煞有其事的跟她说教了起来,赵喜儿忍不住就乐了。

    她两个闺女才刚满月,哪里需要这么着急考虑这些?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亦是预想不到的。

    真要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哪怕她们而今考虑的再周全,也是无济于事。

    被赵喜儿这么一提醒,赵黄氏也回过神。再然后,赵黄氏就不客气的开始甩锅了:“说来说去,还是你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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