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赵大伯真有这个本事, 赵欢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反而很是欢迎赵大伯的到来。
毕竟赵大伯他们搬来府城,某种程度上也能跟她互相帮衬。哪怕多的好处占不到, 最起码她在府城能多几个亲人,也是好事一桩不是?
可事实上,府城的夫子大多都是秀才老爷出身。赵欢儿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童生在府城当夫子还特别有名气的。
换而言之,赵大伯在府城根本就别想继续当夫子了。
那么,以后赵大伯一家三口的开销要怎么办?难不成都要靠她养着?
光是这样想着,赵欢儿就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可不答应。她一个已经出嫁的闺女, 决计不可能傻傻贴补娘家的。
再说了,她嫁人这么久, 赵大伯从未给过她任何的好脸色,也不曾帮衬她半分。
如此境遇下, 赵大伯若是想要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未免也太丧良心了些……
不管赵欢儿愿不愿意,赵大伯一家三口确实住了下来。并且, 只字未提租院子的银钱。
“娘, 你们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呀?咱们家在县城的院子不够大?住不下你和爹?你们还非要跑来府城租住别人的院子,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赵大伯那里,赵欢儿不敢轻易动弹。索性,她就找上了赵大伯母。
之前她问赵大伯母话,赵大伯母却躲闪着不肯回答的时候, 赵欢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往日里赵大伯母就算在家里说不上话, 也还是当家女主人的架势,惯常都是大大方方的。
怎么这次见面,赵大伯母缩手缩脚, 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心虚模样?
自打来了府城,赵大伯母的兴致就一直不怎么高。跟上次来的时候,对府城诸多向往和好奇的心态,截然不同。
反之,赵大伯母心下也正发愁呢!
恰好赵欢儿找了过来,赵大伯母便也没有遮掩,如实把赵大伯的打算告诉给了赵欢儿知道。
“欢儿,你是知道的,娘这些年从未在外面找过活计,也没干过旁的营生。你爹让我出门赚银钱贴补家用,我哪里会?这以后啊,娘肯定还是要靠你这个亲闺女的。”赵大伯母确实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毫无疑问,她所有的指望都在赵欢儿的身上。毕竟赵欢儿在外面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来了府城这么长时日,肯定已经站稳脚跟了。
赵欢儿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就知道,此次赵大伯他们一家三口来府城,决计没有好事儿。
果不其然,就是冲着她来的!
在赵欢儿看来,这无疑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也不知道赵大伯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疯,竟然还要将赵大伯母赶出去干活赚银钱。赵大伯母能有什么本事,赚的回来什么银钱?这不是成心为难人么!
就是不知道,赵大伯到底想要为难的是赵大伯母,还是她。
“欢儿,你可不能不管娘啊……”赵欢儿一直不说话,赵大伯母急的不行,抓住了赵欢儿的胳膊,“你来府城这么久,应该也赚了不少银钱吧!实在不行,娘给你帮忙打下手,这总可以吧?”
“娘,我就那么小一个摊子,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赵欢儿可不想跟赵大伯母搅和在一起。尤其还是让赵大伯母/插/手她的生意,这是赵欢儿坚决不准许的。
“那娘要怎么办?你就不能帮娘想想其他法子?娘可是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亲闺女的。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孝?连娘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带着那么点义愤填膺,赵大伯母看向赵欢儿的眼神就带上了指责。
她不孝?她一个出嫁的女儿,需要她怎么孝顺娘家?把自己赚的银钱全部都上交给赵大伯母,这才算孝顺?
赵欢儿心下嗤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讥讽。她又不是赵喜儿,怎么可能那般的傻?
哦也不对,赵喜儿可不会遭遇这般境况。二房对赵喜儿,何时不是诸多帮衬,只恨不得多拿银钱贴补赵喜儿?又怎么可能变着法的找赵喜儿讨要银钱,甚至威逼赵喜儿必须贴补娘家?
很多时候赵欢儿不想拿自己跟赵喜儿比。毕竟她们两姐妹如今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根本就没有相提并论的必要。
可事实上,赵欢儿对赵喜儿的嫉妒和羡慕已然快要深入骨髓了。她根本就控制不住,也逃避不开。
为什么偏偏就是她遭遇这些不公平呢?明明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出身比赵喜儿好,她是读书人家的闺女,她爹是夫子,她认识的字也比赵喜儿多,不是吗?
还有她的亲事,她定下的人家是周亭宴这个秀才老爷,赵喜儿却只能嫁去稻香村跟一个乡下汉子吃一辈子的苦……
这些都是前世的赵欢儿一度甚是骄傲和得意的事实。她为此没少显摆,也无数次的打从心里看不起赵喜儿,就等着看赵喜儿的笑话。
然而前世到最后,她没能看到赵喜儿的笑话。如今重来一次,她还是没能压过赵喜儿,得偿所愿的过上人人艳羡的好日子!
赵欢儿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何她不管是嫁给周亭宴,还是嫁给王三福,走上的都是不归路,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期许和亮光呢?
明明换了赵喜儿,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还有娘家。曾经那么让她引以为傲的娘家,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一副恨不得扒在她身上吸血的模样?
再怎么说,这样的处境就合该是赵喜儿面对的,不是吗?
赵喜儿并不知道赵欢儿在想些什么,也并不知道赵欢儿在愤愤不平什么。
对于她而言,娘家人从来都不是累赘。赵喜儿也没有赵欢儿那么多的心思,会想各种乱七八糟的可能。
她就只想着安安生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周家人,她都以着最真诚的心意对待。
赵喜儿坚信,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完全不必要杞人忧天,也无需整日盯着其他人过活。
毕竟旁人过得好,那是旁人的幸运,自己如若不努力,就只能一直仰望。反之,只要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指不定哪天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艳羡的存在,不是吗?
以前的赵喜儿是这般的信念,如今成为了举人夫人,她的想法和念头也没有任何的转变。并不会轻易就随之骄傲自满,亦或者飘飘然的看不起谁。
将心比心,一直都是赵喜儿的为人准则,也算得上是她的人生信念了。
“喜儿,我在府城看到你大伯和大伯母了。”这一日,赵喜儿正在家里陪香香和甜甜玩,就见赵黄氏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嗯?看到就看到了,娘你干嘛这般的着急?”赵喜儿诧异的问道。
“他们是搬来府城住了。”这才是让赵黄氏奇怪的所在,“我听到你大伯母在四下打探,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活计可以干的。”
“大伯母找活计干?”这一下,连赵喜儿也满腹奇怪了。
不应该啊……赵大伯母这么多年可从未在外面找过活计,顶多也就是帮赵大伯私塾的那些学生做做饭菜。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府城找活儿干?
“是啊!我也是太过惊讶了,赶紧就回来了。”如若说赵大伯母他们搬来府城只是让赵黄氏有些奇怪,那么赵大伯母四下找活儿就直接出乎赵黄氏的意料之外了。
“大伯家没银钱了?”赵喜儿抿抿嘴,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你大伯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子,不应该没有积蓄才是。”赵黄氏心下也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肯定是被赵明治给花光了呗!他这两年一直在府城住,吃喝玩乐什么不花银钱?他爹在县城确实算不错,可以赚些银钱。但那点银钱拿到府城,就不够看了。”周寡妇恰好听到赵黄氏和赵喜儿母女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也是周寡妇一早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周亭宴来府学读书的原因所在。银钱实在是太重要了,开销也很大。
“还真是。以前我带着喜儿和明睿两姐弟在县城,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哪里像如今来了府城,每天的开销都是看得见的增多。这还只是我和明睿花的,没有算喜儿的。”赵黄氏说着就叹了一声,一脸的庆幸,“要不是咱家米粮店如今又是跟府学合作,又是跟齐家米粮店做生意,我可不敢这般的大气。”
“我何尝不是?也就喜儿这个儿媳妇会赚银钱,才给了我足够的底气。否则,我哪里敢带着喜儿她们母女搬来府城住?”周寡妇点点头,在这件事上跟赵黄氏很有共同语言。
要知道,他们家当初的情况可比赵家要更加的窘迫。别说赵家二房了,就是大房,他们周家当初也比不得。
彼时就是借周寡妇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想象自家人有朝一日能来府城安安稳稳的住这么久,而且还丝毫不需要为生计和开销发愁。实在是天方夜谭,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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