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伯母是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如若赵大伯和赵明治确实是饿着肚子等着她回来做饭, 赵大伯母姑且也就认了。
可他们不是啊!他们两父子吃的饱饱的,一丁点的饭菜都没有给她留,却反过来指责她?
她自己才是真的还没吃饭, 一直都饿着呢……
实在太委屈了,赵大伯母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越哭越伤心。最终,更是当场晕倒在地, 不省人事。
周寡妇和赵黄氏是在两日后才知道赵大伯母病卧在床的消息的。
原本是周寡妇大清早突然想吃饼,就闲着没事跑出去找赵大伯母买饼。不曾想她晃了一圈,都没看到赵大伯母的人影,不禁就有些奇怪。
难不成赵大伯母是觉得卖饼太辛苦, 受不了这份罪, 收了摊子以后都不卖了?
想到这里,周寡妇还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赵大伯母的饼确实还不错,偶尔尝一尝也是挺好的。
正在周寡妇准备转身回家的时候, 就无意间听到旁边摊贩的闲话。这才知道,原来赵大伯母是生病了, 不是真打算以后都不卖了。
“听说是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这么大一个消息, 周寡妇肯定是要说给赵黄氏听的。
“估计是累着了吧!我大嫂以前可没吃过这份苦。每日卖饼别的不说, 肯定得起早揉面什么的。而且我大哥和明治两个大男人是肯定不会帮忙的。”倘若赵大伯母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养尊处优多年,一朝开始辛苦干活赚银钱,赵黄氏想着都觉得赵大伯母肯定承受不住。
“倒也是。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啊!她又不是我早些年的时候,家里什么指望和仰仗都没有,就亭宴一个嗷嗷待哺的不懂事孩子。我那个时候是不干活就养不起儿子, 总不能带着亭宴一块活活饿死吧!她现在男人没死,儿子也有那么大了,怕是心里才最难受。”周寡妇自己是吃过苦的,相较之下也更有感触。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面子。”赵黄氏也觉得赵大伯做的极其不对,忍不住嘟囔道。
但凡赵大伯肯出门找活计,哪怕不能继续当夫子,最起码一个账房先生是没问题的吧!总比赵大伯母一个人辛辛苦苦煎熬着要强。
“不是我故意说泄气话,就他们家而今这般状况继续发展下去,赵明治的科考之路还不定会是什么样子呢!”反正就周寡妇的感觉,对赵明治并不是很看好。
“那就不知道了。”赵黄氏向来都对赵明治的才学不甚了解,好和坏都是听人在说。以前是听赵大伯夸赞的多,如今则是赵明治的科考名次再三被人议论。
周寡妇和赵黄氏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赵喜儿就出来了。
今日是赵喜儿要去看大夫的日子,周寡妇和赵黄氏都很注重,一并抱着香香和甜甜立马出了门。
周亭宴本来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不过他在府学的先生临时传了口信让他过去,说是想要他帮忙给府学一众学子上上课。
尽管周亭宴谦逊的自认学识不够,想要拒绝,却还是被强行拽了过去。自然,也就只能缺席了。
赵喜儿倒是并不在意,也不生气。
本来就是第二胎,她自己都有些经验了。而且两位娘亲始终都陪着她,她哪里还有什么好担心和发愁的?
再然后,她们一行人抵达医馆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赵明治也在。
赵明治是来给赵大伯母买药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赵大伯母此次会病的这么重。一开始他还以为赵大伯母只是装的,为的就是不想继续出门卖饼赚银钱。
可赵大伯母都两三日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赵明治总觉得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才行。
跟赵喜儿她们相熟的大夫轻易是不出诊的,此次还是举荐了他的女徒弟。同时,也是当初为赵喜儿接生的那位女大夫。
不过,赵明治并不是很相信这位女大夫的医术,也不想带女大夫回家给赵大伯母医治,便推脱着非要大夫亲自出马才行。
赵喜儿她们过来的时候,赵明治正梗着脖子在跟大夫起争执。那般画面,委实不怎么好看。
“你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最起码的礼数总该讲吧?你若是觉得老夫这里的徒弟医术不可,只管另外寻旁的医馆就是。何必非要留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老夫给别的病人医治?”大夫也是被赵明治激起了怒火,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不是都说医者父母心?这医馆的病人最起码都还能下地出门,自行来找大夫医治。我娘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难道不比这些病人更加的严重,更加需要你去医治?”赵明治一开始也不是非要找这位大夫不可。
虽然他确实听说过这位大夫的名声,可之前没有接触过,他对这位大夫其实算不得多么的信服。否则也不会对这位大夫大力推荐的女大夫,有那么大的抵触和排斥心理。
可赵明治这个人最是受不得的便是被拒绝。因着大夫拒绝上门为他娘出诊,赵明治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不,他甚是执拗的非要跟大夫杠上了。
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赵喜儿只觉得赵明治这个人的脑子读书读魔障了。
在自己家里无论如何横行霸道,赵大伯和赵大伯母愿意惯着赵明治,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可来了外面,怎么可以如此为所欲为的为人处事?
尤其是当众遭受赵明治质疑医术的那位女大夫,就更是无妄之灾了。
抿抿嘴,赵喜儿想也没想就走到女大夫的面前,主动伸出了手,请女大夫为她诊脉。
像赵明治这般质疑她医术的人,女大夫这些年已然遇到不少。说心里话,她早已经习惯,并不是很在意。
只不过赵明治非要在医馆闹事,还影响到了其他病人治病,就很不该了。
当然,受到赵明治的影响,本来还有意找女大夫看病的几位病人都面露迟疑,往后退了两步。
女大夫正打算站出来为自己正名,就看到了赵喜儿。
对赵喜儿,女大夫自然是印象深刻,当即就没忍住开了口:“举人娘子不需要等我师父看完其他病人,再诊脉吗?”
“不必那般麻烦。我家香香和甜甜能够顺利出生,全都仰仗大夫你的医术高明。如今我自然还是想要找大夫你诊脉,方才安心。”赵喜儿这话是有些场面话的意味。毕竟一般只要老大夫在医馆,都是他为赵喜儿诊脉的。
但赵喜儿说的也是心里话。女大夫在她这里也有着很高的威信。找女大夫给她诊脉,她同样很是放心,没有丁点的怀疑和担忧。
“就是说。咱家香香和甜甜如今长得可好了,都是大夫你的医术高明,我家喜儿才没受多大的罪。”周寡妇也很感激女大夫。
至于赵明治说女大夫医术不好的话语,在周寡妇听来就是狗屁。
反之,周寡妇很是喜欢眼前这位女大夫。在她看来,只要有女大夫在,赵喜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再者说了,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女大夫可比男大夫更加的方便,也更加让她安心。很多话她能直接跟女大夫说,换了男大夫,她怕是提都不会提。
像赵明治此时此刻的找茬就完全是无理取闹。是给赵大伯母看病,又不是给赵大伯看病,赵大伯母人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去一位女大夫难道不比男大夫更好?
再怎么说,女大夫进出赵大伯母的屋子,也更加的方便,不是吗?
赵黄氏跟周寡妇也是一样的想法,一个劲的在旁边跟着附和,语气别提多热情了。
女大夫没想到赵喜儿她们会这般反应。一时间,哪怕她原本再不介意,也还是差点红了眼圈。
似乎恶意遭受多了,突如其来的善意反倒更让她难以承受。但是不可否认,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暖。
没再多说其他,女大夫请赵喜儿到一旁坐下,便认真给赵喜儿把起了脉。
之前已经后退的病人见到赵喜儿她们如此表现,再定睛瞅瞅胖乎乎的香香和甜甜,二话不说立马又都甚是积极的开始排队,站在了赵喜儿后面。
这一次,他们再不会犹豫,肯定要找女大夫好生看看的。
相比之下,赵明治就尴尬了。
他没有想到,赵喜儿她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好巧不巧的,跟他选了同一家医馆,甚至还认识那位被他极其嫌弃的女大夫。
听说赵喜儿头胎的两个女儿都是女大夫给接生的,赵明治也意识到,可能是他自己误会了,这位女大夫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但是即便这样,赵明治还是更倾向找老大夫上门给赵大伯母诊治。
刚刚老大夫不是说了,女大夫是他的徒弟?徒弟都这么厉害,师父还需要多说?反正是给一样的医药费,赵明治当仁不让就要挑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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