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 赵欢儿一个摆摊卖胭脂水粉的,她认识的能是什么厉害人?赵大伯母确实不怎么瞧的上。
可万一呢?万一来赵欢儿摊子上买胭脂水粉的姑娘中,有谁的出身非富即贵, 是谁家闺阁千金呢?
也不是没有哪家小姐突然一时心血来潮,就想要试一试这小摊子上的胭脂水粉啊!指不定哪日赵欢儿就踩了狗屎运,遇到了来头不小的客人?
反正如今在赵大伯母的眼里,凡事都有可能, 都得试上一试。否则,她也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其他法子来了。
毕竟她在府城确实不认识什么人。总不至于要让她去求周寡妇和赵黄氏吧!
“你们真要想为明治寻一门亲事, 回县城才是正道。哪怕明治没有考中秀才, 童生在咱们县城也已经很厉害了, 足够帮明治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赵欢儿不想接这个话。明显的吃力不讨好,事后指不定还要被娘家人埋怨,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我也想回县城啊, 可你爹不答应。”在这件事上, 赵大伯母和赵欢儿想的一模一样。但是很可惜, 她们俩说的都不算数,得赵大伯做决定才行。
“那就多劝劝我爹啊!府城是什么地方, 我爹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咱们家能在县城过的有头有脸, 可来了府城,算得了什么?谁认识咱们?爹要是想在府城摆谱端架子,未免也想的太简单了吧!根本没人会愿意买账的。”自打上次跟赵大伯母等同撕破脸之后,赵欢儿就不再伪装了, 气势也变得颇为厉害。
这不,她就完全没给赵大伯和大伯母留脸面,径自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爹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县城能有什么好的人选?就算咱们回了县城,怕是也很难找到称心如意的亲事。”赵大伯母在来找赵欢儿这一路上, 委实有想很多。
也是以,她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赵大伯的顾虑和考量。
伴随着赵大伯母话音落地,赵欢儿皱了皱眉头。随后,陷入了沉默。
她差点忘了,以赵大伯和大伯母如今的眼界,怕是根本就瞧不上县城的那些姑娘了。
一时间,赵欢儿又觉得极其憋屈和烦躁。
凭什么啊?当初给她说亲的时候,赵大伯和大伯母怎么就没有往府城挑,只是选择了县城的亲事,还是跟他们同住一条胡同的周家?
赵欢儿不是说,如今的周亭宴不够好。可明明前世的周亭宴就没能活过多久,周寡妇又是个苛刻挑剔的婆婆,这门亲事真的一丁点也不好。
但凡赵大伯和大伯母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足够的上心,愿意再帮她多挑挑,她完全可以避开周家的亲事的。自然而然,这一次她也无需那般委屈自己,最终嫁给了王三福。
时至今日,赵欢儿已然没有退路,想当然就对现状甚是怨恨。其中,也包括了一直不肯上进的王三福。
他们都来府城这么久了,可王三福始终没有出头的机遇,也没有任何可能大富大贵的征兆。
赵欢儿本来就耐心不好,等了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更多的,她不敢奢望,也奢望不来了。
在这般前提下,赵大伯母他们不来撩拨赵欢儿心头的怒火,便也罢了。偏生赵大伯母一而再的跑来刺激赵欢儿,赵欢儿的心下能不越发的过不去吗?
“欢儿,娘知道你如今也过的艰难。娘不求多的,就想着你这个亲姐姐也对明治的亲事上上心。但凡你认识什么合适的人选,比如谁家小姐来过你的摊子买胭脂水粉,你就尝试着帮忙牵牵线、搭搭桥,可以吗?”赵大伯母这会儿的语气是带着央求的,也是实打实想要赵欢儿可以帮上忙。
“娘,你还记得之前明治为何差点在县城呆不下去吗?就是因着你的自作主张。你觉得谁家的正经小姐会随随便便在大街上被人牵线搭桥,定下亲事?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摆摊子卖胭脂水粉的闺女是何其的能干,在府城多么的有头有脸?”心里憋着的气越烧越旺,赵欢儿当然不会答应这件事。
眼看赵大伯母还要继续游说她,赵欢儿索性就不给赵大伯母说话的机会了:“其实娘,咱们都知道的。你与其站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去求求我那位二婶。以她家女婿如今在府城的名气,才是真的能够帮上忙。”
“我……”如若可以去求赵黄氏,赵大伯母早就去了。可她这不是拉不下脸面么!也着实觉得只要去找了赵黄氏,她后半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在赵黄氏面前抬起头来了。
这般认知,是赵大伯母无法忍受的。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她看不上赵黄氏,赵黄氏必须巴结讨好她这位大嫂。
一朝地位互相颠倒,赵大伯母受不了这般落差,也不愿意去面对这般现实。
“反正我已经把法子说给娘听了。娘真要是为了明治的前程着想,就别留在我这儿磨磨蹭蹭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欢儿就不是很想理睬赵大伯母了。
赵大伯母咬咬牙,着实有些纠结,心下的念头也甚是复杂。
王三福本来是打算走出来的。没成想正好听到了赵欢儿和赵大伯母的对话,当下他就停住了脚步,没有露面。
早先王三福还想过,要不要好好哄哄赵大伯母,以争取赵大伯母的认可。不过之后赵欢儿的态度明确表示,他根本就不必要这般做。
至于缘由,王三福也看出来了,如今赵欢儿自己跟娘家人的关系越演越差,已然是不想继续走动了。
赵欢儿是赵家的亲闺女,赵欢儿都跟娘家人不和了,他这边做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王三福自然就识趣的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不再主动往赵大伯母面前凑了。
再者,赵大伯母每次过来,大多是为了赵明治。王三福很有自知之明,赵明治的事情他可帮不上忙,也掺和不来。
故而,王三福直接就把战场还给赵欢儿,任由赵欢儿跟赵大伯母过招,应对赵大伯母的这些求助。
赵欢儿的态度过于强硬,赵大伯母没有其他法子,就只能先行离开了。
再然后,纠结了好几日之后,赵大伯母还是悄悄找上了赵黄氏。
“啊?让我帮忙明治相看亲事?”赵黄氏万万没有想到,赵大伯母竟然会找到她的头上来。
从何时开始,她这个二婶如此厉害,都能为赵明治的亲事做主了?
下意识的摇摇头,赵黄氏当即就拒绝道:“可我不认识谁家姑娘啊……”
“二弟妹你是没有仔细打探过,当然不认识。可如今跟你们家走动的人那么多,只要你透个口风出去,府学那边肯定很多学子都会闻风而动的。”没错,赵大伯母之所以愿意过来找赵黄氏,为的就是府学的那些学子。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府学那些秀才家的姑娘们,才足以般配得上赵明治。而且能在府学就读的学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跟周亭宴一样,考中举人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家如今为赵明治定下的亲事只会更加的好,赵大伯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瞧大嫂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府学那些学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哪里会因着我随便透个口风就主动上门来相看亲事?”赵黄氏撇撇嘴,根本就不会接赵大伯母这个茬。
想也知道,赵大伯母这还是想要借用周亭宴的人脉。可结亲结的是良缘,可不是什么恶缘。像赵明治那种人,赵黄氏最是了解不过,可不敢随便把认识的姑娘推过去吃苦受罪。
再者说了,这也有损周亭宴的名声。哪怕只是为了周亭宴着想,赵黄氏也坚决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二弟妹,我知道,咱们两家如今的关系已经不再那般的亲近。可明治只是一个孩子,也是二弟妹你看着长大的。你就不能看在咱们两家多年的情分上,帮帮明治,拉这个亲侄子一把?”赵大伯母既然来了,肯定会愿意放低身段,好好哄哄赵黄氏的。
为了能为赵明治说一门顶好的亲事,赵大伯母什么都能做,也愿意妥协和答应。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是我真不认识什么人。大嫂你也知道,咱们都出身县城,在府城哪里有什么相熟的人家?换一句话说,即便咱们确实认识什么人,这也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说亲么!”知道赵大伯母不可能轻易放弃,赵黄氏实事求是的跟赵大伯母理清楚事实。
“怎么就门不当户不对了?你如今可是举人老爷的岳母,你帮忙说亲,还有谁会不愿意?府学那些学子顶多也就是秀才,跟咱家明治差不多,早晚也会成为同窗。这不是正正好,最是合适么!”赵大伯母可不相信赵黄氏的推脱说辞。
即便是在府城,举人老爷也没那么的多。周亭宴如今在府城的名气不言而喻,只要周亭宴愿意帮忙,怎么可能为赵明治谈不下一门好亲事?
归根到底,还是赵黄氏不愿意帮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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