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嫂对明治这般有自信, 不如就等明治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中秀才,再顺利进入府学。到了那个时候,根本不需要我家亭宴,明治自己就能寻到很好的亲事了。”顺着赵大伯母的话, 赵黄氏开始吹捧起了赵明治。
明明赵黄氏是在夸赞赵明治, 赵大伯母却丝毫感觉不到欣慰和高兴, 也没有了往日的得意洋洋。
赵大伯母而今倒是想明白了,真要等到赵明治考中秀才, 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与其这样苦苦等下去, 还不如先把赵明治的亲事定下来。
而且一旦跟府学学子牵扯上关系, 赵大伯母很笃定,肯定能够帮得上赵明治很大的忙。指不定赵明治的学问, 也能因此更上一层楼不是吗?
“二弟妹, 咱们都是自己人, 我也不瞒着你了。明治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想要考中秀才怕是没那么容易。我也是想着能够帮明治换换心情,这才决定先把他的亲事给定下来。而且,明治确实年纪不小了, 拖不得了。”赵大伯母最后这句话,比前面那么多话都更加的真实。足可见, 她确实急了, 此次也算是给出了几分诚意。
难得听到赵大伯母自己承认赵明治考不中秀才, 赵黄氏还是颇为意外的。正待继续说话, 就被找过来的周寡妇给打断了。
“哟,这可是稀客上门啊!”周寡妇是听到下人通报,特意找过来的。
赵大伯母这个人可不好惹,赵黄氏又是个软性子, 周寡妇担心赵黄氏会吃亏,特意赶过来帮忙。
一看到周寡妇,赵黄氏瞬间就松了口气。说起来,她的确不怎么擅长应付赵大伯母,还是交给周寡妇更加的稳妥。
而赵大伯母一看到周寡妇出现,顿时就脸色不好看了。
她如今最烦的人就是周寡妇。在她眼里,周寡妇就是小人得志,整日一副周家已经飞升的模样,赵大伯母光是看着就觉得怄气。
可如今她人站在周寡妇的地盘上,还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赵大伯母下意识就矮了一截,对上周寡妇的时候无疑就少了几分气势。
“我来找我家二弟妹的。”抿抿嘴,赵大伯母此般说道。
“来找就来找呗!我又没说不让你来。”好笑的看着赵大伯母一副老鼠见了猫似的模样,周寡妇倒是有些意外。
早先赵大伯母见到她可不是这般表情,就是不知道赵大伯母怎么突然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忌惮?
因着她家亭宴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啊!她家亭宴又不是今日才考中举人,这都过去多久了,赵大伯母忽然反应过来,开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家如今的极大差距了?
周寡妇话是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也没有要主动离开的打算。如此一来,赵大伯母还没说完的话语就变得越发艰难了。
趁着周寡妇过来,赵黄氏一股脑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大嫂,儿女亲事,本就应该是父母之命。我一个隔房二婶,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管不到侄子的亲事上。更别提,我真没那么大的能耐。大嫂如若真有想法,不如让大哥去跟我家老爷说说?”
径自将此事推给赵青山,赵黄氏可没丁点的负罪感。比起她,赵青山应对大房的事情向来都游刃有余。
至于赵青山最终会不会答应帮忙,那就是赵大伯和赵青山兄弟两人商量的事儿了。赵黄氏管不着,也不想管。
万万没有想到赵黄氏竟然会把赵青山推出来当挡箭牌,赵大伯母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二弟人都不在府城,我家老爷怎么找他说?难不成还要回县城找他去?”
“也不是不可以。”赵黄氏点点头,语气颇为冷静。
赵大伯母一股怒火升上心头,到底还是炸了:“二弟妹,你也不能如此过河拆桥吧?你们二房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难道不是全托了咱们大房的福?要是没有我家老爷,你家喜儿能嫁进周家,当上举人夫人?”
“哟哟哟,这怎么还扯上我家喜儿了?”周寡妇本来就不是个干看着什么也不管的性子。赵大伯母自己还非要往她面前送,周寡妇哪里会放过?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若不是我家那个不省心的欢儿一时魔怔了,非要换了亲事。我们赵家大房才应该跟你们周家是亲家,不是吗?”提起此事,赵大伯母很是郁闷,但也很有底气。
本来么,她说的就是事实。哪怕周寡妇再不喜欢他们家,也不能否认当初跟周亭宴定下亲事的人正是赵欢儿,而非赵喜儿。
“是啊!你说的是事实,我也没打算否认。”冲着赵大伯母点点头,周寡妇可不等赵大伯母得意,下一刻就又转了口风,“可不管过去怎么样,如今我们周家的儿媳妇是赵喜儿,这一点你也不能不承认吧!再说了,我们周家如今孙女孙子都添上了,你还跑来翻过往的陈年旧历,这是成心想要膈应谁呢?”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想要我家二弟妹认清楚现实,并不是想要膈应谁,也不是成心来找茬的。”赵大伯母不想得罪周寡妇,当即就表明了立场。
“到底是谁要认清楚事实,我以为你自己心里有数呢!都说了是过往的陈年旧历,怎么还揪着不放了?是我家喜儿跪在地上哭着求着让赵欢儿换亲事的?还是我家亲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拿了你们家多少好处才换来这门亲事的?说到底,是我家喜儿帮你们家赵欢儿兜了底、收拾了烂摊子,不是吗?如若不然,你们一家子还能有如今的好名声?还能在县城过的那般风生水起?”嗤笑一声,周寡妇毫不客气的撕下了赵大伯母拼命想要掩饰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周寡妇的话语实在太过犀利,赵大伯母根本就招架不住,下意识就转身想逃。
不过脚步还没迈开,赵大伯母就想起了赵明治的亲事还没落定。
反正都已经被周寡妇指着鼻子骂了,真要就这样离开,那她岂不是白白被骂了?
最终,赵大伯母就咬咬唇瓣,双手握拳的站定在了那里,矛头还是精准不变的直指赵黄氏:“再怎么说,这门亲事确实是我们大房先起的头,赵喜儿原定的夫家合该在稻香村,不是吗?但凡二弟妹你还有点良心,就应该知道感恩。而今我们大房求得也不多,只是想要二弟妹帮忙我家明治相看相看亲事而已。二弟妹就一直在这里推三阻四,是不是也太忘恩负义了点?”
明明骂赵大伯母的人是周寡妇,赵大伯母却非要揪着赵黄氏不放,无疑也是欺软怕硬了。
而不等赵黄氏接话,周寡妇忽然就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却原来是为了相看亲事啊!婚姻嫁娶从来都是大喜事,哪里好拒绝?能够成就一桩美好佳缘,亦是积德,哪里能不应下?照我看啊,你也别为难我亲家母了,她一个性子软绵绵的府宅妇人,在这府城谁也不认识,哪里能帮得上忙?你找我啊!我每日出门可是认识不少人呢,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周寡妇此话一出,连赵黄氏都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
这可不像是周寡妇为人处事的作风,实在太让人诧异了。
赵黄氏都不敢置信,更何况是一直都跟周寡妇不怎么对付的赵大伯母?
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赵大伯母就笃定了,这其中肯定有诈。
周寡妇可不是什么好人,跟他们家又是有恩怨的。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的帮忙赵明治相看一门极好的亲事?
想也知道,周寡妇势必会从中使坏,故意找一些不怎么样的人家来敷衍恶心他们家。
“不必了。”几乎是第一时间,赵大伯母就冷下脸来,语气硬/邦/邦的拒绝道。
“哎哟,这咋还不识好人心呢?我可是看在咱们都是同乡的情分上,才答应帮忙的。换了别人求上门来,我还懒得搭理呢!”并不意外赵大伯母的反应,周寡妇笑呵呵的说道。
周寡妇的语气越是和善,赵大伯母就越是发慌。
自认不是周寡妇的对手,赵大伯母恶狠狠的瞪向了赵黄氏,以着命令的口吻威胁道:“二弟妹,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确实帮不上忙。”赵明治的亲事可不是小事,事关赵明治的一辈子,甚至还会牵扯到赵家大房所有人。这般重大的事情,赵黄氏完全不想干预,也招惹不起。
“你……”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推推拖拖就是不肯答应帮忙,另一个倒是态度颇为积极的附和,却都不是赵大伯母想要看到的局面。
如若赵黄氏答应下来,赵大伯母笃定,赵黄氏不敢背地里使坏。毕竟,赵黄氏没这个胆子。再说了,还有赵大伯在上面压着呢!
可周寡妇哪里是什么好人?赵黄氏会忌惮赵大伯的威严,周寡妇一个外人却是不会。更别提,周寡妇还有周亭宴这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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