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来找周亭宴之前, 赵大伯已经预料到,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的顺利。可他还是被周亭宴不留情面的拒绝给惹恼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周亭宴的启蒙夫子。如若没有他当初收下周亭宴这个学生, 又教导周亭宴读书识字, 周亭宴能有今时今日的风光?
心里这般想着,赵大伯便也真的说出了口。
面对赵大伯的质疑, 周亭宴并无半分心虚,也没有如赵大伯所想的那般立马就改变态度。
恰恰相反,赵大伯越是沉不住气,周亭宴反而越发的淡定。
说到底,有所求才会害怕赵大伯。反之,没有所求,赵大伯的任何言语和举动都威胁不到周亭宴分毫。
赵大伯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他很清楚, 他才只能重复不断的拿这般说辞说服他自己, 也试图想要说服其他所有人。
不过很可惜的是, 他连他自己都不能百分百说服, 更何况是其他人?
最终,赵大伯还是在周亭宴这里铩羽而归了。
“怎么样?周亭宴他答应帮忙了吗?”一看到赵大伯回来,赵大伯母立马迎了上来, 语气很是迫切。
“你觉得呢?”赵大伯不答反问,语气很是低沉。
赵大伯母顿时就意识到, 事情怕是没能如他们所愿。
咬咬牙, 赵大伯母实在气的不行:“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他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帮忙牵个线而已。需要这般为难,甚至连你这位启蒙夫子的面子都不愿意给?”
“还不是没有将我这个启蒙夫子放在眼里。”事到今日,赵大伯倒是不再自诩高高在上, 反而还承认了现实。
“反了他了?他是真以为自己考中举人老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信不信只需要他对你这般不敬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他的名声彻底就毁了?”赵大伯母气呼呼的说道。
“那你出去传吧!”赵大伯冷哼一声,讽刺的笑了笑。
“我……”赵大伯母嘴上说的痛快,真要让她采取行动,她不由又怂了。
就知道赵大伯母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赵大伯长叹一声,着实有些泄气,更多的是无力:“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县城。”
“什么?回县城?”赵大伯母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心下满是说不出口的高兴。
真的要回县城了?再也不用留在府城吃苦了?
“不回县城,明治的亲事怎么办?一直这样拖着?”事关赵明治,赵大伯怎么可能一丁点的打算也没有?
府城这边行不通,赵大伯就只能妥协。哪怕他极其不愿意回县城,这次也只能认栽。
赵大伯母就是纯粹的欢悦和活跃了。终于可以回县城了,她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有精神,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变得甚是劲头十足。
赵明治不想回县城。不管赵大伯母如何规劝,他就梗着脖子不说话,坚决不要离开府城。
“明治啊,你先回县城把亲事定下来。等以后你想来府城,再来便是。”见赵明治如此执拗,赵大伯母只能好声好气的哄道。
“我不要。”赵明治不是不想说亲。但他要的,是在府城说亲,而不是回县城说亲。
他心里很清楚,回了县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亲事等着他去挑选。毕竟最好的那门亲事,早就出了岔子,为此他们家还差点把县老爷给得罪了。
“儿啊,娘知道你想在府城说亲。但凡府城这边有好的亲事,娘能不依着你?可你也知道,咱们家在府城不认识什么人,根基也不牢靠。即便娘和你爹到处张罗着忙活了这么久,也没能成功为你说定一门不错的亲事。你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还要一直拖着不成亲?实在没办法,咱们可不就得回县城好好筹谋筹谋了。”极为难得的,赵大伯母跟赵明治说起了自家的难处。再不是从前那般,一开口就各种吹捧自家何其何其的厉害。
赵明治如今也不再如曾经那般不可一世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在府城的处境,可他就是不甘心。
再者,赵大伯和大伯母最近的动静,他都知道。既然他们都已经去找了二房和周家帮忙,那他只管安心等着就是,干嘛非要退而求其次的回县城去委屈自己?
“还有你姐那边,娘也给她传了口信,看她要不要也一起回县城。反正都是摆摊子,我瞧着她在府城也没混出什么人样来。还不如回县城,至少熟人熟事的,租院子也更便宜不是?”自打赵欢儿搬走,这边租府宅的银钱就必须得赵大伯母来给了。
天知道每次从荷包里拿出银钱交出去的时候,赵大伯母是何其的心痛。
明明只要回了县城,他们就能住在自家的院子里,根本不需要看别人脸色,也不需要白花这么多银钱的。
赵欢儿的事情,赵明治不想管,也懒得过问。至于赵欢儿要不要回县城,那也是赵欢儿自己的决定,跟他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眼下赵明治更在意的,还是他的亲事:“娘,你和爹先回县城吧!”
“我们先回去?我们这次回去就是为了你的亲事,你不回去怎么行?”赵大伯母是想要一家口都回县城的。这样一来,他们如今住的院子就能直接退了,肯定能省去不少的银钱。
否则,她和赵大伯一走,赵明治一个人留在府城处处都要花银钱,还不是必须她来给?
有她在一旁盯着,姑且还能精准的算算银钱,不会吃太大的亏。可如若只有赵明治一个人,赵大伯母可不敢保证,赵明治之后会多花多少银钱。
“反正我的亲事,爹娘就能做主。爹娘觉得合适,就只管帮我定下来便是。”赵明治对县城的亲事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也懒得浪费时间去相看。
“什么?我和你爹定下来?那你自己不亲眼相看相看的?万一我和你爹挑的姑娘,你不喜欢,那可怎么办?”对赵明治,赵大伯母还是很在意的。
虽说赵明治的亲事,她确实可以直接做主。但她肯定还是想要给赵明治找一个心仪的姑娘,最好就能跟赵明治琴瑟和鸣,感情甚笃的那种。
到底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赵大伯母当然希望赵明治能过的幸福,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将就。否则,赵明治只怕一辈子都会过的极其痛苦和难受。
“有什么好相看的?”赵明治撇撇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他会这般回应,就是做给赵大伯母看的。如若他不能在府城定下一门亲事,那么县城那边的亲事就只能换来他的不配合。
知道赵明治还是不愿意回县城,赵大伯母实在无奈了。
抿抿嘴,她就去回赵大伯的话了。反正这件事上,赵大伯才是做主的那个人,她说什么都不算数的。
“必须把他带回去。”跟赵大伯母一样,赵大伯对赵明治也有着一颗慈父心。
既然是赵明治的亲事,赵大伯肯定要赵明治自己喜欢和愿意,而不是强逼着赵明治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我也想带他回县城。可他死活不答应,咱们能怎么办?”长叹一声,赵大伯母发愁道。
“你只管把这处院子退了,也别再私下里给他银钱,他自然就只能跟着回县城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既然赵明治不愿意,赵大伯肯定要想法子了。
“啊?可是这样一来,明治肯定会不高兴的。”这个法子,赵大伯母哪里想不到?
要是换了赵欢儿,根本不需要赵大伯吩咐,赵大伯母就能轻轻松松搞定。
可是对赵明治,赵大伯母不是很敢来强的。生怕她的手段稍微强硬一些,会招来赵明治的怨怼和记恨。
赵大伯母的后半辈子可就指望赵明治这么一个儿子了,哪里敢无所顾忌的肆意妄为?但凡得罪了赵明治,以后赵明治不肯给她这个亲娘养老送终,那可怎么办?
“不高兴就不高兴。等在县城给他寻一门合乎心意的亲事,他自然就不生气了。”赵大伯倒是没有赵大伯母那么多的顾忌。
身为赵明治的亲爹,赵明治敢不赡养他?除非,赵明治以后都别想读书科考了,也别想再出门见人了。
在这一点上,赵明治跟周亭宴可不同。周亭宴说到底还是外人,过往的情分也只是情分而已,算不得什么把柄,赵大伯根本别想真的拿捏住周亭宴。
但赵明治这个亲生儿子,赵大伯很有把握,也丝毫不畏惧。
赵大伯母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赵大伯这般交代了,她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主意。最终,就只能听赵大伯的了。
于是乎,赵明治很快就被告知,他们住的院子被退了。更过分的是,赵大伯母以后都不会再给他银钱了。
“娘!”恶狠狠的瞪着赵大伯母,赵明治一脸的不高兴。
“你别冲我嚷嚷。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不是都得听你爹的?”赵大伯母摆摆手,回答的那叫一个快。她可不担这个责任,立马就把赵大伯给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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