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日纽约,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纵使如此,陈旧的下水系统也足以喷出污泥,将低楼层家人的盥洗室转变为褐色喷泉。
本篇if线的主人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逃了。
sherry,原名宫野志保,本打算吞下aptx4869后,与姐姐见面。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没有窗户的地方与阳光无缘,靠着唯一与外界连通的下水道,她勉强能听到雨声,知道今日是一个雨天。
在nyc上了几年的学,工作也在此处,她当然清楚这般天气外面是怎样情况。
路边的高架上滴滴答答掉下来的水一不小心就会溅上走在底下行人的鞋边,引来咒骂,车子哗啦冲过水坑,有人是特意出来洗车,最后也只能将车洗得沾上点点黄斑,但重要的是堵塞在宫野志保胸口的污秽,因而她决定在雨水粘连着一切的这一日死去。
——她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洗刷干净,她早已浸泡在了黑色之中,无论如何都没法脱身了。
药很快发作了。
宫野志保看着实验用的白鼠吃过很多次,因而再清楚不过。
一分一秒,疼痛不断加剧,她的嘴角甚至染上了笑容。
“姐姐,”在将死之前,她叹道,“我好想你。”
后来的事,人们都知道了。
像是神明为她打开了一扇窗,虽说是地下道的窗,可被锁链束缚着双手的人,跌入了地狱的人,只要看见一道光,就会情不自禁地朝它伸出手,哪怕违背自己此前求死的心意,求生欲却是生物永远无法抗拒的。
宫野志保跌跌撞撞地行在街头,没有任何目的地。若是此刻在东京,她定然会去寻找工藤,那个或许和现下的她面临着相同境遇的存在,但这是纽约,雨幕形成的迷雾遮蔽所有,更是令人迷失。
小小的女孩光脚走在街头,尽量远离囚禁着她的地方。起初她跑得飞快,差点儿被车撞上。大都市的街头无人注意她,雨也越下越大,拖曳在地的白色工作服阻碍她的脚步。
几日没有进食,裹挟着灰尘的雨水覆盖了她的皮肤,顺着嘴角沾湿了她的干涩嘴唇。就连巴克斯也会在此时尽情吞噬这美味,宫野志保却只觉满心恍然。
从有限的空间,来到更大的地方,她曾一度以为自己失去的自由,并没有回来。
在昏迷之前,她只想着躲藏在无人照理的垃圾桶边,不让组织的人将她找到。她宁愿被垃圾车彻底搅碎,也不愿再回去过那违背心意的生活。
2
男人的黑发还未剪去,反而越来越长。在进入组织时是及腰,如今已在尾椎骨的位置。前些日子他得知旧日被他利用过之人去世的消息,本想将头发一把剪掉,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卧底失败,回归所属,等待他的是没有时限的身份隐瞒。组织的人肯定在找他,现在找,以后也不会停下,因而他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工作。上司詹姆斯也认同了他的想法,但同时也没法违背更上级的命令。
赤井秀一只能先过着一般人的生活,换言之:他闲得无聊。
重新拾起手风琴,去酒吧里找了份兼职工作被默许了,他的生活日夜颠倒。
今日也同样。
乐队的后半程并不怎么需要他的存在,虽说有些客人是为他而来,赤井并没多留,一到两点就收拾东西离开。
他曾爱用的乐器多年没有打理,这回用的是酒吧里提供的。老板将这周的工资装在信封里递给他,赤井扬了下手,冲入雨中。
有人喜爱雨,有人讨厌雨,赤井没什么感觉。在大多数时候,他的心情都不能说不好,要说不错也过分,保持着平直的线条就算在经历意外时,也不一定会波动几分。
他穿过酒吧后的黑暗巷道,职业带来的敏感度,令他在不见一抹月色、也没有一丝灯光的情况下,注意到了垃圾桶旁的异样。这个时间点,垃圾是堆满了的,可今晚一如既往,不会令它看上去比平日要多出一大块。
赤井秀一走了去,在浸透到已看不见的白色下,望见了一条手臂。
他起先以为人死了,但并没有立刻拿出手机。他习惯性自己先掌握所有情况,因而立刻察觉到这孩子还活着。
他如今这样情况,自然不能将人带去医院。裹成了一团的女孩是怎样流落至此,由他来问也不到好。他的住处在附近,茱蒂要赶来也很快,只是时间太晚,最好是明早。
不到五秒的判断让赤井蹲下身,抱起这孩子,快步跑回家中。
赤井开了暖气,将孩子放在地毯上。外伤不严重,就是淋雨淋多了,或许会感冒。他没有太多照顾人的经验,最多小时候带着弟弟一起,可秀吉是男孩,照顾一个男孩只要投喂和打架,偶尔多说几句,秀吉肯定都会暗自觉得他烦。
叫不起来,但又有些好像能听见他的哼唧反应。说是孩子,或许更像是动物,狗或者猫什么的。
在地灯的照耀下,赤井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茶发。是一样的颜色,他在凝视中察觉到自己的所想,是一样的颜色。
这孩子,和那个他几乎没有唤过名字的少女,有着同样颜色的头发。
眉头蹙起,赤井秀一站起身,将煮好了的泡面放在一段距离外,自己堂在了沙发上。
他家也没什么能吸引人起来的食物,唯有泡面,各种口味,无一不有。
因而宫野志保刚醒来时,第一个念头是:饿了。
3
就像是一个悠长的梦,飘荡在她的最心底,无法对人诉说,因而无人倾听。
曾经是有过的,姐姐,还有那个偶尔会露个脸的男人,以及要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他。
在年幼无知的时候,宫野志保一度相信过琴酒。
在她有记忆前父母就离世了,姐姐不在身旁,在她思念着远方家人时,在她身边的只有银发的青年。
琴酒与她相差一轮,在她八岁时他二十,就像是哥哥一样。在宫野志保的青春时代,除了她的头脑快速识过的一册册课本外,记得最清晰的就是银发青年身上散发着的铁锈味。
早慧的少女在很晚时才明白,陪伴在她身旁,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青年,是一个怎样的人。在那之前,她将自己所有对异性的想象,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从八岁到十八岁,在姐姐去世之前,她才隐约察觉到真相。
那个陪伴着她购买物品,开车将她载送往返于学校与住处之间,和她一起去听歌剧、逛美术馆,在大大小小的节日时都坐在她的身旁,会忘记她的生日又在被她提醒后补上礼物,将她夸耀与赞美,用长着茧的手指梳理她的头发,抚摸并亲吻她面颊的人,也是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扔进禁闭室,用黑匣对准她的脑袋,将她制作的药塞进他人的口中,并且杀害了姐姐的人。
“是我做的。”他竟就那样承认了。
所有感情,都因这一句话被撕碎。他若隐瞒,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可琴酒就像是想要听见她的嘶吼,想要看到她的崩溃。
他捏着她的下颚,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我的雪莉。”
她的嘴唇苍白,在他要将食物塞进她口中时用力咬下。琴酒躲开了,以更大的力度掰开她的脑袋,将她当成玩具一般。
所有美好的过去都是她的想象吗?她盲目到了怎样的程度啊。
就连在梦里,此刻的梦,往后的梦,他都定然不会将她放过。
因而宫野志保一睁开眼睛,在对上留着长发的男人时,只想要尖叫并逃走。
——至少,在她看清他的面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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