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听罢,一瞬间收起了笑,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又给温琼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温琼并没有伸手接过去,容臻递过去的手在半空中滞住,略愣了愣还是放在了温琼面前:“你喜欢的单枞,你一直没喝水,喝点吧。”
“我的背篓呢?”温琼左看右看都找不到,着急的问。
容臻出了屋门拿了背篓进屋递给她:“你放心,什么也没少。”
温琼呼了一口气,看着容臻又开始气定神闲的喝茶。
她看着容臻的一举一动反而弄不明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你怎么不走了?”
“我肩膀伤还没好,我怕我现在走会失血过多死在路上。”容臻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喂,你身为大夫不得救死扶伤一下?”
温琼看着面前厚脸皮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坑我这么久,现在是准备赖着不走了?就你那伤,愈合的比水流的都快!”
容臻看着眼前气呼呼的温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捉弄她:“外面有狼哎,我还受了伤,我得跟着你。”
温琼对无赖的容臻无可奈何,不再搭理他,转身上了楼。
等她收拾好包袱下楼之后,看见容臻已经把屋子里外都收拾妥当了,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等她。
温琼装作看不见他,径直绕过他就转身出门,容臻就紧紧的跟着她,温琼利落的锁好了屋子,就向着山下走去。
温琼一直想着昨晚遇到狼群的事情,自己在万清山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狼,虽然万清山少有人烟,但是师父说过千佛寺时不时会有僧人来此清修,是不会有过于凶猛的动物的。
身后的容臻脑海中浮现出来当时头狼脖子上一闪而过的银光,如果昨夜不是初一就好了,火棍来回晃动,根本来不及看清。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都不知道怀疑的都是同一件事。
温琼半天听不到身后的容臻出声,以为他伤势发作,偷偷地往后瞄了一眼,却看见容臻神色凝重,温琼误以为是他在强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容臻浑然不觉,步履如旧,不多会就听见“哎呦”一声,温琼吃痛的回头:“你干嘛啦!”
容臻方回过神来,看着温琼吃力的揉着后脑勺,下意识的就伸了手揉了上去,两手触碰之时,俱是一震。
温琼拍开了容臻的手:“自从遇见你,我就没发生什么好事,不是损失了损失了千年山参就是遭遇了狼群。”
容臻简直要被“千年山参”四个字洗脑了:“你怎么老是放不下千年山参啊?再说了,是你选择救我的,又不是我强迫你的。”
温琼直接伸出了手:“那金丝软甲拿来。”
容臻死死的把包袱抱在怀里:“金丝软甲没有,人可以带回去。”
温琼切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容臻的左肩,坐到了容臻的一旁,轻轻的捶着腿。
容臻看着远处,开口问:“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
温琼打开包袱,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容臻:“为了采这个,准备给你带走的。”
容臻伸手接过来,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些镰刀形状的草叶,叶面上还分布着金红色带有绢丝光泽的美丽网脉。
“这叶子真好看,送我的纪念品?”容臻左看右看,觉得温琼的眼光还不错。
“这是花叶开唇兰,你回去之后用来做做药膳,泡泡茶,可以增强体质,我采了一天,就只采到这么多,你省着点吃。”温琼低着头解释了好一会儿。
容臻手指紧紧地扣紧了木盒:“你……”
“我知道你拿到黒玉了,而且你也吃了解药,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是玄宁,相处了这么久,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昨天你救我一命,咱们就算两清了。”温琼歪着头看着容臻,笑意就像身后的日光一样明媚。
容臻心底突然涌现了一股热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我叫容臻,温姑娘。”容臻对上温琼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叫温琼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温琼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容臻颇为无奈:“你的小泥人的底座上有你的名字。”
温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歇好了吗,走吧。”容臻拿过温琼的包袱,逆着光站起身,就继续往山下走了。
温琼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容臻,那你就跟我回去当个小工吧!”
容臻跟着温琼很快就回到了沉香堂。
迦南香木做匾,这温姑娘倒是很阔气。
一进门,翠儿就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还没开口说出下一句,就看到了身后的容臻:“这位公子是来看病的吗?”
温琼开口道:“翠儿,他是我在路上捡的,你就让他跟着你或者琦玉就好,安排在琦玉隔壁屋就行。”
翠儿看着容臻不可思议的问道:“小姐,这位公子看相貌不像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拣到的吧?”
鱼娘听见动静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一个虎扑到了温琼身上:“姐姐!”
温琼往后踉跄了一步,回抱住鱼娘:“鱼娘长高了不少呢。”
容臻看着眼前亲亲热热的几个人,一时心里不知是不是羡慕的酸涩涌上心头。
自己失踪这么久,沿街回来却并无任何告示与消息,大概父皇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吧,这么多年,居然还心怀希望,容臻无奈的自嘲。
既然已经安全的把她送回来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温二爷和琦玉从门外回来,正好看见温琼,两人快步上前,看着温琼风尘仆仆的样子,温二爷抚着温琼的头说道:“回来就好,你给琦玉传信儿说要耽搁一段时间的时候,我还想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些瘦了,回头让翠儿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
温琼对着温二爷身后的琦玉笑着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我刚刚沿街回来看城中沉香堂的声誉更胜从前。”
琦玉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只是照着小姐的吩咐去做罢了。”
琦玉看着旁边的容臻一直紧贴着温琼,心里有些不快。
夜深人静,温琼打着呵欠刚准备吹灯睡觉,又有些担心容臻的伤势,打开门一看,容臻房间早就一片漆黑了,想着大概容臻折腾了一天早就睡了吧。
此时的容臻早就已经在城中的清玥楼上赏月了。
酒还未过三杯,容臻等的人就来了。
“玄宁拜见主子,玄宁护主不利,请主子责罚!”
容臻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力道之大连厚重的酸枝木桌都震了一震。
跪着的玄宁一动不动,容臻看了他很久,才开口:“京都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主子,水患一事因您久久未归,已易手左侍郎接管,太子斋戒三日为灾民祈福,还捐赠了许多银两用以地方重建,陛下龙颜大悦,更为器重太子,现下已成半监国的情势了。”
“陛下没追问我失踪之事吗?”
“回主子,陛下并不知您失踪,梁少卿命我暗中寻您,明里只说您因劳成积,又落水休养,其余的事他来处理。”
“原来如此。那我倒是要好好谢谢梁钰了。”容臻摩挲着酒杯,冷笑一声。
“主子,是否立刻启程返回京都?”玄宁问道。
“且先不急,你去查件事,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容臻眼前突然浮现了温琼的笑意,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情势紧迫,可是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所以只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玄宁听罢吩咐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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