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出奇的平静。

    温琼不知道为何一路上这么顺利,乡间小路上甚至于连一丝吵杂声都不可闻。

    马车后面不远不近的那个人正是容臻。

    说好了只送一里,然而一里又一里,近乎送到了覃城城外。

    一旁的玄宁一直提醒着:“主子,京中左小姐还在等您。”

    容臻就像听不见似的,勒了马,一直望着温琼远去的方向。

    直到再也看不到了,连马蹄扬起的灰尘都沉淀下来的时候,容臻才吐出一句:“回吧。”

    玄宁策马反身时,望向覃城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京城。

    容臻进城已近傍晚,深秋的天气,街上秋风瑟瑟,来往的人都裹紧了衣服。

    左文冉已经在偏厅等了大半柱香了。

    容臻看见左文冉在府中自是有些意外,刚褪下的外袍又再度准备穿上的时候,却被一双手接了过去。

    “三表哥,何必与我这样见外,我们迟早也是一家人的。”左文冉说完,微微侧了侧红了的脸颊。

    容臻顿了一下,却没拒绝。

    “表妹今日如何来了?”容臻吹了吹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前几日给表哥递了帖子,想邀表哥一同去千佛寺为我母亲上香,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表哥没收到罢。”

    “玄宁,竟有这回事?”容臻面色佯装愠怒的看向一旁的玄宁。

    玄宁应声跪下:“属下不力,望主子和左小姐惩罚。”

    左文冉听此,嘴角不知不觉一弯,连忙摆摆手:“表哥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件小事。”

    “既然冉儿宽宥了你,我也不再说什么,下去吧。”

    玄宁应声而退。

    容臻面色虽清冷,却是一副好皮囊,虽幼年母家获罪在宫中为皇上所不喜送到行宫,但是少年时代不知何因就重回宫中,近几年更是炙手可热。

    左文冉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位自己未来的夫婿。

    爹爹说了,臻表哥一定是自己的。

    自小但凡是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便是公主和自己抢也得分分人。

    “冉儿?冉儿?”

    几声轻呼让左文冉回了神:“啊?臻表哥,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约莫是昨日睡的太晚了,今儿有些晃神儿了。”左文冉用帕子抵了下鼻子底。

    容臻又呷了一口茶。

    “表哥,我们后日启程如何?”

    “自无不可。”

    送走了左文冉,帐后走出来一人,悠悠开口:“这丫头倒是没她爹那些个心眼子。”

    “你小瞧她了,梁钰。”容臻转身看向那人。

    一改在扈城的放浪不羁,眼前的梁钰一副老学究的深沉样儿。

    “就因为刚刚她听见玄宁说‘望主子和左小姐惩罚’?”梁钰坐下后跷起了二郎腿,又恢复成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听了这么多,来的挺早的啊?我这墙角让你听的,看来我该换换暗卫了。”

    “啧啧啧,翻脸无情啊翻脸无情,你那暗卫里可有我一半功劳。”

    容臻定定的看向梁钰,半晌,两人都笑了出来。

    “梁钰,我离京几日,圣上那边没宣召我吗?”

    “宣了,我说你去虞城了。”

    “他没说什么?”容臻不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会这么轻易就放过。

    “巧了,那时候我正和长公主在宫里,我母亲在,圣上也没说什么。”梁钰笑嘻嘻的回道。

    容臻思量着那位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别说那位了,我都想问你,你去扈城干嘛去了,还去的这么急?那天新来的人茶做的那么好,你都没喝完。”

    “扈城的暗卫点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了一下,”容臻想了想略过了温琼,又加了一句,“说不定有些别的收获。”

    “你向来是不做赔本生意的,这回看你表情似乎是大鱼。”

    “说不好。”

    “奶娘在扈城过的怎么样?”

    “还好。”

    梁钰迟疑片刻,问了一句:“你问我借的香囊能不能还我了?”

    “什么香囊?”

    “那个绣了个琼字的。”

    “那个啊,我途中遇刺,不慎遗失了,回头我再给你补一个。”容臻摸了摸兜里的香囊,现在说起瞎话简直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遇刺了?!”梁钰急吼吼的扯他的衣服,“哪儿伤到了?包扎了吗?”

    容臻一把按住了梁钰不安分的手。

    “我若是伤到了,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吗?再说了,现在还有谁伤的了我?”

    梁钰起了身:“你歇着吧,我回了,大理寺那边我还得应付应付去。”

    走了几步又回了头:“你真要跟左文冉去?”

    容臻点点头。

    “我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去扈城玩玩。”

    容臻觉得不太对:“你不前段日子刚去过?”

    “风景秀美,宜二探。”梁钰一展玉柄扇冲着容臻挥了挥手。

    容臻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意正浓,清晨露水深重,打的空气中都湿漉漉的。

    左文冉却心里暖烘烘的,她期待已久的千佛寺之行也算是成功成行了,虽然梁钰这个没眼色的混小子也跟着了。

    “小姐,昨日你就没怎么休息好,一会儿到了马车上再好好歇一歇吧。”身旁的绣鸳为左文冉拢了拢外袍,附了一句。

    “待会儿在表哥面前你再说这些,说的严重些。”文冉悄悄叮嘱她。

    “小姐,这怎么说的严重?”绣鸳一脸不解。

    “真笨,你就不会说我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了受凉了,身子有些虚吗?一会儿我咳几声你就跟着说。”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文冉望着阳光一般投射过来的人,晃的睁不开眼。

    正在愣神之时,听见容臻的几声呼唤:“冉儿?”

    “臻表哥,你骑马吗?”文冉左顾右盼的也没看见容臻身后的马车。

    “自是要骑马才能欣赏美景啊,三表妹。”梁钰挥了挥马鞭,笑着往前俯身对文冉说道。

    “二表哥可真是厉害,臻表哥去哪儿,二表哥都能跟得上。”

    “游山玩水我自然是不能被落下的。”

    左文冉轻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身猛咳了几声,眼睛瞟了瞟绣鸳,绣鸳立刻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小姐,是不是昨儿受凉了,您这身子可受不得风啊!”

    “不,不妨事,绣鸳,去,也给我,牵一匹,一匹马来……咳咳咳……”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文冉扶着绣鸳。

    “三表妹,你咳的这么严重,还是别去了吧,回头国公爷怪罪下来,我和容臻可吃罪不起。”梁钰似笑非笑的说道。

    文冉听罢,心里着急了,偏生越想止住咳,却又咳的更厉害,一时间连容臻都开口了。

    “你若是不舒服,就别勉强。”

    “臻,臻表哥,我不,不碍事,你们都骑马,我,我不愿一个人坐马车。”文冉咳的脸都要滴出血了。

    梁钰心中嗤笑,这种小伎俩。

    容臻翻身下马,接过绣鸳扶着文冉的手,一前一后的进了马车,又看了一眼梁钰,无法,梁钰叹了口气也跟着翻身下马,进了马车。

    梁钰心中暗气,拉着我做什么?

    文冉看见容臻扶她进马车的欢天喜地已经变成了看见尾随而来的梁钰的冰天雪地。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破坏我的独处!

    梁钰似是听见了这般画外音似的,回眸:三表妹,我可不是自愿的。

    马车热气氤氲,文冉觉得舒服多了,一旁的容臻和梁钰倒是觉得热的人黏糊糊的。

    文冉一路上总是找机会想倚在容臻身上,可惜不是被容臻避开就是被梁钰坏了好事。

    容臻心里忐忑的很,也不知上次扈城一别,温琼如何了,他虽心中挂念,但此时却也分身乏术,他多想变成那棵凤凰树,一直伫立在温琼的屋前。

    覃城。

    温琼已高烧了三日,梦里总是会回到阆柳阁的那个夜里,噩梦缠身,却又无法清醒过来。

    琦玉把了脉喂了药却仍旧不见好转,只得送信去了京中请示容臻,却并不知信到的时候容臻已经启程了。

    信被玄宁扣下了,他只想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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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偏绾颓山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秩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36章 容臻启程千佛寺,药香偏绾颓山心,一本书并收藏药香偏绾颓山心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