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乌。
是不是错觉……
温盏感觉, 现在在没人的地方,商行舟比过去更大胆,也更能表达他的想法。
她顶着头顶无形的七色花, 爬起来洗漱, 吃早饭。
吃到一半,爷爷奶奶散步回来。
白色小狗挣脱颈圈,在玄关的地毯上踩踩爪子之后, 奔跑进来到处蹿。
商行舟眼尾扫了眼, 问:“奶奶, 那狗。”
商奶奶:“嗯?”
“谁给的啊。”
前几年还没养这玩意儿呢,南方带回来的, 怎么看都觉得好小,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养大。
“你爷爷那老战友啊, 老纪。”商奶奶凑过来看看,温盏盘子里的食物非常丰盛, 冒热气, 商行舟应该给她热过了,“就去年年底,家里的狗生小崽子, 给送了一只。”
她微顿一下, 转过来对着温盏,笑吟吟,“盏盏, 早饭是舟子做的,你多吃一点啊,在奶奶家要吃饱,好不好?”
温盏叼着油饼, 腮帮鼓鼓地点头。
等两位老人家上楼去了,她转过来,睁圆眼:“你还会做糖油饼?”
他怎么不去开个早餐店。
商行舟耸眉:“你很意外?”
温盏挠脸:“是有点……”
这样他之后归队了,早上不在家,她吃什么啊。
“那小温以后——”商行舟吊儿郎当地,胸腔微震笑了下,嗓音发哑,“多开发开发我。”
……他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温盏摸摸耳垂,一言不发,埋头吃饭。
早饭时间不长,结束之后,温盏拽着商行舟上楼拿包。
昨晚被他缠着,她也没顾上看看他的房间。
他读初中时住在这儿,留了一些东西在书柜里。
晨风卷入,窗前丁香花枝摇摇晃晃,天空蔚蓝。
温盏在书桌前立足,见里面放着课本,笔记,杂七杂八的奖状、篮球赛奖杯,和一些航模。
她忽然好奇:“你初中的时候,不读书时,都在做什么?”
“你说课余?就,跟纪司宴石一茗他们一起玩儿。”商行舟将篮球抱出来,放在指尖上转,“打球,赛车,或者——”
他拖了个长音,故意似的,慵懒低声:“等小温放学,想小温啊。”
温盏舔舔唇,抬手,感觉耳垂又开始不自觉地发烫。
“你初中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读书,不做别的。”商行舟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思考半秒,稍稍正色,“想出去玩儿么?”
温盏转过来,眼睛亮晶晶:“还有机会吗?我怕纪司宴他们都没时间。”
“当然有。”商行舟低笑,“我们小温的愿望,当然要实现。”
他观察了她那么久,比她还清楚,她的课余有多无聊。
像一眼望到底的生活,那时候杨珂和商锐也没太多时间照顾她,三点一线,她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
“也不是坏事。”商行舟修长手指落在手机屏幕,划拉着给纪司宴他们几个发消息,点评,“你这样的性格,确实还是专心学习比较好。读书时要是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人,很容易就被骗跑了。”
温盏嘀咕:“我知道,我看起来真的不聪明,对吧。”
商行舟闷笑:“是你太可爱了,我也想把你骗跑。”
离开奶奶家之前,商行舟帮几个兄弟攒好了局。
从国外回来后大家还没见过面,纪司宴几个人早就听说商行舟受伤了,但具体也不清楚他恢复成了什么样——他和温盏一样神秘,完全拒绝探视,只在电话里跟大家报平安。
也就端午返校时大家短暂地碰了个面,那次还没叫涂初初。
所以听他主动要求见面,石一茗还挺兴奋的:“舟子休假之后,是不是还没跟初初碰过面?你妹最近可神秘了,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你见到了问问她。”
纪司宴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适合所有人的活动,在一票选项里挑了个比较温柔的:“去露营吧,我们去天文台喂蚊子。”
商行舟一切听温盏的,温盏举起两只手,表示赞同:“喂蚊子很好,初初也喜欢。”
行程就这么定下来。
离开奶奶家,商奶奶往商行舟车里塞了一堆吃的。
临走,把买给温盏的糖也塞进她的口袋。
温盏坐在车上扣安全带,后知后觉:“我们拿走的东西,好像比我们来时带的还多……”
商行舟胸腔微震,轻笑:“老太太盼这天呢。”
有盼头确实是好的。
——温盏想。
因为定下了出去玩的行程,接下来几天,她都打算维持期待、保持高兴。
约定日,恰巧也是个晴天。
刚入夏不久,天气还没有立刻热起来。
和风骀荡,一伙人出发前换了车,温盏坐在商行舟身边,被窗缝溜进来的和煦的风吹得微微眯眼,听石一茗吐槽了纪司宴一路。
“你说这人多晦气啊。”石一茗点评,“女朋友找事儿,都找我这儿来了。他自己的情债自己不处理,殃及身边所有人。”
纪司宴手指搭在方向盘,冷笑:“说三遍了,那是个意外。我平时把这些事儿处理得很好,从没让她们打扰过你们,ok?”
“小纪。”裴墨前夜加班没睡,脸上盖个黑色帽子瘫在最后一排补觉,一听这,就笑起来了。嗓音磁沉,每个字都相当清晰,“情债是要还的,你这样久了,迟早哪天栽谁身上,站都站不起来。”
“绝不可能。”纪司宴根本不信,“纪公子断情绝爱。你以为谁都跟那个谁似的。”
“哪个谁?”商行舟嗅到一丝内涵他的意味,手里把玩着温盏细软的手指,浑不在意地耸眉,“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话说前头,我没觉得你们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的啊,你可以谈,我也认为爱情很伟大,能结婚是好事。”纪司宴赶紧撇清,“但就跟石头说的一样,你打扰别人,就不好了吧。”
商行舟慵懒地拖长音:“我打扰你了?”
“你没有吗?”纪司宴说,“让小嫂子评评理,你这几天给我发了多少消息。”
他连女朋友们的消息都看不见了。
每天睁眼开屏是商行舟,闭眼退出微信也是商行舟。
商行舟微抵了下腮,憋着笑,身体稍稍朝后靠,手臂伸长,一言不发地把温盏捞进怀里。
下一秒车子转弯,温盏正正压进他胸膛。
她抬眼看他,好奇:“什么?”
“没。”商行舟吊儿郎当,漫不经心道,“我就催催他。”
“嗯?”
“让他家里的狗,赶紧再生几个小的。”
“……”
“你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纪司宴敲方向盘,“这是能催的事儿吗?”
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他爷爷家里的狗,去年生了一窝小的。
就三五不时给他发消息,骚扰他,一会儿“咱家什么时候养的狗?”,一会儿“小的都送人了,那大的真不能给我?”,最后装都懒得装了,就硬催:“给我也弄一条,快点。”
纪司宴:“你是不是有病,你一谈恋爱就犯病。”
温盏稍稍从商行舟怀里爬出来,哭笑不得,解释:“确实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想养。”
纪司宴一瞬和颜悦色:“是小嫂子想啊,那没事了,我回去问问我们家狗,让她再努努力。”
商行舟一下子乐了:“我看你也挺有病的。”
车子一路向北,破开温柔摇晃的阳光。
半路在高速口下车放风,纪司宴背过人群抽了一支烟,温盏看见了,忽然想起:“最近好像没看到你抽烟。”
他以前抽烟,也避着她的,但最近连避着她都不抽了。
商行舟高高大大靠在车门,冲锋衣外套拉到下颌,伸手把她额前毛茸茸乱飞的头发整理好,低声笑:“嗯,想看能不能戒掉。”
温盏有点意外:“怎么突然想戒。”
商行舟黑色的眼睛锁住她,目光很专注:“不是要结婚?”
温盏微怔了下,想到什么,挠挠脸:“你想要孩子吗?”
“嗯?”商行舟没往那里想,“怎么?”
“我身边同事,一般备孕的时候,会开始戒烟戒酒。”温盏有些迷糊,算算,商行舟年纪确实也不算特别小,可以当爹了……
身边结了婚的同事差不多也都是这个年纪,结婚后两年内吧,也有些人一年或者半年就会开始备孕。
她问:“你是这个考虑吗?”
商行舟微眯了下眼,觉得这问题有点匪夷所思。
他同她对视,静默半秒,这姑娘目光叫静悄悄,又认真得要命。
商行舟心下微动,一只手还落在温盏耳边,她毛绒碎发在指尖扫来扫去,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他眼神忽然就暗了暗,嗓音有点哑:“……不是。”
“我们才刚复合几天,生什么孩子。”他戒烟纯粹是觉得以后住一块儿对温盏不好,为同居生活做准备,提前改掉一些坏习惯。
他揉她耳朵,痞笑:“我没那想法,孩子的事情晚几年再说。”
但既然提到了,温盏就挺好奇他对这个事儿的心理预期,眨眨眼:“晚几年是……具体几年?”
商行舟拽里拽气,不假思索:“先暂定十年吧。”
“……”
“不过——”他短暂地顿了顿,显然想到另一方面,微躬身凑过去,热气像一阵风,从她耳边轻盈地卷过。
他声音里带着笑,低低道:“迎接人类幼崽到来的那个仪式,小温要是想,我们可以多做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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