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旷突然来访,令怀淑郡主半晌没说话,紫珠皱眉道:“他来干嘛?这岂不火上浇油么?你去对那徐大人说,郡主身子不适,不会见他。”怀淑郡主沉吟道:“希洛,去把徐大人引来。”沈希洛躬身道:“是!”

    徐旷低头随着沈希洛来到怀淑郡主跟前。他抬头见怀淑郡主金瓒玉珥、罗绮文秀、仪态万端的坐在太师椅上,只觉怀淑郡主宛如天仙般柔美、婉丽、典雅而感性。徐旷不敢再多看,忙作揖道:“下官徐旷叩见郡主。”

    怀淑郡主道:“徐大人免礼!来人,摆座!”娇音萦萦,令徐旷心中一动。

    徐旷坐下,他带来的仆人站在座椅后。怀淑郡主微笑道:“不知徐大人中秋之夜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徐旷含笑点头道:“下官一来是为郡主祝贺佳节,特奉上苏式月饼给郡主尝尝;二来听闻郡主偶遇风寒,中秋之夜不进宫赏月,特来问候;三来下官表明心迹,誓娶郡主为妻,还望郡主玉成。”

    紫珠闻言喝叱道:“喂!上次我不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么?怎么还厚着脸皮来胡言乱语,无耻之极!”

    怀淑郡主正色道:“徐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怎如此不自重,成何体统。何况徐大人自有佳偶相配又何必不顾身份来此满嘴胡吣,传了出去,徐大人岂不自毁前程。”徐旷站起身来,肃然道:“在下是为自己终身大事而来,并非郡主口中的满嘴胡吣。今晚在下冒昧提亲并不是一时冲动,郡主如不答允这门亲事,也不要把在下推给他人。在下是人不是物品,想推给谁就推给谁。郡主秀外慧中、温婉娴淑,正是百年佳偶,是在下没福。在下只能孤独终老。”

    说到这,徐旷回头道:“还不奉上月饼。”仆人忙端盒奉上,沈希洛接过。徐旷作揖道:“下官恭祝郡主佳节圆美,艳绝千秋。告辞!”他走几步,回头道:“在下刚才是肺腑之言。要让在下死心,除非郡主已嫁他人,否则决不放弃。”

    怀淑郡主望着徐旷离去的背影,耳旁还在萦绕他的话语,顿觉头痛已极,她轻抚玉额,道:“紫珠,把月饼分给众人,让他们散了。我想回房歇歇。”

    怀淑郡主手挽烟纱,拖着长裙,站在窗户旁,抬头凝视着天上明亮的圆月,不禁悲从中来。这本来是团圆佳节,她可以与父王、兄弟姐妹一起赏月,如今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不仅如此,天台公主还三番五次压迫与羞辱她,令她每日坐立不安。可是噩梦还在延续,徐旷竟然说出非她不娶的话,这岂不是给天台公主再次羞辱她的借口么?她不敢去想天台公主下次会如何对付她。

    她是真的真的怕了。怀淑郡主双手握紧放于胸前,祈祷圆月能给她带来好运。只求上天能眷顾她,噩梦就此结束。

    紫珠在旁道:“主子,夜深了,该安寝了!”怀淑郡主左手轻抚胸膛,轻轻摇头,道:“我心好乱,睡不着!”紫珠咬牙道:“都怪那徐旷,简直是畜生。他这么做不是把主子往火坑里推吗?真是气死人了。”

    怀淑郡主幽叹道:“不能怪他,也许,也许这就是我的命!”紫珠劝道:“主子,别这么说。您的命是最好的。”怀淑郡主望月长叹。紫珠道:“主子,明日咱们不如去郊游,舒展舒展?”

    怀淑郡主道:“散散心也好,你安排吧!”紫珠笑道:“明日一定让主子玩得开开心心,忘记一切烦恼。”

    翌日清晨,紫珠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先伺候怀淑郡主用过早膳,随后与沈希洛一道跟着怀淑郡主出城。怀淑郡主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任马车奔驰。紫珠剥了个橘子,道:“主子,吃橘么?”怀淑郡主闭目摇头,紫珠只好自个儿吃橘。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怀淑郡主睁眼道:“咱们这是去哪?怎么还没到?”紫珠笑道:“主子,就快到啦!您一定是肚子饿了,奴婢已备下卷糕,不如您尝尝。”

    怀淑郡主早膳只吃了一点点,此时已有些饥饿,她接过卷糕,轻咬一口,觉得香甜满口。紫珠问道:“主子,奴婢的手艺如何?好吃么?”怀淑郡主道:“你也只在吃的方面最用心。”紫珠笑道:“奴婢要把天下厨艺统统学会,好一一做给主子吃。”

    怀淑郡主笑道:“恐怕我死后你还没有学会哩!”紫珠见怀淑郡主开怀一笑,心中极为欣慰。

    马车徐徐停下,外面骑马跟随的沈希洛道:“主子,先歇歇,然后上山。”怀淑郡主掀帘看时,映入眼帘的是满山一片红得像火焰般的枫叶。她暗道:原来是来这看香山红叶。沈希洛道:“主子,半山腰有玉华山庄,可以歇脚赏红叶。”怀淑郡主点点头。

    众人稍稍休息,马车开始缓缓上山。山势不是很陡峭,山路颇为宽阔。怀淑郡主坐在马车里并不十分颠簸。不久,外面又传来沈希洛的声音:“主子,玉华山庄已到!”

    马车也停了。紫珠掀帘先下车,然后扶着怀淑郡主下车。怀淑郡主脚一落地,一座大宅展现面前。门前一对石狮傲然而立,大门上横匾“玉华山庄”。门外罗列数人,个个头戴六合帽,灰色直裰。

    紫珠道:“主子,咱们先进去歇歇,吃饱喝足,黄昏再出来欣赏红叶。听说晚霞的红叶格外好看。”怀淑郡主笑道:“到了这来一切听从你的吩咐!”紫珠忙道:“奴婢不敢!”

    沈希洛头戴乌纱帽,饰以花纹,帽额缀团珠,穿着紫色之衫,下罩珠络缝金带红裙,穿弓样鞋,上刺小金龙。紫珠则头插顶簪,簪尾垂以珠花,穿灰白色短衫,下罩马面裙。

    怀淑郡主手捏金丝手帕,头戴金丝髻,上插凤头簪,斜插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全身穿大红襦裙,衣袖绣以金丝,腰系黄色宫丝绦,垂以玉佩,穿石青缎绣凤头厚底女鞋,脸饰以薄妆,肤若凝脂,气似幽兰,乌珠顾盼,美艳不可方物。

    门外众仆人看得魂不守舍,目不转睛,疑似画中仙。沈希洛轻咳几声,道:“还不带路!”众仆人半晌才回过神,识得宫中太监服饰,忙上前陪笑道:“公公请进!”

    玉华山庄乃京城大富周成伟所建,此处是他结交权贵之所。一般老百姓别说进去,就是站一会儿也被赶走。众仆人见沈希洛与紫珠乃宫中之人,虽不知怀淑郡主是何人,但通身的气派,又有宫中之人在旁服侍,料定是宫中显贵。他们不敢怠慢,引领怀淑郡主在一处豪华厢房歇脚,又端来大红袍名茶以及极品糕点供怀淑郡主享用。

    黄昏之时,怀淑郡主等人出了玉华山庄去欣赏那香山红叶。一抹夕阳照在红叶上分外妖艳无比,令人有一种奔放之感。怀淑郡主穿一袭大红衣裙,站在红叶当中已分不出人还是叶,仿佛人与红叶已融为一体。

    怀淑郡主笑道:“死丫头,难怪老叫我穿红衫,原来如此!”紫珠拍手笑道:“主子,您一身红衣正与此景搭配,真正是‘人如红叶’啦!”沈希洛在旁也是不断点头。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只见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悄然走来。怀淑郡主一见此人,心中一沉。紫珠叉腰道:“你怎么来了!打扰咱主子的雅兴,还不快走!”她没说“滚”已经是很客气了。原来来的公子正是徐旷。

    徐旷作揖道:“诸位莫误会,在下此来也是欣赏红叶并无他意。”紫珠啐道:“还在惺惺作态,不要脸!”怀淑郡主道:“紫珠,不准对徐大人无礼!”紫珠嘟着嘴站在一旁。

    徐旷喟然道:“紫珠说得没错,在下确是不要脸。”怀淑郡主暗忖:他再这么纠缠不清,九皇姑一定不会放过我,父王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引起东宫西宫之争,危及父王的皇储地位可不好。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遂侧头道:“紫珠、希洛,你俩退下。我要单独与徐大人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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