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霞淡淡一笑“再好的补药,也医不好奴家的病。”

    执念已入骨,如何医得了。

    容澈淡淡的看着女子,他并不是好色之人,可唯有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控制不住。

    “那本殿就为你广寻天下名医,总有一天,你的病会医好的。”

    他轻轻揽着女子的肩膀,低眸道。

    月霞心神一动,道“久闻顾相为人清廉,从不私下结交帮派。如此固执的人,殿下为何非要与他结交。”

    “你好像对他十分在意?”

    从顾链入门之时,他便察觉到了女子的情绪的波动。

    月霞眸光淡淡,轻声一笑“奴家不过是因为殿下赏识他,多问了几句,若殿下不喜,奴家不问便是。”

    他微微一笑,道:“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

    夜色已深

    月霞眸光清浅,看着铜镜里越发美貌的容颜嘴角微微勾起,那个人果然没有骗她,她以灵魂作为交换的永生,果然可以让她和常人一般暴露在阳光下。

    “李欢,你当真不后悔?”

    铜镜里传来诡异的声音,月霞听着这个她早已忘却的名字,心神微动,眸光微冷“我受尽欺凌,遭尽白眼,却换来被人谋害,害我之人如今逍遥法外,让我如何不恨……”

    “你可知此事一了,你便会烟消云散,这时间便再没有李欢这个人。”

    “李欢早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只有混迹烟花的月霞。”

    ————

    “月霞……”

    闻声,女子抬眸,看着风尘仆仆的男子,嘴角微微一扬“顾相大驾光临,奴家还真是惶恐呀!”

    顾链微微眯眼,眼前的女子除了相貌之外,无论是言行还是年龄都不会是当年的李欢,他动了动身子,眸光复杂,若李欢还在世,怕是此生都不愿再见他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霞微微一笑“顾相此问,何意?”

    顾链微微转身“本官劝你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月霞淡淡一笑,是非之地?

    她还嫌这这水不够浑呢!

    第二日,京城众人便纷纷议论丞相母亲背负人命官司的事情。

    月霞闻此事,只是淡淡一笑,她不过是偶然提了一嘴顾链少年之事,没想到容澈还真查到了什么。

    既然这火烧起来了,她不妨再添一把。

    顾链呀顾链,你若知道是你母亲害死了李欢,你会如何抉择?

    “啪……”

    惊堂木一敲,众人纷纷站在衙门外看热闹,就连月霞也身掩其中。

    “犯妇顾林氏,如今有人状告你谋害人命,将民女李欢推入河中,更是将李氏一门赶尽杀绝,此状你可认?”

    堂下的顾林氏脸上已全然无了血色,依旧疾声质问道“你说此话可有证据?我身上可是有诰命的,你若冤了我,我定让你乌沙不保。”

    “夫人好大的口气呀!本殿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让陈大人乌沙不保。”

    容澈缓步上前,众人纷纷行礼,他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眸光忽然定在某个地方,只片刻,便移开了视线。

    “微臣参见三殿下……”

    “陈大人如今父皇对此案甚是看重,特让本殿下前来坐堂,顾相乃是朝中重臣,他的家眷犯了事,你可定要查明此事,可莫要冤了顾老夫人。”

    “可若有人敢污蔑本官的母亲,本官也绝不轻饶。”

    顾链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微微俯身,顾老夫人见他来了,也立马有了底气,他的儿子乃是重臣,出了什么事自然会有他担着。

    容澈淡淡一笑“顾相这堂中审的可是你的母亲,你在此,怕是会惹人非议。”

    “下官自然不会干扰陈大人办案,只是……李欢本是下官未过门的妻子,此事若要算起,也是下官的家事。既然牵扯命案,我自然不会徇私,只是……光凭击鼓人的一面之词,恐怕不能信服吧!”

    月霞定眼一看,那击鼓之人的眉眼略有些眼熟,心神一动,神情大变,姝儿,他竟然是姝儿。

    她的幼弟竟然还存活与世。

    “顾相如今权势滔天,不知还认不认识我这个故人。”

    顾链微微扭头,细细看了许久,脸色大变,虽然已有多年未见,但他依旧可以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李欢的幼弟,李姝。

    当年李家突遭大火,全家葬身火海,当年他官途正盛,听闻此事虽然也招人调查了此事,不过也只是匆匆了了,并未深查。

    “大人,草民乃是李家幼子,我家与当地的顾家自幼便定下了亲事,怎料,我家家道中落,顾家嫌贫爱富便想与我家退了亲事,是顾链苦苦哀求保证,父亲这才同意了二人的婚事,我姐姐孤身一人跟着顾链举家搬往扬州。”

    “后来,家中突遭大火,我偶然知道当今的新科状元乃是顾链,一路赶往京城,谁知道他新婚燕尔,而夫人却不是我那苦命的姐姐。我前往扬州,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当年顾府遣散的李嬷嬷,这才知道,家姐当年在顾府受尽折磨,更是在寒冬腊月,被这狠心的妇人推下了河。”

    顾链身子微颤,脑海中依稀响起当年对李欢的承诺,怎奈,命运捉弄,他赶回家时,佳人已逝,如今细想,母亲当年含含糊糊的说辞,实则漏洞百出。

    可如今李欢已逝,他现在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的母亲。

    “凭着一个不知那里冒出来的李家幼子,便想诬告本官的母亲。”

    “那我问你,你说李嬷嬷告诉你是我母亲害了李欢,那为何今日堂中没有见到你所说的这位李嬷嬷呀!”

    李姝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亏我姐姐爱慕你多年,他为你丢了性命,如今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为了洗脱你母亲的罪,竟然说出不认识我之话。”

    “大人,李嬷嬷年岁大,已与前月病死家中,她临死前才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草民,若大人不信,也可查问顾相府中的老人,她们定然知道些什么。”

    顾链微微垂睑,自己举家搬往京都,原先顾府的老人大多已被自己的母亲赶出了府,如今还在的……便只有母亲的陪嫁侍女林嬷嬷了。

    容澈抬眸看着顾链,嘴角微微一笑“为了证明老夫人的清白,还请顾相行个方便,让下面的人把那些下人带过来。”

    顾链微微俯身“既然是殿下开口,下官自然不敢不听。”

    “了听去把府中的老人都带过来。”

    容澈道“为了不让人觉得徇私,便让本殿的侍卫一同跟随可好?”

    “殿下思虑周全,下官自当遵命。”

    眼下已是如此情形,月霞也是看清了顾链的薄情,即使是铁证之下,怕是也难定顾老婆子的罪。

    不一会侍卫便将一位白发的老人都带了过来,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个容貌绰约的妇人,她一身华服,眉目清冷,不用想,看着架势应该就是素有贤名的慧娴郡主。

    “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慧娴看了看高座的陈大人以及下座悠然自在的三殿下,冷声道“这就又是拿人,又是搜查的。我若再不来,怕是三哥哥下次再来,便是要拿我的命了。”

    陈大人连忙起身,惶恐道“郡主严重了,下官只是例行公事,并无冒犯之举。”

    “慧娴,本殿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来坐堂听审,不得胡闹。”

    慧娴微微正身,行礼道“我自然知道殿下是奉了旨意的,所以……慧娴不会偏袒如何一方,若我家婆真是杀了那李家姑娘,我自然也不会徇私,可……若是有人敢冤了她,本郡主也不会轻饶。”

    容澈微微抬眸,他这个堂妹素来刚正,他自然是相信她此言,只是……难保她不会被人蒙蔽。

    “林氏,速将你所知道说出来,否则……本官便要大刑伺候了。”

    林嬷嬷深知,若是她把事实据实相告,她也务必会死,她跪下身,道“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当年我家主母确实不喜李欢,在我家少爷离家赴考时,便趁她不注意将她推入的河中。”

    后又话锋一转“但……但当时李欢并未身死,而是被过往的人救了,我怕她会说出我家夫人推她入河的事情,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扔在了荒郊野岭处。”

    “好你个狠心的婆子,陈大人,现在事情已经明了,这一切都是这个婆子所为和我是没有半点关系呀!”

    李姝冷声笑道“好一个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把我姐姐推下河,我姐姐又怎么可能会死。”

    林嬷嬷跪着匍匐到顾老夫人身边,哭着道“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李欢是奴婢背着您杀得,您素来慈心,有些事情您不肯告诉少爷,可如今奴婢是替你瞒不下去了。”

    “大少爷……您赴考离家之后,顾家的生意便出来意外,一夜之间顾家便赔了个精光,那李欢见顾家如此,不仅落井下石,还偷偷和咱们的对家来往,老夫人不过出言训斥了她几句,她便出言反驳,还扬声道,顾家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她还不如早早离去,免得惹火上身。”

    “我家夫人气不过,一时冲动将她推入河中,但……但我家夫人随即便让人把她救了上来,是我看不惯她,差人将她捆了,丢进了深山老林中,任她自生自灭。”

    慧娴微微蹙眉“既是如此,那本郡主的家婆顶多也只是个失手之罪,真正杀死那李家姑娘的可是这个家仆,三哥哥依着我朝律列,我家婆顶多是个流放之罪,罪不致死呀!”

    容澈微微一笑,起身,道:“慧娴,这李家姑娘之死虽然已有决断,但李家突遭横祸,这其中不免让人怀疑会不会有人雇凶杀人?”

    慧娴道:“殿下,李家之事一过去数年,怎么就凭空被人提了出来,还偏偏来了个李家幼子,这一切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她微微转眸,道:“本郡主倒是好奇,你才刚刚到京,怎么就如此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大理寺,还偏偏这么巧,此事不出一刻满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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