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有约定办完事后的去向,陈嘉干脆回了家,在微信群里反馈下午的成果。两边都在按照三人的计划进行下去,让人感觉踏实了不少。
由于燕清光那边马上就召开了会议,对燕不寐的处置想必也会很快就有结果,所以晴天在短暂地休息了一个白天后,又被丁默旸安排去跟着燕不寐。
监视燕不寐她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直接去了燕氏集团,他果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然地处理着案头的工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片刻后,他接了个电话,通知他十分钟后到第一会议室开会。
此时的燕不寐还一头雾水,能临时召自己开会的也只有燕清光,可燕清光还在住院啊?之前去医院时,也未见他有什么不对啊?
心中揣着疑虑,燕不寐拿了个笔记本往第一会议室走。没有注意到路上碰到的几个高管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有几分异样了。
其实他们也未必知道今天这回就是针对燕不寐而开的,只是程序和以往不一样,总会透露出些信息。
众人在会议室坐好,行政部主管亲自将会议室玻璃门阖上。今天这会就是他通知大家召开的,其实在燕氏,燕不寐这个董事长助理还算是他部门的,只不过职能特殊,所以不听从他管辖,以往董事长召开会议,也都是由燕不寐通知下来的,所以今天乍一听到燕蓼月给自己打电话,说通知开会,他也惊了一下。
能做到燕氏集团行政部主管这个位置的,自然是人精,不动声色应承下来,再通知各高管开会,他面上没露分毫异样,只是自然而然替了一下燕不寐平时做的会务琐事。
视频很快接通,燕清光身着病服的样子显露在大屏幕上。瘦了!看到燕清光,很多人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在此之前,燕清光虽说不算富态,但也是一个身材匀称、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而现在在宽松病号服的衬托下,他显得格外清瘦。
大屏幕上的燕清光点了点临时架设的话筒,试了试音,确认双方通讯正常,然后就开始直入主题。
“我决定,开除董事长助理燕不寐,他的一切职务暂由我的小儿子燕蓼月接手,新的董事长助理由人事部负责重新选拔。”
一连串决定宣布,会议室中的众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向燕不寐,有震惊,有探究。燕不寐自己也懵了,他还没从这两天顺利的项目进展中走出来呢。
昨天在医院燕清光还跟自己“父慈子孝”,怎么今天就是开除了?难道是事情败露了?可是这几天住院,燕清光是谢绝了集团所有人去探病的,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说漏嘴啊?
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处理起,面上也挂不住冷静的表情了,只艰难问出一句:“为什么?我哪里没有做好吗?”嗓音嘶哑干涩。
“你教唆阿月在燕世乾坤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事情虽然不大,但性质恶劣,燕氏容不下心术不正的人。”燕清光冷冷道。
真正的原因自然不止这一点,但燕清光还要调查其他人,自然不愿意把实际情况公布,让那些人又隐匿下去,所以就和燕蓼月商量了一下,借了燕世乾坤的由头。
这件事说大不大,和燕氏集团也没有实质性的联系,只从人品出发,不会让其他相关的人心生警觉。
“好了,事情就这么一件,另外,你们把我住院以来所有的项目资料整理一下,汇总起来,明天阿月拿来医院给我看,散会吧。”
视频直接被切断,整个会议也不过十分钟不到,燕氏高层却犹如地震一般。别看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职能,但是却是联系各方的纽带,纽带一换人,可不就引起大震动了?
人事主管硬着头皮走到燕不寐身边,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小公子啊,他怎么突然把你的事情告诉董事长了?”当时燕不寐能当上董事长助理,人事主管也算是他的伯乐了,两人平时关系就很不错,此时却有些担心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岌岌可危。
“没有啊。”他眼中也难得有一些迷茫和无措。
“算了,你先收拾东西吧,该交接的资料和小公子好好交接,别再惹怒了他们一家子,不然以后在你档案上再添一笔可就不好了。”想了想,又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放心,你的离职证明我给你好好写,保证让人看不出来,这样你以后再找工作也方便点。”
其实燕清光会议上公开的燕不寐的这点子事,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也知道或许这根本就不是真实原因,只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追问只会惹人生厌。
想想人事主管劝自己的也在理,现在燕清光态度如此坚决,事情显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还不如干脆利落地做完交接,也免得人家说自己死缠烂打——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做的最大的错事已经暴露,还想着最后能给燕家留个好印象。
又过了不久,燕蓼月到了燕氏,直接去了燕不寐办公室。有好些员工看到平时很少出现在燕氏集团的燕蓼月,在公司微信群里疯狂发信息——毕竟燕蓼月正当壮年,又是燕家这一辈里颜值最高的,还经营娱乐公司,保养得当,看起来年轻又帅气,很多年轻单身女员工们偶尔也是会肖想他的。
群里消息都弹了几百条了,才有秘书处一个同事给出确切消息:燕不寐被开除,以后燕蓼月就是暂代的董事长助理了。
这一下刚刚稍有平息的群里可又炸了锅了,一说以后可常常有帅哥可以看了,每天都能大饱眼福;一说董事长为何要突然换助理,燕不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开除了。
大部分人还是议论后者的,毕竟燕不寐八面玲珑,虽然是领导,但在公司和普通员工也处得很不错,此时可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燕蓼月来到燕不寐办公室,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既没有因为燕世乾坤的事情表现出嫌恶,也再不复从前的亲热了。
燕不寐想探探口风,对方却明显不想多谈。
由于之前燕不寐的工作就做得很有条理,整理起来也简单,各类资料一目了然,工作职责也被分门别类列了出来,交接沉默又迅速,两个人只加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就已经基本交接完成。
深夜,燕氏大楼的最后一盏灯光终于熄灭。两人走出大门,北风裹挟着雪子一拥而上,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燕不寐还待说些什么,燕蓼月的司机却已经开着车停到了他们面前。他拉开车门,深深地看了燕不寐一眼,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坐上车,关上门。发动机响起一声轰鸣,只有燕不寐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没有叫车,就穿着冷硬的皮鞋踏进了寒冬的夜里,往家的方向而去。他走得愈来愈快,好像这样也能加速自己的思维似的。
为了上下班方便,不在通勤时耗费太多时间,燕不寐给自己在燕氏大楼附近买了套小公寓,只距离公司不到两公里,此时走回家倒也不远。
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燕不寐就已经到家了,他并不知道今天下午起,就有一个他看不见的存在跟着自己了。
终于到了一个能够完全放松的地方,燕不寐呆呆在沙发上坐下,却越想越生气,眼神之中戾气尽显,和平时在办公室看到的温和从容判若两人,他陡然起身,将手边摸得到的东西都狠狠砸了出去,杯子、杂志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响声。
一团一团灰雾涌现,笼罩在他周身,将他狰狞的面孔掩藏。和晴天预想的不同,他起性发泄了一通后,又渐渐平息了下来,连情绪都很快收敛好,不再有魔气生成。
挥手将周围魔气净化,晴天就见燕不寐已经平静地去洗漱了。他倒真是个情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要不是他走上了歧路,或许燕清光还真能将他当成子侄,给他更大更广阔的发挥空间。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的光明大道早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就对他封上了。
月色,投进一个失意人的窗,却不知今晚除了他,还有多少人同他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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