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们出发前,赤那已传信察尔干令其带兵西行至漠北待命,当寒塘一行人找到察尔干大营已是五日后,武朝回绝援兵请求的消息早已传至塔拉耳中。

    这一路虽长途跋涉,但已习以为常的赤那并未觉得辛苦,路途中他按时服药已将身体内毒素清除干净。情况差一点的寒塘和几名护卫身体虽未有大的不适但也算勉强撑得住,但灵州巨贾之女白灵白大小姐的情况就让人很是头疼了。

    和这五日的奔波对比起来,白灵认为自己之前的那些经历简直就和在闺房绣花没什么区别,在一望无际平坦广阔的草原上坐马车和在崎岖山路上骑马二者选一的话,白灵宁愿坠马一死也不愿承受骨头散架重组再散架的痛苦。更糟糕的是,在夜宿马车的第二日晚上,白灵发现自己伤风了。心怀雄心壮志、为家国成仁取义的豪迈之情在鼻涕眼泪横飞、头痛酸麻与共的猛然突袭之下轰然溃败,最后崩溃到只剩下白灵大放厥词的装腔作势了。

    在赤那的带领下,寒塘一行人顺利来到察尔干大营,在与察尔干商议完军情之后他来到白灵的帐前,还未掀开帐门边听见里面传来白灵虚弱的声音:“我不能倒下,察尔干等着我,回纥牧民等着我,武朝百姓等着我···我一定要振作起来,毒死塔拉!”

    “寒某真是佩服白大小姐此番忠君爱国的情义啊···”寒塘一脸调侃之色说道。

    白灵强撑着身体起身:“你若真佩服,可以就地跪拜以表真心。”见她脸色苍白,寒塘也不再玩笑,低声说道:“我已与察尔干说明来意,但确如小王爷所说,赤那其部从兵将人数、装备等方面远远比不上回纥骑兵。若你失手,赤那部定会惨败···”

    “咳咳,我只是长途跋涉风寒体虚,我已命人去熬药,待饮下明日即可痊愈,你相信我,只要有接近塔拉的机会我一定能毒杀他。”白灵一脸凝重的保证。

    听她这么说寒塘也不忍再打击,他转头看到白灵腿边的包袱有些好奇道:“你此去可不能带你的药箱,若是被发现了难免不会引起塔拉的怀疑,只贴身带着毒药即可。”

    见寒塘注意到自己的包袱,白灵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她抬头回道:“只是这一个小包袱,我毕竟是女子之身需要一些防身之物。”

    寒塘没再追问,嘱咐她好生休息之后他来到帐外,想起父亲惨死火中,想到李询委以重任,他不能再犹豫哪怕前路再难也必须要拼死完成任务。

    次日一早,寒塘与赤那商议好一些细节之后随之走出营帐,看见白令一身男装正在帐外等候,寒塘咧着嘴盯着看了半天:“我说白大小姐,你这医术不怎么样,可你这易容术还真是不错啊。”

    “若是不想嘴巴烂掉,就继续说。”白令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

    “好好,白护卫,身体恢复的不错,那我们出发吧。”寒塘正色道,身后赤那两人斗嘴颇有些好笑,他想了想说道:“塔拉阴狠,用不用让白姑娘给在下弄几条假伤出来?”

    寒塘一直以为这些突厥蛮夷之所以生出浪子野心、妄想夺取武朝领地,只不过是对草原的战马优势太自信,于是便故意说道:“不必,我乃武朝一方刺史,掌数万守备军必能分毫不伤活捉你。再说用不着假伤,只怕你进了塔拉的营帐他不会对你客气,还望你能撑住。”白灵听此略一挑眉,心下觉得此时的寒塘倒是有些武朝男儿的气魄。

    “我已跟察尔干商定太阳偏西时行至塔拉营外五里等候,若我们能在那之前得手,她便领兵出击,倘若我们失手,那她也会在那时做出佯攻掩护我们逃脱。”赤那回道。寒塘点头表示赞同随手将一物交给赤那:“你掌握好时机以此物为信号。”赤那接过那枚信号弹返身回帐中与察尔干交代一番,一行人装扮之后向回纥大营赶去。

    回纥营外士兵听寒塘自称武朝秦州刺史并活捉了赤那,脸上大疑慌慌张张跑去塔拉帐中禀告。寒塘转身看了看身后马车上囚禁着的赤那等人,此时的他还以为是赤那身份太过尊贵才令那士兵大惊失色,见白灵一脸凝重他还作势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寒塘不知道的是早在三日前,秦州刺史赵戈因截杀赤那未果怕东窗事发,便带心腹家眷前来投奔塔拉。此刻的赵戈正在塔拉帐中最角落的地方跪坐着,他长了一副与突厥人有些相似的面孔如今穿上胡服与那些蛮夷并未有异,只见他时不时的抬起头偷偷看向营帐中间,那个正为塔拉烘烤羊腿的姑娘是他的女儿赵言。

    赵戈心知在他围捉赤那失败、前来投奔塔拉之时就已成为俎上鱼肉,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成为通敌罪臣受其连坐,更不想留在武朝被林相追杀灭口。

    营帐中几名身穿兽皮面相粗犷之人正饮酒作乐,这些皆是回纥领兵首领,坐在上首的塔拉黝黑犀利的脸上隐约有几道刀疤,他正端着酒杯盯着帐中的赵言···

    “叔父,武朝回绝了我们攻打延陀蛮夷的请求,接下来该怎么办?”说话之人乃是塔拉兄弟牧仁的遗腹子朝鲁,自牧仁死后便养在他身边,如今是回纥第一骑兵勇士。

    塔拉听罢并未说话,眼神阴狠的看向角落的赵戈:“赵大人,你说怎么办?”

    “回可汗,回纥骑兵精壮可在边境拦截赤那···”赵戈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杀了赤那一统回纥然后再进攻薛···”看着塔拉站起身赵戈越说越小声。

    “秦州那么好的机会你竟让他跑了,到了赤那的领地你还能拦得住他?!”塔拉边说边向赵言走去:“我回纥人讲究军功论高低,你想让本汗庇护,你有什么功?”

    一旁的朝鲁忍不住说道:“叔父,何不杀了这武人?!”

    塔拉走到赵言身旁,手指捏住她吓得惨白的脸颊:“本汗征战多年,帐中夫人也有七八位,可我总觉得还缺一位,你将女儿献给本汗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可汗,您与林相之间是在下牵线,现下武朝未能出兵,但是据我所知,林相还有心腹守将,在下能仿照林相笔迹写信一封令那守将带兵支援!”赵戈心急救女,既已到了回纥,什么叛国什么林相全都比不上他与家人的安危重要。

    帐中几人皆面有疑色,塔拉却面上大喜道:“想不到赵大人还有这本事?!来人,把赵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

    “叔父,仅凭书信便能让武朝守将私自调兵吗?”朝鲁问。

    待他说完,赵戈连忙回道:“在下还有一枚印章···”

    塔拉转身回到上首坐下:“此次请援本就不在进攻临国,而是要将赤那赶回东北,本汗为拉拢他不惜让察尔干下嫁,他却以为娶了察尔干就能与本汗争夺可汗之位。如今有了赵大人相助···”塔拉正说着一名士兵至帐中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塔拉先是有些吃惊接着一脸奸邪的笑对赵戈说道:“对了,本汗忽然想起一事。之前我有一部下私自带兵在伊州附近劫了一辆官车,他将车上的几箱金银带到我面前请罪。我当时看那银钱上都刻着“度牒银”三字十分不解,请问赵大人,这武朝的度牒银是为何物?”

    听到塔拉提及度牒银,帐内的几位突厥将领皆脸露嘲讽,有一毛皮袍服的彪壮大汉狂言道:“是不是你们武人超度死去的那些兵将所用的银钱?”

    “哈哈哈,武朝人就是讲究,专门为死人铸造银钱,这死人比活人地位还高?”

    “这是自然,能被我突厥骑兵杀死的兵士将自然是比活人更有价值··”接着营帐众人是对武朝兵将好一番辱骂,只见那赵戈脸色发白心下十分气愤但又有些恐惧:“回可汗,那度牒银乃是武朝朝廷为僧侣、尼姑以及道士发放的一种凭证,并不是超度死人所用···”

    “僧侣道姑还有凭证?那,赵大人这刺史身份又有何凭证?”塔拉端着酒杯问道。

    赵戈对塔拉的疑问十分不解:“武朝确有刺史官牒,只是在下走的太急并未随身携带···”刚才那彪壮大汉见塔拉眼神凌厉起身拔刀指向赵戈,吓的他慌忙抬起头看向塔拉辩解道:“在下并未有隐瞒且有林相书信为证,可汗明鉴。”

    “说什么明鉴暗鉴,你们武人这矫情样子真是啰嗦,本汗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刚才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武朝刺史赵戈活捉了赤那来求见本汗···”塔拉邪魅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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