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述把车缓缓停在路边,到了。
已近凌晨一点,酒店外没什么人,只有门口的灯光依旧亮着。
戚嘉澍坐了几秒,然后解开了安全带,他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口道别,就见闻述递了个东西过来。
一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巴掌大小,黑色的包装纸,金色的丝带。
“生日礼物。”闻述说。
戚嘉澍抬眸看向他,闻述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些暧昧与失控都没有发生过。
他顿了下,接过礼物时,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了闻述手上的皮肤。闻述的体温有点低,不知是车里空调开太大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
“谢谢。”戚嘉澍轻声说。
“嗯。”闻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看过来,“很晚了,你回去吧。”
戚嘉澍抿唇,点了点头,“晚安。”想了想又说,“开车小心点。”
闻述颔首:“晚安。”
戚嘉澍下了车,跟车里的人挥了下手,随即转身往酒店走去。
闻述看着人进了酒店,车窗缓缓升起,他在晦暗的光线里坐了好一会儿,才驱车离开。
戚嘉澍走进酒店大门,值班的前台看到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小戚老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他微笑着点点头,“晚安。”
前台:“晚安。”
戚嘉澍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他脸色就淡了下来。他忽然就有些焦躁,呼了口气,五指插入发中,将额发往后捋。
他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收到闻述的告白,为什么呢?闻述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叮”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戚嘉澍走出电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廊上静悄悄的,好在地上铺了地毯,走路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门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和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个笑容:“澍哥好。”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了一圈,还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礼品盒。
这种赤裸裸的打量让人不太舒服,戚嘉澍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人他认识,是男主赵鸿宇的助理小汪,他出来的也是赵鸿宇的房间。白洋不怎么喜欢这个小汪,说这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惯会迎高踩低,势利得很。
他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颔首,“你好。”说完继续迈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小汪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戚嘉澍刷开了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床边,整个人扑了上去。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方才在山坡上,闻述吻他的画面……
真的失控了,无论是他还是闻述。
他“啧”了声,翻身躺平,想起礼物还没拆,又一个鲤鱼打挺。
礼品盒就巴掌大,应该会是饰品这类,他轻轻抽出金色丝带的一边,蝴蝶结散开,拆开黑色的包装纸,露出了里面的黑绒饰品盒。
他好像猜到闻述送的是什么了,打开一看,那枚音符形状的胸针静静地躺在里面。
看到这枚胸针,他想起上次去闻述的房间,在床头柜上看到的性用品,他当时还以为闻述是故意让他过去,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现在看来,闻述不光想和他走肾,还想走心。
那种焦躁的情绪又上来了,戚嘉澍捏了捏眉心。
好吧,他需要时间好好静静,分清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分清楚……闻述到底是谁……
他本来就有点难入眠,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简直辗转难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条陌生的街道,而他正站在街道的中央。
四周的建筑极具欧式特色,有彩色的屋顶和拱形的门窗,绿植与花卉延伸道街道上,装点得四处五彩缤纷。远处甚至还有一座教堂,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上停驻着几只白鸽,风吹来时,空气里带有咸腥的海水味。
戚嘉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在之前的世界里,最后想要去的那座海岛小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有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所有人都是模糊的,唯有那人是如此鲜明,他怔愣地走过去,停在了那人面前,微仰起头,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
闻述?
不对,是那个人。
那人凤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你好,请问你是?”
他话音刚落,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咚——咚——”
戚嘉澍脑子里“嗡”的一下,随即耳中响起尖锐的长鸣,仿佛接入了几千赫兹的高频电波音。
他捂住耳朵,头疼欲裂,视野里天旋地转,街道上的人物全都静止了。
“我是……”
他皱紧眉头,艰难地开口,可紧接着像是按了快退键,眼前的人迅速倒退着,转瞬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天空如同破裂的画纸般,一片片剥落下来,逐渐蔓延到小镇上,他看见彩色的屋顶瓦解了,花叶灰飞烟灭,一切都归于虚无。
“我是……”
“小七!”
戚嘉澍猛地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倒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心砰砰跳着,速度快到不正常。
“小七。”白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做噩梦了吗?”
视线缓慢聚焦,视野里白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眼睛里有一丝疑惑与担忧。
“没事。”戚嘉澍嗓音沙哑,喉咙特别干涩,“水。”
“哦哦。”白洋点头,随即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后递给他。
戚嘉澍手脚发软地从床上坐起,冰凉的水滑过吼间,缓解了渴意后,问:“几点了?”
白洋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五,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过来叫你,该起床做造型了。”
戚嘉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又缓缓地呼出来,重复几次后,心率降了下来。
白洋打量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着问:“小七,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小七紧紧地皱着眉头,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不断地转动着,睡得很不安稳。他试着叫了声,小七毫无反应,所以就抓着他肩膀摇了摇,大声叫他的名字,他才醒来。“嗯。”戚嘉澍捏了下眉心,旋即动作一顿,抬头看白洋,面无表情地问:“我是谁?”
“嘶……”白洋倒抽了口冷气,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你是小七,戚嘉澍啊!”
对啊,戚嘉澍点头,但为什么梦里的他,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梦里还梦到了什么?
他好像梦到了那个人,然后呢?
所有事物像是隐在迷雾中,朦朦胧胧,并且随着他越发清醒,迷雾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了。
戚嘉澍捧着头,努力地去回想,可耳中又出现了尖锐的声音,头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不想了,梦本来就没法解释。
“小七,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白洋见他一副头疼的样子,担忧地问。
戚嘉澍摇头:“没事。”
他穿着拖鞋,走进了浴室,身上出了很多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迅速地冲了个澡。
今天他戏份挺多的,第一场在早上,是小王爷和狐朋狗友斗蛐蛐,然后从狐朋狗友那里得知,红袖招新来了个姑娘,名唤梦竹,长得美若天仙,今晚就要挂牌接客。
第二、三场都是在晚上,先是小王爷逛窑子,一掷千金成为花魁的第一个恩客,然后对花魁恩威并施,让她为己所用。
虽然看起来似乎才三场,但拍摄的时候会分成好几镜,加上ng和补镜,运气差点的话还会拍大夜。
剧本里,齐堰早就知道这名花魁的身份,她原名宁薇柔,她的父亲原本是朝中的官员,但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因党派之争而被陷害,全家上下男丁尽斩,女子则充为官妓。
她本来幸运地被忠心的奴仆拼死保下了,但在逃亡过程中奴仆死去,而她则落入奸人之手,将她转卖至妓院,兜兜转转,她还是没能逃脱命运。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妓院将她视为摇钱树,好生地将她养了起来,取名危梦竹,教她歌舞与琴棋书画,只待她长到能接客的年纪,便挂牌卖个好价钱。
早上那场戏拍得很顺利,接下来会有段空闲的时间,戚嘉澍昨晚没睡好,看了会儿剧本后,眼睛酸涩得不行,便在片场的躺椅上补了个眠。
叶晓拿着gopro过来,导演让她随便拍点花絮,见他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来给大家认了,结果他反而红了,红得莫名其妙,上一个这样红起来的人是萧蕊,她不也被爆出来被包养吗?”
“萧蕊之前都没有翻过车,这次弄了戚嘉澍之后,连她背后的金主都被挖出来了。还有就是昨天,戚嘉澍一个男配,过个生日搞那么大场面,是当你不存在吗?何况我明明都看到他回房间了,但是等到凌晨的时候,他又从外面回来,还那种样子,大概率就是趁大家没注意,出去会金主了。”
“而且你说他运气怎么那么好?骑了疯马都没受什么伤。”小汪有些恶毒地说,“要是他摔断个腿什么的,这部剧就没他什么份儿了,也就不用天天在咱眼前晃……”
听到这里,赵鸿宇眼皮一跳,“别说了!做好你的事!”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事,那天他是看见了的……
他看见有人往戚嘉澍的马鞍底下放了东西,他原本是想提醒的,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了。
后来戚嘉澍被失控的马带走,整个剧组找人找疯了,他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但是在戚嘉澍安全地被找回来后,他竟然又有了一瞬间的失望。
戚嘉澍不在的那一周里,他又重新变成了整个剧组关注的焦点,明明他才是男主,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但戚嘉澍还是回来了,导演一直夸他有天赋,说他的威亚和打戏比很多经验丰富的演员表现得都好。
这个所谓的“经验丰富的演员”,也包括了他赵鸿宇。同样是昨晚,同样的威亚戏,戚嘉澍顺利地过了,而他被导演来来回回纠正了无数次后,他甚至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意味深长。
——你看,还说出道了八年,结果连个新人都不如,长得也不如人家,根本就不配当男主。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态不对,但他没办法不去想——如果没有戚嘉澍,他还是那个剧组里公认演技最好的人,甚至连打戏和威亚都亲身上阵且完成度很高,他以前引以为傲的演技和敬业似乎突然就变得不值一提,更不会被营销号嘲他的外貌。
但是现在,他心里又忍不住恶意地去想,戚嘉澍就是被包养了,说不定等哪天就被爆出来了,然后成为第二个萧蕊……
“鸿宇!”忽然有人叫他。
赵鸿宇冷不丁吓了一跳,他压下心里越发膨胀的恶意,笑着说:“杜导,你叫我?”
杜培安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这场戏我想和你讨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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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场务来把戚嘉澍叫醒,让他先去吃饭,然后换造型。
小王爷要逛窑子,造型自然是怎么贵气风流就怎么来。造型师给他戴了发冠,两条飘带一左一右地垂落下来,一身白衣外罩银色外衫,流云纹路若隐若现,衬着他昳丽的精致眉目,宛如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剧组为了保证质感,服化道占了不少预算,但女主换角后,有个投资方撤资了,按理来说资金会更紧张才是,但这身戏服明显比以前的又上了个档次。
戚嘉澍夸张地吹了个口哨,一脸没见过世面:“哇哦!这戏服,剧组发达了?”
服装师被他逗笑了,“小戚老师,你还不知道吗?”
戚嘉澍挑眉:“嗯?”
服装师自豪又兴奋:“有个新的投资方,投了五千万呢!”
戚嘉澍咂舌,五千万?投网剧,冤大头吗?
换完造型,他拿着道具扇子走到片场,不少人都向他看了过来,杜培安从监视器后头探出头来,“小戚,过来一下。”
他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杜导。”
杜培安笑着点了点头,上下端详了下他的造型,“不错,挺像回事的。”
他夸完,话音一转:“一会儿这场戏,我们要拍个长镜头,从齐堰进门开始,然后是和青楼里的人互动……”
杜培安边说边比划,“明白吗?”
戚嘉澍:“明白。”
杜培安对他很放心,“ok,那我们拍之前还是先走下戏。”
走了几遍戏,杜培安满意后,开拍。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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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是京都里鼎鼎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不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皆通。而且每三月便会票选一次花魁,只要出手够大方,便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戚嘉澍和两个扮演他狐朋狗友的演员,站在了红袖招那座锦绣花楼前。
矮胖的那个弯腰伸手,特别狗腿子地笑道:“小王爷,请!”
戚嘉澍“唰”一声展开折扇,姿态风流地摇了摇,随即迈步往前。
摄影机跟在他身后,匀速推进。
戚嘉澍走到门前,守门的龟公看见了他,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赶紧迎过来,“小王爷,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戚嘉澍扇子一合,“啪”一声打在龟公额头上,挡住了那张凑过来的猥琐谄媚的脸,龟公“哎哟”痛呼了声,退到了一边。
他走进人声鼎沸的大厅,入目所见一派纸醉金迷,衣着清凉的妓子光脚站在桌面上,伴着曲声妖娆舞蹈。醉酒的嫖客们东倒西歪,打翻了酒盏,又一脸痴迷地伸手去抓那白嫩的脚踝,却又被灵巧地避开,引来阵阵嬉笑怒骂。
空气里是脂粉和酒气混杂的味道,他就这么漫步在人群中,沿途的嫖客们自发避开他,遇见相熟的妓子,还会与他打情骂俏一番,活脱脱的风流纨绔。
穿金戴银的鸨母掐着嗓音,扭着肥胖的身体迎向他,嘴角的媒婆痣随着她夸张的表情不停晃动,嗓音掐得又尖又细:“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王爷来了~~不知您今幕之宾。
小王爷被请到了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里,天青色薄纱从房梁上垂下,凄婉哀怨的琴声从纱幕后传来,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果然只听“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戚嘉澍玩味一笑,随即抬手,慢条斯理地拂开了纱幕。
一身白裙的美丽女子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梦竹姑娘。”他唤了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垂眸看向那把古琴,果然断了根弦,“是把好琴,可惜了。”他遗憾地说。
他们对视了三秒,空气诡异地安静。
“噗嗤……”叶晓笑场了,随即双手合十,歉意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戚嘉澍的纨绔扮得太像了,跟他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也不是说他正经,戚嘉澍平时骚话可不少,但就是……不一样。
杜培安皱了下眉,心里不太高兴,这一段多好的,结果笑场打断了。
“从齐堰说台词起,重来。”杜培安说。
戚嘉澍手指缓缓抚过琴身,遗憾道:“是把好琴,可惜了。”随即向着叶晓走了一步。
叶晓后退,满眼戒备,“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戚嘉澍好笑地挑起眉,似笑非笑继续逼近:“我买下了你,你说我要做什么?”
叶晓又忍不住想笑场,这种轻佻的表情出现在戚嘉澍脸上,其实一点都不违和,但就是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她暗暗掐了把自己,疼得泪花都快出来了,才压下笑意。
两人一进一退,戚嘉澍神态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叶晓逐渐进入了状态——
眼见退无可退,危梦竹终于崩溃了,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握住藏在袖子里的长簪,发了疯般刺过去。
她从小就被养在妓馆,每日在教养嬷嬷们的监督下学习一切取悦男人的技巧,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反抗,就会受到处罚。尽管她再不愿意,还是到了她接客的时候,她藏着这根簪子,要么杀了那人,要么自杀……
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都被一柄扇子挡住了,她脱力摔倒在地上,簪子掉落在一边,眼前的男人蹲下身看她,嘲讽道:“想死?”
她不甘地看着男人,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在地毯上洇出一团湿痕。
杜培安激动了,这滴泪实在太妙了,“咔!保持住情绪,补个妆我们来下一条!”
化妆师们迅速上来帮演员补了下妆,拍摄继续——
“不如我帮帮你。”齐堰拿出一个瓷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很快的,不会太痛苦。”他声线很轻柔,仿佛这不是毒药,而是甜蜜的蜜糖。
他把毒药递到危梦竹眼前,唇角噙笑:“选一个吧。”
旁观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人看过原著,看到这一幕,不禁捂住胸口,哇啊这才是齐堰掩藏在纨绔表相下的真面目,真的好狠一男的!戚嘉澍简直演活了!
危梦竹瞪视着齐堰,须臾深吸口气,接过瓷瓶仰头喝下。她呼吸急促,紧闭着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就反应过来被骗了。
“你给我喝的什么?”她问。
齐堰轻笑:“蜂蜜水,甜吗?”
危梦竹皱眉,刚才她悲愤欲绝,喝得太快都没尝出甜味来。
她正想问什么,却见男人肃下了面色,“宁薇柔。”
危梦竹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齐堰勾了下唇,“好名字。”
紧接着冷声说出了她的身世:“你父亲原是大理寺少卿,为人刚正不阿,十年前因站错队而被人构陷,天子一怒,你们全府获罪。你的父亲兄长及刚出世的幼弟都被斩于市井,母亲则被充为官妓,不久后病亡。而你虽然侥幸逃脱,却不想再入樊笼,今日便是你接客的日子,你既然连死也不怕,那么……”
他顿了顿,用扇子挑起她下颌,“就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吗?”
危梦竹失神地看着他,眼里流出泪来,她红唇颤抖哽咽着问:“是谁?”
“我会慢慢告诉你。”齐堰说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甚至还拿了块干净的手帕,为她裹住受伤流血的手指。他深情的注视着她,仿若诱哄般轻声道:“我还会将你包下来,以后你就能卖艺不卖身,但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戚嘉澍这部分的台词又长又密,他不仅一个字都没说错,情绪神态都非常到位,完完全全就是小说里的齐堰——善于伪装,阴狠冷静,打一棒给颗甜枣,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但这样的齐堰,却对家人和朋友抱着热忱与信赖,但还是被所有人猜忌,最后孤独死去。
这天一直拍到凌晨,导演宣布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一脸疲倦。
叶晓的助理兴奋地迎过来,“晓晓,你今天简直演技爆棚!”
叶晓随口应了声,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戚嘉澍。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不是她超常发挥演技爆棚,而是戚嘉澍把她带入戏了。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她差点接不住戏。
在齐堰拿出毒药,怂恿她喝下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危梦竹的不甘、愤怒与恐惧。眼前的男人太危险了,她想逃离,但她又实在太弱小,根本无处可逃。可当她喝下毒药,药效却没发作,她忽然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后齐堰说那是蜂蜜水,她又觉得被戏弄了,满心羞愤。再到后来齐堰戳破她的身世,并许诺帮助她报仇,她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而齐堰既然查明了她的身世,若是想帮她,早就可以帮了,何必等到今日?齐来做我的帮唱嘉宾。
蔚新卓:来吗来吗?星星眼jpg
戚嘉澍祝贺了他,然后问:areusure?
蔚新卓:非常确定!
蔚新卓:你在某站上的唱歌剪辑我都看了[害羞]你可以的!
蔚新卓:我真的很想和你同台!
蔚新卓盛情邀请,录制的时候戚嘉澍差不多杀青,正好有时间。
而且他确实很久没有上过正式的舞台了。
戚嘉澍在横城只剩最后一场戏了,等拍完这段,他就要转到陇省,拍齐堰在漠北的戏。
这场就是齐堰男扮女装,参加万花节花神游街的名场面。作为专业的演员,反串戏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以前有个角色是民国的戏子,还是旦角,因此他还特意请了位京剧老师。
化妆间里,化妆师摩拳擦掌,终于等到最期待的部分了,她真的很想看戚嘉澍女装!
“小戚老师,我们今天换女装哈。”
戚嘉澍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莫名兴奋与期待,忽然就有点担心待会儿的妆容……
女性角色的妆容比男的复杂,化妆师弱化了他男性的特征,一套妆容下来,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
化妆师立在戚嘉澍身后,怔愣地看着眉目如画的镜中人,原来美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雌雄莫辨!
白洋去上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眼睛都瞪直了,捂住嘴连退几大步:“卧槽!卧槽!”除了卧槽他不会说其他的了。
化妆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小戚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戚嘉澍适应了妆容,他接受度一直都挺高的,便开了个玩笑:“这不得先跟自己扯个证啊。”
化妆师笑了起来,“马上帮你把民政局搬来!”
等戚嘉澍换上戏服,走到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怔愣地看过来,先是惊艳,随即认出他是谁后,又变成了玄幻。
四周寂静无声,他脚步不停,迎着密集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直到有个人扭头看来。
是闻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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