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怎么晚上穿那么多?”梁莫取随口问道。
连书南刚才对人家有些不好的揣测,心里虚,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我要服侍王爷入睡。”
“阿南,你这就想多了。”梁莫取给阿随盖好被子,站起来上手就乱揉连书南头,道:”我才不是那种娇气的小王爷,睡个觉还得别人服侍多丢人,让兄长知道了非得笑死我。”
“不,不会笑你的……”连书南被揉的大脑一片空白,心想你快点走吧。
或许梁莫取良心发现,还真放过了连书南的脑袋,然后,他罪恶的手伸向连书南的帛带。
连书南感觉自己头发一松,再看梁莫取,正露出小虎牙拿着他的帛带:
“这么一看,这帛带和衣服果真配你。阿随的眼光不错,白黄很衬你。”
连书南:……
配配配,最配了,所以梁莫取这厮干嘛无故解他发带?!又是揉头又是扯人家发带的,连书南愈发确定梁莫取此人就是个小孩!还是极度顽皮的那种!
或许……解发带,再宽衣解带?梁莫取终于等不及了?
连书南恍然大悟,胆战心惊盯着梁莫取,生怕他多做动作。
然而想什么怕什么,梁莫取解完发带见他头发凌乱,体贴的将他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手指若有若无蹭过他的耳朵。
“阿南你头发摸起来真软。”他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惊喜,以及,在连书南听来道不明的挑逗……
连书南耳朵和脸噌地变红,这是明白将发生什么却无法抗拒的不甘。
但梁莫取并没有再干些什么,而是突然对他说:“我帮你解了发带,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帮小娘子和李不不选比试用的槐树。先休息好,后院槐树多,大概要选半天。”说完他就走了。
连书南疑惑了会,后来细细品梁莫取所言,反应过来,梁莫取是怕今晚行事后明日他身体有恙起不来!怪不得……连书南气的吹了蜡烛钻到床上瞪大眼睛发誓绝对不能顺梁莫取心意,梁莫取怕他打不起精神,他偏要熬到半夜!
他实在是被气急了,没来由的,因为对方是梁莫取,是一位权高位重活该杀千刀的王爷,他生气公子王爷可以随便摆弄他人。和殷裘无视萼页百姓性命弄来萼莲一样,梁莫取想怎么他就怎么他,人圣也是,想怎么算计别人就怎么算计!
他就不该有那么一点点感谢梁莫取的心!
连书南整个人都是气鼓鼓的,脑子疼,不过他权衡利益关系,觉得气坏自己总归不值,于是想坐起来顺顺气,可阿随一翻身,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糯糯的呢喃着:“哥哥不走”,他便动也动不得。
瞬间,连书南心软了。阿随这个小傻子,莫名招人喜欢。
“好,不走,哥哥不走,”连书南侧身抱住阿随,不经意吐漏心声:“就算哪天梁莫取强要我,让我恨到心里,我也不走,我必须待在瑾王府。”
说着说着连书南眼睛越来越重,瑾王府因为槐树和鬼,在盛夏的夜里有点冷,可阿随像个小暖炉一样,捂地连书南很舒服。
人一困,思绪慢慢飘忽,最后他嘟囔着“梁莫取这个小孩,真讨厌……”终于合上了眼睛。
梁莫取:……
“梁莫取这个小孩,真讨厌”是个什么意思?!
他方才帮连书南理顺头发,却发现那人红了脸!这这这……他瑾王爷的英姿潇洒只想勾到古锁鹤啊!连书南红脸干嘛?!梁莫取抖了抖手,他完了,他真被连书南看上了。
天地良心,他对连书南好,只是想让连书南忠心,谁能想到他瑾小王爷魅力那么大!可是,他对占后几个也是这样,怎么他们就没看上他?
梁莫取马不停蹄从连书南那逃出来后,来来回回绕着屋子分析好几圈,总算得到一线生机。
对!他对其他人好,其他人没看上他,所以,他对连书南好,连书南一定也没看上他!
他就是想多了!
仿佛抓住根救命稻草,梁莫取顺着这个思路狡辩,呸,合理判断下去,心瞬间不堵了!甚至还能自己跟自己打趣他对锁鹤好,但锁鹤千万不能也没看上他。
人一看开,就给自己找事庆祝。
于是梁莫取食指随意绕一圈,唤出一点点灵力,开开心心试试给连书南的帛带收声如何,于是,他清清楚楚听到连书南嗔怪一般、迷迷糊糊的一声:
“梁莫取这个小孩,真讨厌……”
完蛋!
那一夜,从未被示过爱的黄花憨王爷——梁莫取,彻夜无眠。
次日一早,二人相见,皆是面色惨白。更严谨一点,梁莫取惨白中眼下带乌青。
其实梁莫取思考了一夜。
首先,他不能直接拒绝连书南,省的人家对他由爱生恨,让他前功尽弃。
其次,他需要与连书南保持距离。可是,这样也有可能让连书南失落,然后继续因而由爱生恨。
所以最后梁莫取决定,当务之急,他必须毁掉自己在连书南眼中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翩然俊雅的形象!
明日选槐树就是个好时机。
本来是想趁此加深连书南对他的好感度,然而现下好感度是绝对不需增加的了,他要借明日破了连书南对他的幻想!
于是,梁莫取拿起茶,对连书南笑和善一笑,喝一口,立马大叫:“好烫!”忙用手朝嘴巴扇风,狼狈极了。
钱叔慌慌张张换盏凉点的茶,怪梁莫取喝茶喝快了。
一时间一团混乱。
梁莫取趁机偷瞅一眼连书南,他一脸平静,梁莫取当即内心狂喜。
就是这样,非常的有损形象,非常好!
然而……连书南只觉得梁莫取,活该。
从他见到梁莫取起,梁莫取就对他笑个不停,笑就算了,竟然还因为看他看的太认真烫到了舌头。
色字头上一把刀,瑾王爷活该!结果这人色心不死,在钱叔教训他的期间,还偷摸看他!还莫名其妙笑嘻嘻!
猥琐!当真猥琐!
烫他活该!
而在连书南提着钱叔给他的小饭盒,同梁莫取两人单零零站在后槐园入口,与钱叔和依依不舍被哄骗离开他的阿随道别时,连书南只恨那口茶不够烫,不够解气!
既然说了槐树多,会耗时间,为什么要将阿随遣开?为什么不让占后等人帮忙?瑾王府十三人,难道只有他与梁莫取闲吗?!
后槐园槐树白花绿叶连至天边,天边云卷了一角又绕回槐花间,连书南尽量心平气和的注视眼前美景,手上却青筋暴起——
梁莫取,好心思啊,独他二人在后槐园寻槐。
这样美的地方,应该最适合与心仪之人追逐玩闹,留下难忘心动的记忆。对吧,梁、莫、取。
连书南期盼此时横空出现块石头替天///行道把梁莫取拌栽倒,最好能让他卧床数日的那种!
“阿南,选枝叶茂盛高大的槐树,树大藏小鬼多。”梁莫取撒欢往深处跑,停在一棵约莫两人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前,招手对连书南道:“就按比这棵粗的找,一定看仔细了!”
“是……”连书南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树根艰难朝梁莫取方向走,他是看清了,瑾王府能有石头绊倒梁莫取才是奇闻,后槐园虬根盘绕树缝狭小他梁莫取都能行动自如,石头能绊倒他?
反而这些树根交错,连书南一个不注意,绊了个踉跄。
“阿南,没事吧?小心点!”梁莫取疾步返回,可刚到连书南三步之内,一根凸起的根拦住梁莫取脚腕,没等连书南提醒“小心”,梁莫取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王爷,你摔疼了没!”连书南佯装非常紧张的问梁莫取。
“不……不疼。”
太完美了,摔的简直不能再狼狈!
梁莫取狂喜,起身时还故意往脸上多蹭了些土,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这下谁还敢爱他?!
连书南看着梁莫取灰头土脸掩不住的神采飞扬,他怀疑,梁莫取摔傻了。
梁莫取问:“你脚怎么样,还好吗?果真树种太多了,不好走。”
“跌一下而已,不碍事。王爷,你真的没事吗?”虽说梁莫取对他意图不轨,他应该避而远之,但是一个人直接面对面摔地上,实在让人担心,于是他略带关心问道。
梁莫取像个没事人,道:“真没事,我以前天天从树顶上摔下来呢,这根树根算什么。阿南,我们找槐树吧,我记得北边有几棵特别大的,先去北看看。”
连书南便不多虑,只是他望一眼西边,有棵槐树高出其他槐树许多,他指道:“王爷,不去西边吗,那棵槐或许合适。”
“不行,”梁莫取望那槐的目光突然温和下来,凝聚着深情,道:“她是阿娘的槐树,不可以被伤害。”
阿娘……如此说,那应是月妃生前亲手所种,对梁莫取而言其意义之大可想而知。于是连书南陪梁莫取往北走。
这一天他们就晃晃悠悠到处看槐,去了北发现没有合心意的,又往东行,也总入不了梁莫取的眼。
连书南看着梁莫取口中差强人意的槐,四人合抱都有点吃力,可这么大的槐他才勉勉强强同意灵力标记下来。连书南觉得,梁莫取不是想看李不不小娘子比试,他是想看这俩人谁先被鬼群咬死……
后槐园寻槐途中,梁莫取前前后后摔了不知多少次,眼见着衣服都被蹭烂了,连书南害怕梁莫取真在后槐园摔断条腿,到时候还得他一个人扛回去,于是劝梁莫取在东边先休整一会。
他们就在灵力标下的槐树旁用午膳,钱叔贴心放了壶小酒在其中,于是他们饮酒赏槐,也挺惬意。
梁莫取嫌坐树下看不远,翻身一跃,跳到槐树上,他挑个舒服的姿势翘起腿半躺好,美美的喝上一口酒,道:
“阿南,后槐园大吗?”
连书南背靠着槐,眯着眼享受拂过的微风,他走了半天挺累的,这会闲闲脚,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也懒得去猜梁莫取说话的用意,随口回道:“很大,像个槐树林。”
梁莫取很满意的打了个小酒嗝,懒散道:“那是,后槐园占了半个王府呢。小娘子以前常住在枝重山,第一次看见这后槐园,当天选了个槐,晚上就跑上去睡,说这里像个小枝重山,满是槐树她进来就不想家。”
“小娘子现在还睡这里吗?”
“不了,在王府熟悉数月就搬回去了。不过每次到这里抓鱼,都是她提出来的。”
“他们在后槐园抓鱼?”
“对,后槐园西边有条小溪,连城外的隅上河,兄长刚当人圣那几年,我闲着无聊,听掇岳城里老人说隅上河通向灵水城的灵水海,就顺河往灵水走,阿南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
“还真通向灵水。我一高兴,就把后槐园的小溪命名为灵溪,毕竟追根究底,它就是灵水流到掇岳的水,我没叫它灵水都是给灵水人面子了。”
“对。”呵呵呵。
“阿南,等会去西边找找树,顺便带你看灵溪……”酒足饭饱,梁莫取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会……”
没说完就打起了小呼。
连书南也就由着他来。待过了有半个时辰,连书南去喊梁莫取,可梁莫取跟听不见一般,他喊了老半天,结果人瑾王爷挠挠脸,继续睡。
连书南:……这是一晚上没睡吗?都困聋了……
梁莫取在的地方又有点高,树也粗,连书南实在是不方便上去,末了,连书南一人去后槐园西边。
反正他有帛带,不怕梁莫取找不到。而且一个人走,也不用在梁莫取摔倒后去扶。他扶了一上午梁莫取,差点没压死他。
……
?!
梁莫取该不会是趁摔倒占他便宜吧?!
依梁莫取这种孩子性的人,虽看着半天老老实实没像猜测那般同他追逐打闹,但指不定脑子想的是哪一出,所以梁莫取极有可能趁摔倒让他扶与他身体接触占他便宜!
不然为什么之前膳房路上,一样的槐根错乱难行,梁莫取可以走的稳稳当当,今天却摔倒数次!
想不到啊想不到。
连书南一把扯下帛带,狠狠扔在地上道:“找不到我,看你怎么耍心思!”
但没走几步,他黑着个脸又把帛带拾起来,重新束发。
寄人篱下,心平气和。连书南默念。
血色小珠落在脖颈处,凉丝丝弄的人痒痒的,连书南借痒意,堪堪压制一脑子的气,露出以往那般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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